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们提着绑了红色丝绸的篮子出去的时候,那些百姓全都一拥而上,并非都是为了钱,只是为了讨个好彩头,湘王府的喜气,谁不想沾上一沾?
丫鬟们将红包挥洒出去,人群中也有人推搡着,只能想办法尽力避开,发完红包之后好早点回府里。
看门的小厮见她们都往府里慢慢退回来了,在最后一个人的脚跟也进门来之后迅速将门关上,对着门外还伸着手的百姓道,“都发完了,发完了,快回去吧!”
百姓却恍若未闻,依旧往门缝里面挤着。
“呀!这湘王果然是大方!”
不知道是谁惊叹了一句,瞬间将人群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拿到红包的也纷纷拆开来看,果然都发现了一片金叶子。
“天呐!是金叶子!”
“让我看看,我看看……”没得到红包的人也把脑袋凑过来,果然看见那人手里拿着一片拇指大小的金叶子。
“我的也是!”
“我也是……”
人群中陆续发出了几声唏嘘,没有想到湘王府出手竟然如此阔绰,动辄就成篮的往外面撒金叶子,不过是个侍女成婚而已,排场竟也搞得这样大。
“啧啧,我家要是有女儿,也送来当丫鬟。”不知道是谁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旁边立马有人反驳,“你还是人嘛!好好的姑娘竟然舍得送出去伺候别人?”
刚开始说话的那人叉着腰道,“你懂什么?王爷王妃待人如此大方,过来当丫鬟都比留在你那穷酸的家里好!你别没有抢到红包就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你说谁呢你!谁穷酸啊?谁吃不到葡萄……”
王府的侧门前吵嚷了一阵,不过慢慢又恢复了平静,得到金叶子的回去自然会好好炫耀一番,没抢到的也无可奈何,悻悻而归。
赵俊淇本意是想请墨祈煜和杨鸢洛去他的府邸里吃酒,他来到京城没多久,认识的朋友也不多,便想多结交一些,只不过墨祈煜却推辞了,墨祈煜不去,杨鸢洛自然也不会独自赴宴。
二人一路往观澜院的方向走,半路遇见知画,见到她们便道,“王爷,皇上身边的高公公来了,说是有事商议。”
杨鸢洛寻思着八成是说关于墨祈煜生辰的事儿,就业跟着他一起往前院的正厅去了。
一进门就看见穿着绛紫色宫人服装的高德全坐在侧座上,知晓在一旁端茶递水,乖巧懂事,把高德全哄得频频微笑。
听见脚步声,高德全将茶杯放到桌上,站起来说道,“见过王爷、王妃。”
墨祈煜上前一步虚扶了一把,“高公公不必多礼,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高公公可是皇兄派来有什么要事告知的?”
高德全笑得看得见牙看不见眼睛的,“奴才还真是有重要的事儿要告诉王爷。”
“哦?”墨祈煜提起了兴趣,心中也略有些自己的猜测。
“皇上让奴才告诉王爷,明个儿王爷的生辰,就不必进宫了,太后、皇上和皇后都会来湘王府,到时候王爷请些好友,好好的置办一场。”
墨祈煜有一瞬间的无语,半晌才问道,“往年不都好好的?怎么今年又要置办了?再说了,太后身子不便走动,来这里吵吵嚷嚷的做什么?万一折腾病了,这让本王可如何是好?”
高德全的脸色有些尴尬,“这……这也是皇上的意思,皇上想着这么多年王爷都没有置办过生日,所以……”
杨鸢洛忙打圆场,“还望高公公回去回禀皇上,湘王府必定会备好晚宴,到时候就请太后和皇上下午时分过来,一同用晚膳。”
既然皇上都已经吩咐下来,那么自然没理由推辞,他们只有抓紧时间置办的份儿。
“是,那奴才就告退了。”有了台阶下,高德全定然也不会为难自己,若是能跑,肯定撒丫子就跑了。
这是王爷和皇上之间上位者的交流,可不是他们这种小小的内监可以搀和的。
见墨祁煜脸色不快,杨鸢洛隐隐觉得他有所察觉,不过……仅仅是一个生日晚宴,墨祁煜哪会有那么敏感,就会察觉出皇上对他有所猜忌呢?
