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一个角度去看问题,就可能得到不同的结果。李泌从元帅一职可能造成的情势变化角度出发考虑问题,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
李忠臣劝动君心
辛京臬是唐朝中期的名将,他作战英勇,屡立战功,唐代宗时升为左金吾大将军。
有一次,辛京臬曾经因为私忿用木杖打死了人,有关部门将此事上报朝廷,认为辛京臬应当被处以杀头的罪,皇上认为很对,就欲批准执行。
这时,李忠臣站出来对皇上说:“辛京臬早就该死了。”皇上问:“为什么呢?”
李忠臣说:“辛京臬的父亲和众兄弟都战死了,唯独辛京臬一人到今天还活着,所以臣以为他早就应当死了。”
皇上一听,动了恻隐之心,于是对辛京臬作了降职处理。
有时候话不必明说,只要善于旁敲侧击,一样可以达到效果。
李晟托词保军需
李晟起兵勤王期间,李怀光一直想使李晟军队的军心涣散,但搜肠刮肚,总想不出妥善的办法。
当时李晟率领的神策军按照惯例待遇优于其他军队,李怀光就想以此为契机来瓦解军心。他向皇帝进谏:“现在叛军尚未平息,各部队士兵的待遇应该一样。可是神策军的待遇比其他部队好,将士们对此耿耿于怀,很不服气,我也没法说服他们,只有靠陛下您裁夺处置了。”李怀光意图通过这一手让李晟削减自己部队的待遇,激起将士反对李晟。
德宗皇帝也非常为难,如果各部队都和神策军一样的待遇,当时财政条件不够,无计可施,于是就派陆贽去李怀光军队里传口谕,让李怀光和李晟协调解决这个难题。
陆贽、李晟在李怀光军中会齐,李怀光说:“各路将士一样与敌人打仗,而粮草供应却不相同,如何能使他们同心协力去作战呢?”
陆贽一句话也没有说,几次用眼睛看李晟。李晟说:“你是元帅,可以发号施令,我只是率领一支部队的将军,不过受人指挥打仗而已,至于增减衣食的事情,应当由你自己来决定。”
李怀光听了,顿时哑口无言,半天说不上话来,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他又不敢擅自缩减神策军的经费发给自己的部队,也就只好作罢。
以牙还牙,将计就计,把话换一个立场来说,就可以让心怀叵测的人自讨苦吃。
郑涉巧辩冤
唐德宗建中年间,刘玄佐因有军功而被朝廷升为汴宋节度使。他因为听信谗言,大发雷霆,要将军中将领翟行恭杀掉,没有人敢上前为翟行恭辩冤。
处士郑涉善于以诙谐来暗示,他求见刘玄佐,对他说:“听说翟行恭将要被处以极刑,望能让我看一看他的尸体。”刘玄佐很奇怪,问他为什么想看死人。
郑涉回答说:“我曾听说被冤枉处死的人面部都会有奇异之象,可我一辈子没有见识过,所以想借此机会看看。”刘玄佐听后恍然大悟,因此免了翟行恭一命。
有时通过戏谑的言辞,拐弯抹角地来劝谏别人,也可以达到目的,至于如何运用,就要看各人的头脑了。
敬新磨一语救人命
五代的后唐庄宗李存勗有一次在中牟巡游,庞大的马队见到一只受惊的兔子。李存勗一见大喜,立刻命马队追去,誓要捉住这只兔子。
由于兔子尽拣农田树林里钻,李存勗的马队也往农田树林里追。当时正是小麦成熟的季节,李存勗这一追,立即将无数可以采收的麦田践踏在马队的铁蹄下。
刚好,中牟县令勘察民情路过这里,老远看见有马队在田里驰骋,还以为是某个富家子弟在这里撒野,不由心中大怒,追了过去,拦住了李存勗的马头。
李存勗追兔子正追得起劲,眼看就要到手了,却被县令这么一拦,立时又让兔子给跑了,不由得也勃然大怒。
