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墨惜月天刚亮就洗漱完毕,偷偷的收拾好包裹,等待烈风来接她。
时间越久,墨惜月越是紧张,越是害怕。
半晌,烈风没来,却等来了高德全。
墨惜月一脸的警惕,“高公公来是有何事?”
高德全恭恭敬敬,“是皇上请公主过去一趟。”
墨惜月游移不定,看了看天色,咬着嘴唇,烈风还没来,既然父皇想要见她,那么她就见父皇最后一面,她下定决心一定要和烈风离开,就算是父皇耍什么花招,她都要和烈风一起离开!
一路被高德全引到了御书房,墨惜月还没开口,墨天昶却抢先一步,淡定地说道,“烈风走了。”
墨惜月不敢相信,以为自己没听清楚,“什么?”
“烈风走了!这种关键时刻就抛下你的男人也配你喜欢?!”墨天昶笑道,眼里和唇边都是满满的不屑痕迹。
墨惜月忽然觉得父皇的笑好刺眼,不敢置信的连连摇头,“不可能的,他说带我一起走的!我看得出来他是认真的!”
“父皇不会骗你的!不然你可以自己去找,父皇不拦着你!”
墨惜月咬了咬嘴唇,夺门而出,在一切烈风可能出现的地方大喊他的名字,希望他出现在她面前。
其实她做这些只是徒劳,她在心底已经相信了,不然她父皇怎么会知道烈风想要带她走。只是她还报有希望,希望他真的还在。
她来到烈风住的地方,只见桌子上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对不起,我不能给你幸福。
这是烈风的字,她认得。
墨惜月崩溃的拿着那张小小的纸条,身子慢慢的,仿佛只撑不住般跌在地上,失声痛哭。
哭够了,墨惜月手心里攥着纸条缓慢的走回了凤栖梧,关紧了门窗,谁也不见,巨大的失望笼罩着她,如同抽出了她的灵魂。
墨天昶面色肃穆,高德全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直擦汗,见气氛太过于压抑,忍不住道,“皇上……这……”
墨天昶负手而立,“无妨,过几日月儿也就忘了。距离月儿的及笄之礼,也没几天了吧?”
“是,三日之后便是十二月二十六,所有的仪式已经准备就绪了,皇上放心吧,奴才安排的都是靠谱的人,绝不会出一点儿事故。”
墨天昶点了点头,眉头深深皱着,着实是有些不放心,怕只怕月儿一时想不开,再做出什么傻事来。
高德全似乎能读懂人心似的,也怪不得他是皇上身边的人,能得到皇上如此青睐,自然很懂得看人眼色,“皇上,不如……这几日就请王妃来宫里小住,陪伴公主几日,也免得……免得出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想来王妃与公主那么要好,再加上王妃也是识大体之人,是万万不会纵容公主的。”
墨天昶眼神一亮,高德全说得对,正巧最近那些支持墨祁煜登皇位的老朽也不是特别安分,他就把墨祁煜的心头宝扣在皇宫里,量墨祁煜也不敢做出什么胆大事来。墨天昶笑了笑,对身边的高德全吩咐道,“传我的旨意,命王妃即日收拾行装住进凤栖梧,陪伴公主,及笄礼之时负责为公主绾发梳头。”
“是。”高德全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这便马不停蹄的赶去了湘王府。
满院子的人跪了一地,听完高德全宣旨,墨祁煜的神色黯然,杨鸢洛却是一喜,面色谦卑的接过圣旨,如同皇上亲临一般。
高德全做完了场面功夫,赶忙将杨鸢洛扶起来,“王妃快快请起,这地上凉。”
杨鸢洛站起身来,塞了块碎银子到高德全手心里,“高公公有劳了,小小心意,聊表敬意。”
高德全见惯了这场面,也没推辞就收下了,寒暄了几句就说要回宫复命。
“怎么了?”送走高德全,杨鸢洛这才发现墨祁煜的脸色不对,关切问道,心中不由得猜测,难不成是这些日子他日夜照料自己累坏了?
墨祁煜凝神望着她,“这皇宫……去不得。”
“有何去不得?”难道皇宫里的谁会把她吃了不成?
杨鸢洛倒也知道,皇后看不上她,到时候她进了宫就在皇后的掌管范围内,又是皇后的眼皮子底下,肯定少不了被苛责。皇上对他们湘王府的人也处处起疑,可是那又怎样?她到底还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要是她在皇宫里出了什么事,那些人怎么和墨祁煜交代?又怎么让天下人心服口服?
