尹浩洋
2008年11月8日于东山浩冰斋
付公轩 萧
编者按 在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市区公安“打黑除恶”行动目前已经取得了阶段性成果：逮捕、刑拘和抓获的带黑社会色彩的恶势力歹徒已达60多人。这些带“黑”字的歹徒是怎样走向犯罪深渊的？市区公安部门又是如何深入、巧妙、艰苦地侦访、抓获这些歹徒的？本报于今明两天独家刊发专题报道。
1
从2000年年底开始，烟台市芝罘公安分局内就悄悄出现了一支“神秘分队”。这支“神秘分队”中，既有多年忙碌在侦破大案要案第一线上的“老刑警”，也有被人赞誉为“神眼俏功”的年轻巡警；既有在社会各层关系中眼明心亮的“老治安”，也有对市区居民情况“心中自有一本账”的户籍警；既有素有“公安神经枢纽”称号的“110指挥中心”的警察们，也有来自各派出所的专门抽调出的精兵强将……
人们只看到他们神色凝重地穿梭于公安刑警大楼和各派出所之间，但没有几个人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对他们的纪律规定，全芝罘公安分局的警察们都知道：“哪怕对于自己的所长、队长、科长等，也不准谈论任何牵涉此次任务的任何情况！”
直到今年元月31日（正月初八）晚上以后，“徐勇团伙被抓起来20多个人”的消息几乎悄悄而迅速地传遍了烟台市区，更多的人才知道：“神秘分队”原来就是芝罘公安分局“打黑除恶”专项斗争的“生力军”。
芝罘公安分局有关领导告诉记者：到昨天为止，经过全局上下的共同努力，他们已经首先打掉了以徐勇为首的带有黑社会性质的恶势力团伙，抓获团伙成员20名，破获团伙犯罪30余起，缴获该团伙枪支4支；然后又相继摧毁了两个同样性质的团伙，其中一个涉嫌伤害、赌博、私藏枪支等活动的团伙被刑事拘留的就达22人，令普通市民想不到的是，其中一个团伙还在某汽车修理厂内专门有个秘密的枪支改制加工点！
“金猴奋起千钧棒，玉宇澄清万里埃”。一时间，市民们扬眉吐气，拍手称快，奔走相告，而昔日曾经狐假虎威耀武扬威作恶多端的一些犯罪嫌疑人则惶惶然如丧家之犬，急急然如漏网之鱼，或借月黑风高夜销声匿迹，或在强大压力下主动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于是人们对造成这场“壮观的戏剧性场面”的那支“神秘分队”更加充满了好奇之心——他们是如何通过自己“不动声色”的“重拳出击”，把烟台市区的“打黑除恶”行动演绎成了这样一场轰动全市的“壮观之剧”？
2
其实在全国性的“打黑除恶”专项斗争开始之后，在烟台，也有过需要不需要进行“打黑除恶”斗争的争论。
有人说，“在烟台没有黑社会”——按照国际通用的“黑社会”的定义，构成“黑社会”的至少要符合下列条件：有严格的组织体系和组织纪律，有正当的社会职业，有“体面上层社会”的密切关系网络，有运作缜密的产业操作，有凶残的控制团伙和保护自己产业组织的手段和罪行……按照这样的定义来看，烟台的那些俗称“黑社会”的歹徒充其量也只是些“拉大旗，作虎皮”的“社会小混混”罢了，但芝罘区领导和芝罘公安分局领导的态度很明确：烟台并不是生活在真空中，它不可避免地要受到时代发展社会进步所带来的所有正面和反面影响：烟台近些年确实有一些黑恶势力在恶性发展着、膨胀着。如果不彻底打击根除这些黑恶势力，任其发展，对烟台市区的社会治安稳定和经济建设的顺利进行，对人民群众的安居乐业，都将形成越来越严重的威胁。我们应当借公安部、省厅和市委、市政府及市局统一部署“打黑除恶”的东风，把“打黑除恶”活动认真深入扎实地开展起来！正是基于这样的认识，芝罘区专门成立了“打黑除恶”专项斗争领导小组，芝罘公安分局党委也通知全局把开展“打黑除恶”专项斗争作为2001年全局工作的一项重点。正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一支由芝罘公安分局110指挥中心、刑警大队、治安大队、巡警大队、户政科及部分派出所组成的“打黑除恶专项斗争专门力量”也就是百姓们现在已经传奇化的“神秘分队”组成了！
这支小分队很快行动起来了……