中牟县令这时也看清了,他拦着的是当今皇上的马头,心知闯了大祸了,吓得冷汗直流。
李存勗可不管这么多,立即命手下将他推出去斩首。
这时,从马队中走出一个人来,大呼“别忙杀人”。李存勗一看,原来是伶官敬新磨,由于敬新磨常和庄宗开玩笑,庄宗于是想听听他会说些什么。
只见,敬新磨说道:“皇上,先让我把他的罪状数落一遍,再杀不迟。”接着,他来到县令面前,继续说:“你有死罪,你难道不知道咱们皇上好打猎?为什么让老百姓种庄稼交国粮呢?你为什么不让老百姓饿着肚子,空出地来让咱们皇上打猎用呢?所以,你真是该死。”
李存勗听出了敬新磨的弦外之音,于是笑了笑,挥手让县令离开了。
当眼前无路可走,势必陷入危境中时,只要巧妙辩驳,言语就是最好的护身利器。
王朴谈笑之间定天下
五代时期,后周兵部郎中王朴很有才能。一次,后周皇帝询问王朴如何能一统天下。
王朴答道:“就现在的情形来看,我朝统一南北方已没有什么问题了,只要训练军队,集结人马,任用好的武将,天下一统指日可待。”
皇帝便问具体该怎么办。
王朴回答:“一般来说,举兵攻伐,应该从容易的地方开始。第一可振奋士气,第二可威震其他国家。以目前形势看,只有吴国最容易占领。”
皇帝摇头道:“不行!吴国有长江这道天然屏障,并不是容易攻下来的。”
王朴道:“吴国东邻大海,北依长江,边境线有千里之长!况且吴国军队数量少,作战素质不高,而且这么长的边境线不会每处都有强兵防守,我们可以找他防备不足的地方先行骚扰,他若防备东部,便派兵骚扰他的西边;若防备西部,便侵扰他的东边。这样,他的军队就会往来奔走,疲于应付。此时,我们便可以探知他的虚实强弱了,然后迅速攻打他的虚弱部分,必能轻易取胜。”
皇帝又摇头道:“这样三番五次,我怕吴军还没疲惫时,我们的军队就已经先疲惫了。”
王朴回答:“我们不必大举用兵,只用轻兵骚扰他。他们向来胆怯,肯定会派出重兵来抵御我们的进攻。这样,我们可以把兵分成无数支,让他们东奔西走,不久他们就会人困马乏,还怕不能取胜吗?”
皇帝又问:“攻下吴国后,江北各州该怎么办呢?”
“吴国是一个大国,江北各州见其失败,谁还敢以卵击石,不用一兵一卒,他们自会来降。江北安定后,可用其民众充实我军。以江北之民力进攻江南,我方用力小而收效大,皇上以为如何?”
皇上又叹道:“虽说江南江北容易为我所用,那么桂广、岷蜀该怎么办呢?”
王朴笑道:“这两个地方无险可守,无兵可用,只需用一封招降的书信就可降服他们。如果他们胆敢抗命,我们可以率军四面进攻,他们只有挨宰的份儿。”
“是啊,只是我所担心的却是并州之地。”
王朴说:“并州人强马壮,的确是强敌。对待这样的人,不能凭借恩义信用来降服,只能用强兵攻伐;即使攻不下来,也没有什么。只要不让它成为我们的边境之患就可以了。”
后来,宋朝建立,平定天下的步骤正如王朴所言,分毫不差。
《管子》云:攻打坚固之处,那么薄弱的东西也变得坚不可摧了。若攻打薄弱之处,那么坚固的东西也变得薄弱了。攻其弱处,则其长处必如常山之蛇,首尾呼应;攻其弱处,却可牵一发而动全身。
姚坦谏说皇子
宋太祖赵匡胤的儿子益王,花数百万银两造了一座假山,落成后,邀请宾客幕僚前来观赏。众人都啧啧称奇,但益王的老师姚坦却低头不看,益王一再要他观赏。姚坦睁大眼睛,傻乎乎地东张西望,说:“我只看见了一座血山,哪有什么假山?”
益王大吃一惊,忙问他这是为什么。姚坦心酸地说:“我在乡间看到官吏催交租税的情形。那些种田人的父子兄弟被抓走,被鞭打得浑身流血。这假山是用老百姓的租税筑成的,不是血山又是什么?”