谁也不会那么傻,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去害她,这种做法反而会让那人自己暴露了。
墨祁煜摇了摇头,“皇上的意思,哪里是为了月儿,不过是为了牵制本王罢了。”
杨鸢洛沉吟了半晌,肯定的回答道,“我知道。”
可是,如果不进宫,哪里来的机会铲除墨西决留在宫中的人脉呢?她已经在玉石坊师傅那里得到了许多关于夜寒阁据点和人脉的消息,如今已经水到渠成,事已至此,怎么能轻易的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呢?离成功就差一步,她一定要一雪前耻,击垮墨西决!
“知道你还要去?再说,你还受了伤,到那边伤口恶化了怎么办?”墨祁煜有些着急,缓下口气来劝道,“不如我找个借口推辞了皇上,如何?”
“不可。”杨鸢洛摇头,“皇上不会真的对我怎么样的,你现在回绝皇上,岂不是让皇上对你更加生疑?既然皇上想求个安心,我们何不就将计就计?到时候我肯定会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的,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吗?”
“你让我怎么放心的下?你悄悄你这些伤,我怎么相信你?”墨祁煜有些生气,他不想再让杨鸢洛离开自己的身边去承受那些痛苦了,而自己还要备受煎熬。
杨鸢洛沉默了半天,终是叹了一口气,颇有些无奈,“抗旨不尊的后果,如今,你我都承担不起。”
墨祁煜哑口无言,没错,杨鸢洛说得对。今日不比往昔,皇上这次下的是圣旨,也就代表了,他们没有挽回的余地。
呵,皇兄还真是煞费苦心啊。怕他拒绝,竟用了这种方式。
见墨祁煜半天都没有回话,杨鸢洛转身,往观澜院的方向走,“我先去收拾行李了。”
墨祁煜没有追上去,只是站在原地,默默地看着某一处,目光都没有移开。
满院子的丫鬟和小厮头一次那么安静,大眼瞪着小眼,就连她们都看得出来现在形势的紧迫和不好了。
杨鸢洛没什么好收拾的,只拿了几件衣物和簪子,出观澜院的时候,刚好看见墨祁煜站在门口。
杨鸢洛见他一脸不乐意,头一次主动上前抱了抱他,墨祁煜身子一僵,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就那么任由她抱着。
杨鸢洛在他怀里蹭了蹭,然后抬起头来爽朗一笑,“我要走了,这几天,你保重。”
墨祁煜皮笑肉不笑,“你也保重。”
杨鸢洛重重的点头,这便赶去了皇宫。
进了宫她才知道,为何皇上这旨意下得如此匆忙。
原来玉衡公子竟然向皇上求娶墨惜月,墨惜月不从,还准备要和侍卫烈风私奔。谁知道那侍卫不守信用,连夜离开了皇宫,皇上怕墨惜月想不开,这才让她进宫来看着墨惜月的。
菩提为她安置好了屋子,杨鸢洛没有让她服侍,反而挥退了满屋子的婢女,将包袱里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拿出来。
宫里现在的气氛着实令人感到压抑,她压力也很大,她只有三天时间,不抓住这次机会铲除墨西决的人可能就没有下一次了。
住在凤栖梧的第一天,杨鸢洛连墨惜月的面儿都没有见着,菩提也是一脸的无奈,公主已经在自己的屋里呆了整整一天了。门都锁上,她们怎么敲门也不管用,想送进去些吃的喝的都不能,只能在门外站着,干着急。
杨鸢洛也敲了会儿门,叫了墨惜月的名字,可是里面的人却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一般,完全将她无视。
杨鸢洛想着,墨惜月现在的心情肯定是跌倒了谷底,被迫嫁给不喜欢的人,还要和心爱之人分开,的确很可怜。她现在需要时间冷静、反思,兴许她慢慢的也就想开了,别人是强求不来的。
这么想着,杨鸢洛以过来人的身份挥退了院子里的婢女,一众人也都乖乖听话,不去打扰墨惜月。菩提还有些担心,打算在门外守着,只要里面发出一点儿动静她就及时赶到。
杨鸢洛也没有拦着,人家中心为主,她没有阻拦的道理。
屋内,墨惜月的拳头攥得紧紧的,仇视的盯着眼前的杯子,仿佛那就是她的仇人一般。
刚听见杨鸢洛的声音时,她的确是兴奋的。她想和杨鸢洛诉诉苦,可是墨惜月很快就想到,杨鸢洛怎么会这么快就赶来?肯定是父皇传召过来的。父皇的目的是什么?是让皇婶当说客吗?
墨惜月咬了咬牙,呵,无论是谁,想拆开她和烈风,都是痴心妄想!就算是杨鸢洛来当这个说客,她也不会嫁给玉衡公子的!她不稀罕!
一夜过去,大清早杨鸢洛洗漱完毕,还没来得及吃饭,就有人轻轻的叩了叩她的房门,她警惕的收起了自己的东西,握紧了袖中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