3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专项力量”的第一步工作是全面调查摸排烟台市区黑恶势力的真实面目。“神秘分队”的几个负责人都异口同声地告诉记者：“我们的背后其实是整个芝罘公安分局的警察——第一步工作是我们全局上下一起做的：大家通过走访群众、调阅近几年来公安分局打击黑恶势力犯罪案件卷宗、部署秘密力量收集黑恶势力犯罪信息等方法，很快地就看清了自己面前对手的“庐山面目”。
徐勇团伙第一个浮现在警察眼前。
提起徐勇，在市区“混社会”的人中可以说是大名鼎鼎：这个1968年出生的烟台无业青年，虽然1986年、1989年、1992年连续3次因扰乱社会治安而被劳动教养共9年，被圈里人称之为“劳教专家”，但就是这样一个昔日的“社会小混混儿”，在前几年公安机关连续打击了几个流氓滋扰团伙后，竟在相对平静的社会环境中恶性膨胀成了“社会老大”——一时间，在社会上的小混混儿中间，只要说声“我是跟着徐勇大哥‘压腿的’”（在“某某庇护下”的自谦词）竟然成了可以狐假虎威最响亮的理由！徐勇的“威信”完全是在刀光剑影中用血和泪树立起来的：在归案的徐勇团伙分子们的交待记录中，记者随意翻阅了几本，处处都能看到这样的例子——有年秋天，徐勇团伙一帮子歹徒冲到了烟台少年宫的舞厅里，同“马头”等另一伙人发生了冲突，双方不仅亮出了砍刀还拿出了制式步枪，一番张牙舞爪的打斗把歌舞厅弄了个乌烟瘴气；过后徐勇等听说“马头”等人虽被砍伤，但在毓璜顶医院里疗伤的他们不甘心自己的落败，正在到处寻求报复机会，遂决定“先下手为强”：他领着时年十七八岁的王某、“百岁”、“大鹏”等喽罗们深夜持枪擎刀地赶到了医院。由于对方被徐勇一伙的气势所吓倒隐匿起来了，双方才没有酿成更大的斗殴惨剧。但临离开医院时，徐勇团伙的“大鹏”大显淫威，漫无目标地“砰”地放了一枪！王某过后交待说：“没别的意思，放枪就是为了警告他们：我们比你们势力大胆子大！”
从1999年开始，徐勇团伙开始逐渐成形，很快成了“社会一害”。有年夏天，徐勇正在其母亲处和同伙打扑克消磨时间，忽然收到了同伙张某的传呼：“在第一海水浴场发现了王某！”原来徐勇团伙重要成员鞠某曾和王某打过仗吃过亏。徐勇闻听信息当即安排出动。据团伙成员胡某交待：“当时徐勇从他妈床下抽出了一把砍刀，我们有本身带刀的，没带的就到厨房拿起了菜刀，出门搭了两辆出租车就赶到海水浴场了。当时我们不认识谁是王某，鞠某就躲在出租车上指点了一下，我们下了车就上去了。趁他不防备上去朝王某背后就是一刀！王某一看不好撒腿就跑，我们几个人追赶上去又是一顿乱劈乱砍：满沙滩都是血！”
4
千万不要小看了徐勇及其同伙：他们绝对不仅仅是只会打打杀杀的“小打手”——这个团伙涉嫌的罪名包括了伤害、抢劫、敲诈勒索、强奸、吸毒、贩毒、非法持有枪支和管制刀具等！
出生于1970年5月的徐勇团伙成员王海松，在团伙中具有重要地位：他自己手下还有一帮“小弟兄”。当记者询问为何王海松地位特殊时，团伙成员们回答异口同声：“他卖摇头丸，有钱！”而徐勇的另外一个小兄弟段某，则交待说他从1999年至今，一直没断过“毒品之缘”。
不仅是贩毒吸毒，徐勇团伙还涉嫌买卖私藏枪支。在团伙成员段某的供述中，他就坦承自己2000年9月以5000元私下购买的一支“五连发单管猎枪”和20余发子弹，在团伙作案中“发挥了很大作用”——同徐勇后来弄到的几部豪华汽车一样：那都是他们身份的象征、欺负人的工具、吓唬人的资本！
在公安部明令禁止拥有枪支管制刀具以后，徐勇团伙还半公开地携刀拎枪地在社会上公开为非作歹——
胶东半岛一带的某些赌徒私设的赌场不知道徐勇的不多：徐勇经常去“玩儿”——用徐勇自己的话说“‘玩儿’就是到赌场拿钱：赌赢了没话可说拿钱走人；赌输了可不行：非逼着老板把钱再吐出来不可！有时候我明明输了1万（元）我们愣能说成是输了3万（元）还能挣钱呢！”
1998年，徐勇一伙到烟台开发区修某私设的赌场“玩”，那天他输了2．1万元。但徐勇当即装作酒醉，在赌场台面旁便开始当众小便。老板还没等说什么，闻迅赶来的“徐老大”的“小弟兄”们蜂拥而入，威胁恐吓亮刀子挥拳，一起表演“黑社会”威风，把老板吓得乖乖地把钱原数奉还！