益王闻言,受到很大教育。在此期间,宋太祖也造了一座假山,听到姚坦这番话后,便命令把假山拆除掉了。
姚坦是皇子的老师,说话自然可以大胆一点,但这次谏说,除了大胆之外,通过“血山”这种隐喻的说法,一下就能把对手的心抓住,从而创造震撼人心的效果。
富弼不辱君命
宋仁宗康定、庆历年间,宋朝和西夏关系紧张,多次发生大规模军事冲突。契丹国主乘机派遣使者前来要求割让瓦桥关以南十个县的土地。
朝廷派遣富弼作为使者前往契丹,表明朝廷的态度。富弼对契丹国主说:“我们与你们两国的友好关系已经保持了四十年了,忽然请求割地,是为了什么呢?”
契丹国主说:“你们违背了合约,堵塞雁门关,建造池塘,加修城墙和城壕,登记百姓和士兵,打算要干什么?我的臣子们请求举兵南征,我说不如派遣使者请求割地。如果达不到目的,我们再发兵也不晚。”
富弼说:“你们北朝难道忘记了章圣皇帝的大德了吗?当年澶渊之战时,如果他听从部将的建议,北军肯定全军覆没了。而且北朝与中国如果关系友好,能得到好处的是双方的君主,群臣们得不到什么便宜。如果双方交战的话,那么能得到好处的则是各部的将领,君主只有承担战争的祸害。所以那些劝你用兵的人,都是为他们自己打算的。”
“现在中国边防线长达万里,有精兵百万,北朝如果开战,能保证一定能取胜吗?即使能打胜,所损失的士兵、车马,是由群臣来承担,还是由君主来承担?如果能保持友好的关系,宋朝每年给契丹十万两,绢二十万匹,全部归于君主,群臣有什么利益呢。”
契丹国主听完这些话,不断点头表示赞同。
富弼接着又说:“填塞雁门关,是为了防备西夏的元昊;建造池塘是从何承矩的时候开始的,早在双方通好之前。其他如维修城墙、土壕、登记军民户籍等事,也没有违约。”
契丹国主说:“事情虽然如此,但关南之地,是我们祖宗留传下来的,应当还给我们。”
富弼说:“后晋曾割让卢龙给契丹,后来周世宗收复草桥关以南的土地,难道对北朝有好处吗?”
富弼从契丹国主那里退出后,刘六符对富弼说:“如果我们国主耻于接受钱帛,坚持要割十县又怎么办呢?”
富弼说:“我朝皇帝说:‘我是为祖宗守卫土地,怎么敢把土地送给别人?’北朝想要的,不过是钱粮。皇上不忍心使两国的百姓死于战争,所以虽然不给契丹土地,却以增加钱帛来代替。如果定要我朝割让土地,那就是故意破坏盟约,以此作为借口罢了。”
第二天,契丹国主召请富弼一同去打猎,他引富弼的马靠近自己,对富弼说:“如果割让土地,我们就可以交好。”
富弼回答说:“北朝既然以得到土地为荣耀,南朝必然会以失去土地为耻辱。我们两国情同兄弟,怎么能让一个得到光荣,另一个蒙受耻辱呢?”
打完猎之后,刘六符对富弼说:“我们国主听到您关于荣与辱的谈话,很受感动,现在我们可以商议一下两国结亲的事了。”
富弼说:“婚姻之事,很容易产生矛盾。更何况我朝公主出嫁,嫁妆不过十万钱,哪里比得上每年给你们的钱币有利呢?”
富弼回到朝廷,把这件事报告了仁宗皇帝,皇帝同意增加岁币。富弼又再次出使契丹。契丹国主说:“你们既然同意增加钱币,那就应该说是‘献上’。”
富弼对他说:“南朝为兄,北朝为弟,难道有哥哥献给弟弟礼物的道理吗?”
契丹国主说:“那么应当用‘纳’字。”
富弼也不同意。契丹国主说:“南朝每年向我国交付大量钱币,本来就是因为害怕我国,难道在措辞上还要计较?要是我带兵南下,你们可就后悔莫及了。”
富弼说:“我朝对于南北两地的百姓都同样爱护,所以愿意维持和好局面,怎么能说是害怕呢?如果不得已动用武力,也该以是非曲直来定胜负,那就不是我这个使臣能过问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