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日 星期二
“林老师,林老师,不好了!不好了!您快去教室吧,图斯加发疯了!”陆西米跑到办公室来喊我。
我赶紧冲向教室。
孩子们全都堵在门口,不敢进教室。其他班的学生也围在窗户边观看。
我快步走进教室,唐卷卷和几个女生在门口拉住我说:“林老师,您小心一点,图斯加发起疯来,是不认人的!”
教室里的桌椅板凳乱七八糟地躺在地上,讲桌上的粉笔撒了一地,墙上的贴画被撕得粉碎,窗户也被打烂了一个洞,破玻璃摇摇欲坠……
天啊!这里刚发生了一场怎样的混乱?
“谁和谁打架了?”我问。
“没有谁和谁,这一切都是图斯加一个人干的!”几个男生争先恐后地告诉我。
图斯加一个人干的?
我难以置信地寻找着图斯加,他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满脸通红地喘着气,一言不发。他的头上居然还冒着白气,看来这一场破坏也耗尽了他的力气。
“陆西米,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吗?”我深吸了一口气。
“老师,上完体育课回来,有同学看见图斯加把门上的锦旗扯下来,还踩了几脚。锦旗变得很脏,同学们都责怪图斯加。图斯加一气之下就‘发疯了’,拿着扫帚在教室里一阵乱打,还自己去撞墙。”陆西米说。
“怎么啦?”巴茨校长闻讯也赶来了,他看到教室里的场面,再看看坐在一边的图斯加,自然明白了几分。
“同学们,先帮忙把教室收拾干净。陆西米,你去叫校工来把那块破玻璃取下来,以免伤了同学。”巴茨校长几句话就把孩子们组织有序了。总算松了口气,我头脑里盘算着怎么去问图斯加。虽然和他已经相处一段时间,也早闻他不简单,但这还是我第一次见识他的“疯狂”。他平时不多言语,上课和下课都挺安静。没想到他爆发起来竟然如此厉害。
我走到图斯加身边,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
“图斯加,你能跟我去教室外面聊聊吗?”
他不看我,也不说话,不点头也不摇头,死死地抓住自己的书包带子。走近了,我才看见,他的额头上还有一个青包。
“你看,明老师已经来上课了,你这样的情绪也不适合上课。不如和林老师去和风走廊透透气,我请你喝橙汁,好吗?”
或许真的是想出去透透气,也或许真是想喝橙汁,图斯加终于站了起来,和我一起走出了教室。
巴茨校长站在门口摸了摸图斯加的头,又轻声问我:“林老师,需要帮忙吗?”
我说:“谢谢校长,不用,我想单独和他谈谈。”
巴茨校长对我信任地点点头。
我让图斯加先去和风长廊等我。然后我去办公室拿了药酒和橙汁。
我把药酒小心地涂抹在图斯加的青包上,他没有喊痛,很温顺地抬着头。可能是吹了凉风,他的脸不再那么红了,白皙的面庞又恢复了乖巧的模样。
我递给他橙汁,他摆摆手说不要。
“喝吧,你看你嘴唇干干的。人不能缺水,缺了水分,就像花草一样会枯萎的。”
他接过橙汁,“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半。
“这样把自己撞伤,不疼吗?”我指指图斯加的额头。
他说:“不疼,我习惯了。有一次,我还撞了六个大包,这一个不算什么。”
“可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不解地问。
“因为他们冤枉我。”图斯加说,“锦旗根本就不是我踩的,也不是我弄脏的。上完体育课,我第一个跑回教室,看见锦旗掉在了地上,还被踩了几脚。我捡起来的时候,齐天就冲过来说是我踩的。”
“你给大家解释了吗?”
“不用解释,他们不会听的。他们总是冤枉我,他们都不是好人。”说到激动处,图斯加的脸又涨红了,眼里流露出叛逆的光芒。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沉默了片刻,我问他:“图斯加,那你觉得我怎么样?我值得你信任吗?”
他牵动着唇角,笑了笑,说:“不知道。”
“你有好朋友吗?”我再问他。
他摇摇头,说:“没有。”
“我可以做你的朋友吗?”
“可是你是老师啊?”他反问我。
“你把我当老师,也把我当朋友不行吗?”
“你们老师都喜欢这样说,但老师还是老师,怎么可能是朋友呢?我爸爸说不能相信任何人的话,包括老师。”
天!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什么样的家长啊!
“不过,你可以试着相信我一次啊。我有信心成为你的朋友!”我把手搁在他肩上,认真地说。
图斯加这个孩子,一定有许多的故事。他的怪僻和自虐一定不是与生俱来的。我真想找他的家长沟通沟通,但是思雨老师劝我暂时不要这样做。听说菠萝班的前任班主任就是被图斯加的父亲气走的。图斯加的父亲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甚至可以说很暴力。难怪图斯加会变成这样。
“那他的妈妈呢?”我问思雨老师。
“只听说他父母离婚了,没人见过他妈妈,他妈妈也从来没到学校过。”思雨老师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