2000年8月份，徐勇带人到乳山赌场去“推牌九”，结果又输掉4．3万元。徐勇的“小弟兄“于某手持一支七连发猎枪冲进赌场，愣是在“别人的地盘上”“虎口拔牙”地强行索回了2．3万元！为此，凡是团伙聚会徐勇就大肆表扬“老于有胆量有贡献！”
徐勇一伙人的如意算盘可谓打得精明：开赌场是违法的。我再怎么骚扰你，你敢去公安报案么？“这叫典型的黑吃黑！”徐勇经常这样“教导”手下的小喽罗们。于是徐勇团伙在赌场上的作案便成为了“圈里人”的互相警告：“别去惹徐勇那伙人！”所以直到公安查案时，还有不少人不敢将真情如实相告！
正是由于类似原因，徐勇团伙的气势越来越嚣张了：没有什么理由，哪怕是稍微触犯了一下他们，就会惹出麻烦来。而且“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发展到后来连徐勇的“女朋友们”都可以在社会上耀武扬威。2000年夏天，徐的女友李某和其母亲到三站市场买窗帘和女服务员发生争吵。李大为恼火：“敢欺负我们！不知道我们是谁是不？”接着一个电话打给了徐勇。徐勇当即带着打手们到了现场，二话不说上前就打，而旁边则是幸灾乐祸的李某——幸亏有人当时急忙拨了“110”电话，三站市场派出所的警察们及时赶到了现场！
至于被徐勇和同伙强奸的女孩子，我们在这里就不再去撕碎她们痛苦的伤口吧……
在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市区公安“打黑除恶”行动目前已经取得了阶段性成果：逮捕、刑拘和抓获的带黑社会色彩的恶势力歹徒已达60多人。这些带“黑”字的歹徒是怎样走向犯罪深渊的？市区公安部门又是如何深入、巧妙、艰苦地侦访、抓获这些歹徒的？本报今天刊发后续报道——
5
徐勇团伙的作案并不是像某些人想像的简单的“打砸抢伤”：这些团伙成员中100％的曾经被公安机关处理过，所以他们的活动是比较严密的，其生存方式与发展趋势也确实朝着“黑社会团伙”的方向发展着。
除了平时在一起鬼混的“吃喝嫖抽玩乐”和搭乘出租车等全是由徐勇“包办经费“之外，徐勇自己给那些“小兄弟”们是“发工资”的——尽管钱数不多，每月也就三四百元，到了节日之时还能一笔给个千数块钱，但正是由于有这点儿诱惑，使得不少劣迹青年乃至不懂事的少年们，逐渐聚集在徐勇的背后，并最终形成了徐勇团伙！到去年年底，徐勇团伙在“小兄弟”们的前呼后拥中和社会某些势力的环境影响下，气焰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连26岁的团伙成员胡某都看出了问题的严重性：“我去年年底前就开始疏远徐勇他们了：他们在社会上打人越来越凶，公安机关哪会不盯住他们！我担心早晚要出事的……”
确实，正是从那时起，市区公安那支“神秘队伍”的眼光以前所未有的关注紧紧盯住了徐勇团伙！
6
由于徐勇团伙人员构成的特殊性，这伙人的“反侦破”手段也积累了不少：明明是殴打他人，他们会积极活动造成“双方互殴”的处理；“摇头丸”的兜售也全部是处于地下秘密状态；在后来的暴力活动中他们只是以“我们有枪”来威胁对方却几乎不把枪支随身携带；还曾有一个受害人浑身上下被徐勇团伙的人砍了37刀，但没有一刀构成重伤——事后连法医都感叹这帮人对法律的熟悉程度！
但魔鬼既然要吃人，哪能不露出血盆大口？自诩为“黑社会的人”既然走上了侵扰社会之路，又哪能不露出马脚？
“神秘分队”的“专案组”选准了徐勇团伙作为第一个打击对象之后，进行了大量前期调查取证工作。那正是市民们忙碌着迎接新世纪第一个春节的时期：天气寒冷，时间紧迫。但专案组的警察们加班加点，深入走访。他们结合徐勇犯罪团伙的情况，采取了秘密跟踪、外围调查、特殊渠道等方式，很快就摸清了这个团伙的结构情况、骨干成员情况、活动规律、隐藏窝点等等。第一手证据的大量掌握，使得徐勇团伙在警察们的眼前越来越明晰起来——大量事实证明这个团伙确实是一个带有黑社会性质的恶势力团伙，而越来越多的证据，又让办案警察们越来越义愤填膺：让这个团伙多存在一天，就是对人民的不负责任，就是对社会的不负责任！
春节过后，当市民们还都沉浸在节日的兴奋喜悦轻松中的时候，芝罘公安分局领导向芝罘区“打黑除恶”领导小组汇报：出击时机已经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