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心圆推开书房的门,见到墨祁煜笑了笑,说道,“王爷忙完了吗?”
“忙完了。”墨祁煜扫了一眼自己空空的桌面答道,其实他根本就没什么好忙的,但是公仪心圆这么问了,他也只好按照她所想的回答。
“那……我的话,现在可以说了吧?”公仪心圆笑意盈盈的望着墨祁煜的眼睛。
墨祁煜愣了一下,早就料到公仪心圆会说这事儿了,心中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紧不慢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心圆公主想要说什么?本王洗耳恭听。”
公仪心圆也不含糊,做到了墨祁煜对面的位置,道,“虽然心圆赶路着急,一道上也没好好的欣赏欣赏风景,听听民间故事,可是,王爷的事情,心圆就算是如此不经意间,也听说了的。”
墨祁煜挑了挑眉毛,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公仪心圆胸有成竹地一笑,“大家都说,王爷想要造反。可是却被皇上识破了,还被卸了兵权,如今就相当于是个空壳王爷。”
“公主似乎是误会什么了。” 墨祁煜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嘴角高高地翘起来,他还以为公仪心圆要说的是感情上的事情,还真没想到竟然是这事儿。墨祁煜继续道,“兵权之于本王来说,根本就没什么大用处。反而被皇上收回去给别人,可以保家卫国,为南储国做贡献。而且,就算是这些事发生之前,本王这个位置也算是个空壳王爷。本王从不上朝,从来不理政事,留恋烟花丛中,这些事情,公主认识本王认识的晚,不知道罢了。”
公仪心圆显然不太服气他的说法,“王爷不过是深藏不漏罢了,所有的一切只是掩饰,心圆能够明白王爷的苦心。”
墨祁煜摇了摇头,公仪心圆自以为是的语气让他觉得很好笑,“心圆公主还是不要枉自猜测了,本王哪来的深藏不露?说本王是花花公子本王认,可是深藏不露这个说法,实在是高看本王了。”
公仪心圆撑着头,直勾勾的看向墨祁煜的眼睛,“王爷真的是这样想的、这样做的吗?”
墨祁煜下意识的避开她的目光,看向别处,“当然了,这种事情还有什么好隐瞒的?本王问心无愧。”
公仪心圆似乎也察觉到了墨祁煜一直在躲避着她的目光,心中不禁猜测。
为什么墨祁煜不敢直视她?按理说,这段日子墨祁煜身上的蛊虫也应该发作了,他现如今对自己应该会有暧昧的情愫。可是墨祁煜看起来对她虽然多有包容,但却是客客气气的,而不是她所希望的那种暧昧。难不成……墨祁煜是察觉出来她下的情蛊了?
公仪心圆刚想到这里就自我否定了,墨祁煜又不懂这些东西,怎么可能察觉得出来?看来,还应该是她下的剂量不够,她得再加把劲了。
“王爷,你看着别处做什么?莫不是心虚了?”公仪心圆半是开玩笑的语气,其实是引诱墨祁煜的目光看向她。
墨祁煜不慌不忙的回过头来,直直的逼视着公仪心圆,“公主想的太多了,本王怎么会心虚呢?”
公仪心圆满意的看着他,声音轻飘飘地问道,“王爷真的不想登上那个最高的位置吗?”
在那一瞬间,墨祁煜仿佛觉得自己被一股暖流吸引着、引诱着,就要掉入一个春暖花开的异世界一般。而自己眼前的公仪心圆就如同一个红衣仙子,周身都萦绕着一种圣洁的光芒,她就在前方引领着自己……
突然间,一股浓烈的药香钻进墨祁煜的鼻子,刺鼻的薄荷味和其他药材的味道让墨祁煜的脑子瞬间清醒起来。
“心圆公主,本王说过了,本王并没有那个心思。”墨祁煜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可是心中却为自己捏了一把汗。幸亏他清醒的及时,虽然不知道公仪心圆打的什么主意,可是这种话万一真的被公仪心圆牵着鼻子走了,她要是替人套话的,一宣扬出去,他的小命就要不保。
墨祁煜的回答让公仪心圆愣住了,她不敢相信的实则是墨祁煜的态度,按理说,在她下了情蛊,再施一些小伎俩之后,对方一般都会被她牵着鼻子走。刚才墨祁煜的眼神明明已经涣散了,可是却在中途一下子清明过来。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公仪心圆可以保证,她的技术肯定没有退步,难道是墨祁煜的意志力太强了?
