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见雪影愁眉苦脸的出来,忍不住问道,“怎么了?王妃说你了?”
“那倒不是。”雪影摇头,愁得只挠头,“王妃刚刚说,说什么……同意王爷纳妾……你说,这是什么事儿啊!”
白芷想了想,“这有什么,这就是纳妾的事儿呗!”
“不是,王爷也没提出说要纳妾,怎么王妃突然就提起这茬儿来了?万一……我是说万一,王爷要真的纳妾回来了,那王妃不是得后悔?”
白芷挑了挑眉毛,“你也别管了,这就是主子们之间的事情。再说了,哪个男人还不三妻四妾的?王爷只有王妃这么一个正妻,后院那个月夫人还是摆设,要真的纳妾,也无可厚非,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雪影皱着眉头,点了点头,又摇头,“话是这么说,可是我要是一寻思,到时候,我的夫君也纳三妻四妾的,我就浑身难受。”她所说的“夫君”,自然就是指寄绪了。
白芷宽慰她道,“女人,哪个不是这个命运?谁让你是女人呢?你只能认命。”
——你只能认命。
一句话,不光是雪影沉默了,就连屋里的杨鸢洛也感受颇深。
她们说的话她一直都能听到,倒不是故意去偷听,一是她二力太好,二是这俩人也的确没有隐藏着,杨鸢洛听到这里,开始还有些不服气,凭什么做女人就要委屈自己?可是后来想一想,这个世道就是如此,她就应该如此,反驳不了。
雪影和白芷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王妃吩咐的事情,她就算心中有些不赞同,也不敢不做,毕竟身份摆在那里呢!
知晓将雪影引进书房,墨祁煜见了她,挑了挑眉毛,“王妃叫你来带话儿?”
雪影乖巧地点头,随后又反应过来,“王爷怎么知道?”
墨祁煜没有接她的话茬,倒有些期待她的问题,“你说说,王妃叫你说什么?”
雪影一五一十的回答,“王妃说, 王爷若是想纳哪一房美妾,王妃不拦着,还说……还说正好赶上过年,喜上加喜。 ”
墨祁煜失笑,这话倒真像是杨鸢洛能说出来的,她还真是大度啊!宁愿将自己的男人拱手相送。
不过,这也的确是他想得到的回答,这这么做,就是想要让杨鸢洛疏远他。
“你回去告诉王妃,就说本王知道了。”墨祁煜的表情淡淡的,雪影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可是听到他的这个回答,还是有些愕然。
杨鸢洛在听到雪影的回复后,也是面无表情,雪影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看不透这两位主子了。
杨鸢洛挥退了屋内的丫鬟,依旧坐在桌前看话本子,可是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了,脑子里面全是墨祁煜的那一句“知道了”。
可是,知道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是真的要纳妾,同意了她的话,还是觉得无所谓只当她在无理取闹?
杨鸢洛几乎抓狂,她宁愿墨祁煜是真的同意了,也不想让墨祁煜觉得她是像其他女子那样无理取闹,因为这对她杨鸢洛来说,是一种侮辱。如果墨祁煜真的纳妾了,她可以不要这个王妃的身份,可以流浪天涯。可是如果墨祁煜当她说的是玩笑话,那就说明她在墨祁煜心中真的不重要了,连这样的话墨祁煜都不放在心上。这二者之间的差别,是杨鸢洛的自尊,是她的尊严。
越想越生气,可是杨鸢洛又不想去质问墨祁煜,那样的做法只会让她这个王妃更加掉价罢了。都说男人喜新厌旧,可能她还没旧呢,就被厌弃了。
杨鸢洛“啪”的一声将话本子摔在桌上,随手抓起搭在屏风上的披风,简单的将脖子上的扣子系上,快步走出屋外。
雪影和白芷一见她出来,都齐齐围上去,“王妃,您这是干什么去啊?”
雪影尤其紧张,王妃这着急忙慌的,难不成是找王爷算账去?他们二人的脾气,吵起来倒不可能,但是八成会打起来!
雪影越想越害怕,忙拉住杨鸢洛的手,“王妃,您有什么话可好好说,要不然就先留在屋子里面冷静冷静,您千万别……”
杨鸢洛有些无可奈何,“我就是出去走一走,成天待着太闷了,你还要拦着我吗?”
雪影僵了一下,为自己刚才的误会尴尬了一会儿,松开了杨鸢洛的手,讪讪地笑了两声,“那好吧,王妃请。”
白芷进屋拿了件披风,就跟在杨鸢洛后面出去了。
杨鸢洛见是白芷跟上来,知道自己不会听到唠叨声,也就默许了。
正月初四,街上多数的店铺都开张了,杨鸢洛其实也没有什么要买的,但是外面天寒地冻的,她总在外面待着也冷,走一会儿就到一家铺子溜达溜达,暖暖身子。
刚出了临玉坊,迎面走来一个少年,那少年见到杨鸢洛脸上顿时大喜,叫道,“皇婶?”