“知晓,去叫管家随到我书房,把请帖写出来。”墨祁煜回身,又对杨鸢洛道,“伤口还没好,怎么总在外面吹风。今日是小鱼儿大婚本王才破例让你多在外面待一会儿的,你快些回屋歇息。明日宴请,肯定少不了你出来走一走场面,到时候就有你累的了。”
杨鸢洛本想拒绝,最后却还是点了点头,墨祁煜说得不错,明日达官显贵肯定来得不少,只是生日宴,携妻眷过来攀关系的想必也有,虽说墨祁煜不理政事,但怎么说也是皇族之人,到时候麻烦事一堆,她是女主人,肯定要用大部分的时间来解决这些麻烦事。到时候肯定会焦头烂额,不如今日就好好歇息,养足了精神,明日好好的应付她们。
杨鸢洛随白芷回到了观澜院,恍然之间想起了什么,道,“你叫人去王爷那里看看,有没有剩下没写的请帖,拿来一张。”
白芷点点头,然后出门吩咐了外面的丫头一声,没过多久那个丫鬟就回来了,对着杨鸢洛回禀道,“王爷说还剩下好多呢,都给奴婢拿来了,还说王妃若是有什么好友也一并请来也无妨。”
杨鸢洛起身做到桌前,示意那丫鬟将请帖放在桌子上,白芷立马上前磨墨,杨鸢洛只抽出了一张,拿起毛笔蘸了蘸墨水,照着模子在开头处写了宁远二字,等墨水晾干了就把请帖交给白芷,“让小厮送去城中的宁府。”
白芷接过后又颠颠的跑了出去,请人派送请帖。
傍晚之时,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墨祁煜才带着一身寒气回到观澜院,丫鬟们立即手脚麻利的布菜。
杨鸢洛见他肩头有些落雪,可是自己却没有发现,屋内烧了炭盆,雪很快就会化成水,把衣裳沾湿就不好了。
杨鸢洛拿出手绢,轻轻拂去墨祁煜肩膀上和头发上的雪花,“白日不会写了请帖写这么久吧?”
“自然不是。”墨祁煜抓住她的手,拉她坐到桌前,有些感叹道,“这么多年,本王一直不想在皇上面前表现出和哪个朝廷命官私交甚深的模样,生怕皇兄多想。”
杨鸢洛知道他下一句要说什么,不过是自己如此避嫌,还是一朝让皇上起了疑心。
这宴会是试探,试探湘王可有同谋党羽。恐怕再过不久,皇上一定会想办法,找借口将玉衡公子送离开湘王府,皇上绝对不会允许墨祁煜和玉衡公子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暗中勾结的。
“王爷的心思如何,恐怕没有人比我更明白。”杨鸢洛本想是感性的安慰,话说到了尾端,却又转了玩笑的语气,“一个草包绣花枕头,还想干什么大事不成?”
墨祁煜失笑,佯装一脸严肃道,“本王是不是绣花儿的,王妃试试不就知道了?”
杨鸢洛见他靠自己越来越近,一脸的不正经,警惕的往后靠了靠,“你要做什么?”
墨祁煜一勾唇,双臂一下子将杨鸢洛环抱在自己的怀里,杨鸢洛挣扎之中,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上忽然一凉,她的动作瞬间顿住。
墨祁煜偷香成功,杨鸢洛也没有反抗,还想要再得寸进尺,门口的知画咳了一声,端着一盘菜走进来。
杨鸢洛迅速的脱离开墨祁煜的怀抱,脸颊绯红,下意识的摸了摸刚刚被墨祁煜偷亲过的地方,觉得连指尖都被灼烫了。
知画埋着头,心中默念了好几声“非礼勿视”,将盘子放到了桌上之后逃也一般的出了正厅,在走廊的时候还差点撞倒了白芷,后者被撞得一个趔趄,回头见知画紧着倒腾着两条腿,默默摇了摇头,“这丫头见鬼了?”
白芷进屋服侍墨祁煜和杨鸢洛用餐,只见二人时不时的相视而笑,情景和以前大为不同,颇有奇怪,白芷觉得自己似乎是理解知画的心情了。是真的见鬼了!
一餐用完,侍女们纷纷进屋将饭菜收走。杨鸢洛看见知画的时候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埋在饭碗里,知画的脸上也是揶揄的笑意。
雪影端着红棕色的漆盘进来,里面是一个小巧的红棕色茶壶和茶杯,还有两只小碗,她倒了两杯茶水分别放在二人面前。
墨祁煜和杨鸢洛漱了口,将水吐到碗里,雪影将东西收走又上了茶。
墨祁煜喝了一口,然后摆了摆手,“都下去吧。”
见屋子里没有其他人了,杨鸢洛又紧张起来,墨祁煜瞧她脸色绯红的样子有些好笑,故意问道,“爱妃在想什么?”
杨鸢洛被问得一愣,反而理直气壮地回答,“关你什么事?总不能连我想什么王爷都要管吧?”
“这倒是不能。”墨祁煜觉得颇有道理的点点头,“还是说正经事吧,太后身子不好,明日本王一直忙于应酬,也照顾不了……”
“放心吧,我自然会好好照顾太后。”杨鸢洛肯定的点了点头,这个时候,湘王府本就应该人人自危,帝王之心难测,他们抓不住帝王心,可总归还有太后是向着他们的,不论如何,伺候不好谁,也不能伺候不好太后,太后若有个三长两短,往后湘王府就真的没有好日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