公仪心圆皱了皱眉毛,总觉得有些蹊跷,但还是笑道,“既然王爷这么回答,心圆也就不强求了,不过心圆还是得告诉王爷一声,心圆是向着王爷的,王爷若是真有什么心思,大可不必对心圆藏着掖着,兴许心圆还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墨祁煜勾了勾嘴角,“那多谢心圆公主挂心了,不过心圆公主以后还是不要再提起这种事情了,本王安分得很,暂时还没有那种心思。”
公仪心圆笑了一下,低下头,起身道,“既然如此,心圆就先回去了。不过……王爷还是好好的考虑考虑吧,就算是以前和现在没有那个心思,却不代表以后王爷你还是这么想的。心圆所能带来的帮助……王爷应该能明白。”
墨祁煜失笑,摇了摇头,“那……心圆公主慢走,本王就不送了。”
公仪心圆点了点头,转身便离开了。
墨陵城一早接到圣旨,匆匆忙忙的赶到了皇宫,一进昭阳宫就看见墨天昶病浑身无力的躺在床前,旁边有几个小宫女在服侍着。
“父皇。”墨陵城见墨天昶虚弱的样子,心中酸涩,虽然这些年来父皇对他极为苛刻,可是若是仔细说起来,父皇还不是为了他能有大出息?身为未来的皇储,自然是应该比常人优秀许多的。
墨天昶没有回答他,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墨陵城慌忙走上前,“父皇,您怎么样了?您这身子怎么一日不如一日了?那些太医都是干什么吃的?不是开了许多药喝吗?”
“咳咳……”墨天昶咳了两声,摇了摇头,自己想要撑着身子坐起来,墨陵城忙伸手扶住他,又帮墨天昶弄好了靠背。
“你们先下去吧。”墨天昶冲着屋里面的几个小宫女挥了挥手,小宫女们应声矮了矮身子,退了出去。
墨陵城见屋里面就剩他们二人了,心中有些忐忑,“父皇……您今日叫儿臣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墨天昶叹了一口气,道,“朕的身子不行了,你也别怪那些太医,朕真的是年纪大了。”
听到墨天昶这种类似认命的语气,墨陵城一瞬间泪水上涌。
记忆之中,墨天昶就是一个强者,从来都没有服过软,或者向谁低过头。可是今时今日,他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墨陵城的心中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只能叹命运的残酷,所有人都不得不输给命运、向命运低头。
“父皇……”墨陵城的声音有些哽咽。
“哎……”墨天昶又重重的叹了一声,“陵城啊,昨天你们来探望,临走时朕只叫了老三留下,而没有叫你,你心中作何感想。”
墨陵城想了想,“儿臣只觉得,定是父皇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交代,这才将三弟留下。”
墨天昶点了点头,又问,“对于这件事,你可觉得有什么不开心?”
“没有……”墨陵城摇了摇头,他说的的确是真话。当时离开的时候他连多猜想都没有,直到后来母后提点他几句,说父皇可能有另立王储的心思。刚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确是怀疑过,可是后来仔细一想,这事儿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别说这坏没坏了历朝历代的规矩,估计连群臣都不会同意。
墨天昶又叹了一口气,这个答案,也不知道他是应该欣慰,还是应该担心。墨陵城这方面的确单纯了些,也太没有心机了,毕竟若是其他的儿子,当时肯定会揣测他的心思,可偏偏墨陵城这个正儿八经最应该担心这些事情的太子没有揣测。他不知道是应该欣慰墨陵城对待自己的亲兄弟信任有加、友爱非常,还是应该担心墨陵城早晚会有一天被他的盲目信任给害了呢?
墨陵城被墨天昶的表情给弄懵了,“父皇……儿臣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多吗?要是有什么地方儿臣做错了,还希望父皇提点提点,多教教儿臣,儿臣肯定会虚心受教的。”
难道……他昨天就应该生气?
墨天昶看着他,笑道,“陵城啊,身为太子,这些年来你的确是没有少被朕责骂,但是朕希望你能明白,朕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能让你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帝。你要知道,皇帝难做啊……”
墨陵城点了点头,眼神诚恳,“儿臣知道,儿臣的确是比其他兄弟们笨了些,不太聪明,心眼儿也少。但是都说笨鸟先飞,父皇对儿臣的鞭策,儿臣都永记在心,儿臣不会怨恨父皇的严厉,但是绝对会感谢父皇这些年来对儿臣的点点提点和照顾。所有的不开心,都是恨铁不成钢嘛!其实儿臣都明白的。”
墨陵城的这一番话说得墨天昶心中意外的舒畅,真没想到,平日里看起来最不会说的话的墨陵城,竟也会如此的讨人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