杨鸢洛还在神游,刚开始听到有人叫皇婶还没反应过来是在叫她,墨舒阳却一下子窜到她面前来,“皇婶!”
杨鸢洛吓了一跳,见是墨舒阳,这才展眉一笑,“六皇子,是你啊。”
墨舒阳挠了挠头,“是啊,皇婶你怎么赶着这时候出来逛街啊?”
杨鸢洛尴尬的笑了笑,“啊,哦,我……就是随便走走。”
墨舒阳显然也不是很在意她的回答,就没追问下去。
杨鸢洛见他一身窄腿窄袖的打扮,身后又背了个大大的包袱,好奇道,“你这是干什么去啊?”
墨舒阳嘿嘿笑了两声,“我不是和父皇说了嘛!年后就去外面闯荡闯荡。”
“这么早就走?”这才刚刚大年初四,看来墨舒阳还真是小孩子,若是年纪再大一点,肯定会异常的恋家,过年的时候就不会这么贪玩着急往外边儿走了。
“是啊。反正父皇也同意了。”
杨鸢洛点了点头,墨舒阳现在就像是一个得到父亲允许出去玩儿的孩子,恨不得刚一出家门就撒起欢儿来。杨鸢洛觉得好笑,故意问道,“那皇上也没给你办个什么欢送宴?”
墨舒阳摇了摇头,知足常乐般地道,“欢送宴倒不用,也不是什么外人,走了就走了。”
杨鸢洛点头,墨舒阳说的话到也有道理,这方面,他这个孩子看得也算明白,没因为这事儿跟皇上闹。
“那行,你走吧,祝你一路顺风。”杨鸢洛勾唇,冬日的阳光暖洋洋的,照在眉宇之间,杨鸢洛倒觉得舒心了些。兴许墨舒阳的自由和单纯也让她感受到了些异常的温暖吧。
“好,皇婶,那侄儿就告辞了。”墨舒阳抱了抱拳,同杨鸢洛会心一笑,就径直往前走了,头也不回。
杨鸢洛侧身,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王妃,咱们接下来上哪儿啊?”白芷伸头问道。
“回府。”杨鸢洛大步往回走着,白芷有些无可奈何的跟在后面,觉得这个王妃还真是想一出是一出,怎么就又突然高兴了?
杨鸢洛回到湘王府,好巧不巧,又碰到了墨祁煜出府,墨祁煜本来打算对杨鸢洛视而不见,却听她在路过他身边的时候阴阳怪气地道,“王爷这是又要寻花问柳去了啊?”
墨祁煜的脚步一顿,手里的折扇摇了摇,“王妃也是好闲情雅趣。”
杨鸢洛知道他是指自己出去散步,也不退缩,反而和他杠上了,“王爷也不例外啊,大冬天的,摇着折扇看花儿去,谁也比不上王爷啊!”
墨祁煜没接话,侧脸看了她一眼,便转身走了。
杨鸢洛见墨祁煜走了,也觉得没意思,就径自走了。
刚迈进湘王府的门槛,杨鸢洛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墨祁煜在对她变得冷淡之前,她是一直住在皇宫的,而她在皇宫期间,所做的最大的一件事情就是对付墨西决留在皇宫里的人手。
墨祁煜之前一直都反对她寻找南储国脉,也对她总是有意无意和墨西决作对颇为不解,既然墨西决都察觉出了他人手被铲除是她做的,那么墨祁煜又怎么不能也察觉出来呢?
就连墨西决都对墨祁煜多有忌惮,这就可以看出来,墨祁煜的实力绝对不比墨西决查,墨西决都能察觉出来的事情,墨祁煜不会不知道,而且,墨祁煜也不是没有派人暗中跟踪她的前例。
这么想来,墨祁煜是一个隐藏这么多的人,他既然知道了自己暗中对付墨西决,会不会已经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
她和墨祁煜就是因为太熟了,她也太信任墨祁煜了,所以也就疏忽了隐藏自己身份的事情。墨祁煜心机那么深沉,说不定早就想方设法的把她调查了个底朝天。
杨鸢洛越想越后怕,墨祁煜知道了她是曲幽,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又打算怎么做?
如果墨祁煜早就知道了,那为什么还要替她隐藏着呢?墨祁煜到底是什么目的?他是不是也一直在骗她?
墨祁煜……会不会就是为了皇位?想要借她的手找南储国脉,对付墨西决和墨倾城?
所以说……墨祁煜是一直都在扮猪吃老虎?
杨鸢洛想到这里,脚下突然发软,那种无力的感觉如同潮水般袭来。她一直以为自己将她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却不知道,原来她也被墨祁煜蒙在鼓里。墨祁煜才是那个背后最有野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