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祥熙首先对这两家银行发起了一次“流言攻势”。他一次又一次地约见工商业的资本家,含沙射影地对他们说:“困扰中国的一切问题都是银行家们所作所为造成的,为什么工商业资本家无法得到贷款?为什么银根这样紧?为什么利率这样高?根子就在这里。”
他和宋霭龄慷慨大方,一次次设宴招待这些忧心忡忡的资本家,引诱这些人向中国和交通银行发泄不满情绪,制造对立。在一次由青帮头目杜月笙出面召集的会议上,孔祥熙还信誓旦旦地对上海的工商业资本家说:
“如果中央银行、中国银行和交通银行能够联合起来,组成一个三银行财团,整个实业界的状况就会大大改善,就可以毫不费力地得到低息贷款。”
通过一系列的活动,或流言,或行贿,使日益陷入窘困的工商业资本家们感到极为不满,他们认为南京政府和银行家并不同情他们的困难.不愿更多地扶植他们发展生产。一些企业的头面人物组成了一个叫做中国工商业救济协会的组织,要求中央、中国、交通三大银行增加500万元的救急款,无担保贷给面临破产的企业,还要求南京政府发起一个以他们的资产或商品做担保的大规模发展实业的借款计划,使经济从萧条中得以恢复。
火被点起来了,孔祥熙得意。这些企业家的要求被孔祥熙用来作为压迫银行家的工具。孔祥熙作为政府官员,抓住时机,来到上海,召集上海地方协会、救济协会、城市官员和上海银行家又开了一系列会议。无论是在会内还是在会外,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孔祥熙都用各种方式催促银行家贷款。
胳膊拧不过大腿。银行家们不得不答应,由中国银行、交通银行和一些商界银行组成银行财团,提供500万元应急借款。
1935年3月23日,在事先不打任何招呼的情况下,孔祥熙突然宣布政府必须接管中国银行和交通银行。该二行都必须增资而由政府控制半数以上的股份。
由孔祥熙签署的南京政府财政部给中国银行的命令写道:
中国银行资产负债总额与资本总额,比率失衡,宜及时充实资本,查原有资本2500万元,内官股500万元,应再增官股2500万元。随文发给24年金融公债2500万元预约券五张,仰即填具2500万元官股股金收据送部备查,并将中国银行条例修正。
南京政府财政部给交通银行的命令,除资本额外,其他内容均与此大体相同。这样不拨一分一文现金,只凭一道命令和几张公债券,就控制了中国、交通二行。
在蒋介石的支持下,孔祥熙宣布了中国银行的人事变动。原中国银行总经理张嘉碍及董事长李铭免去现职,由宋子文兼任该两职,任命张嘉为中央银行第二副总裁。这个所谓的“第二副总裁”形同虚设,因为中央银行一直是总裁孔祥熙、副总裁陈行所把持,“第二副总裁”必须听命于孔祥熙和陈行。这当然是张嘉礴所无法忍受的。张以“疲惫”为由,请求辞去“第二副总裁”并向中国银行董事会提出准其常务董事请假。
接着,孔祥熙采取高压和恐吓手段,为中国、交通银行的股东们办薅了正式的手续。中国银行于1935年3月30日“选出”了新的董事会,宋子文、宋子良、杜月笙跻身其中。4月20日,交通银行召开股东会,孔祥熙的一些亲信也堂而皇之地被选为常务董事。
在夺取了中国、交通两个银行的权利之后,孔祥熙又向上海另外的三家重要的商业银行——宁波商业储蓄银行、中国通商银行和中国工业银行,发起进攻。
1935年6月,上海这三家商业银行突然发现他们的“信誉垮台了”,没有能力兑现它们发行的钞票。他们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状况是孔祥熙一手造成的。因为由孔祥熙控制的中央、中国、交通三个银行,囤积了这三家商业银行的大量钞票,为了整垮这三家商业银行,便在一段时间内突然要求全部兑现,这当然是这三家商业银行无法应付的。
这样,南京政府便进一步施加压力,强迫这三家商业银行的经理们辞职。孔祥熙乘机在这三家商业银行中,安插亲信,培植势力,控制了银行新的董事会,还以“政府紧急增资”为由,向这三家商业银行各拨500万元.这样又把这三家商业银行完全控制了。
【点评】孔祥熙为了实现金融垄断,步着垄断资本主义的后尘,不择手段地对一般民族资本银行进行控制、兼并和掠夺,逐步形成了全国的金融垄断网。与宋子文一样,孔也被毛泽东同志称之为“垄断了全国的经济命脉”,“和国民党政权结合在一起,成为国家垄断资本主义”的四大家族官僚资本。他们的巨额财富是直接运用政治权力以超经济的掠夺方式积蓄起来的,而国民党反动派长期进行的反革命内战.对于官僚资本迅速膨胀具有特别重大的作用。
【运用】三碗倒一锅,三国归司马,孔祥熙搞的是国家垄断资本。权力在这里起了重大作用。这是一个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年代。别看孔某人在蒋介石面前低三下四,百般媚骨,但在金融界称得上铁腕人物,假如没有权力他将一事无成,当然整个社会的规律并不是某个人的意志能左右的。没有孔祥熙将会有另外一个人。是历史把孔祥熙推到了这个位置。作为个人他得感谢老蒋。
是老蒋给了他这个权力。
资本扩张成万贯却道海棠依旧
【引语】孔记公司在短短几年里,攫取了惊人的利润,但当有人请孔副院长拿出一点钱来为抗战献金,他却说:“我哪里有钱,我是一个穷公务员。”这就像是巴尔扎克笔下的葛朗台了。
【事例】1938年1月1日,国民政府为适应全面抗战的需要,建立战时行政机构,对南京政府内阁实行改组。孔祥熙被任命为行政院长,仍兼财政部部长和中央银行总裁,成为抗战时期国民政府主管财政金融的首脑。
孔祥熙金融资本的真正扩大是抗战时期。
1937年,孔祥熙将裕华银行搬到重庆后,该行资本即增为2000万元。孔祥熙还在中央银行为裕华银行开了透支户,到1941年透支额就达3000万元。
由于运用资金上有如此方便,裕华银行业务便可以发达了。在1941年黄金抛售中,裕华银行是一个忠实顾客。孔祥熙指示只有黄金可以买卖,然后自己大买黄金,而且利用它的西安分行从事黄金的转运,在西安售出,从而赢得巨大财富。
当时,在重庆黄金市场中,实力最大的是西帮和昆帮。有一位记者写道:“黄金市场,西帮是大主顾,他们要买就是整砖(400两),资本大,势力厚,买来之后转运西安,到西安后,又运到沦陷区出售。西帮要买,金价就涨,西帮要放,金价就跌。”
这个西帮就是以山西裕华银行为中心。
到抗战后期,裕华银行增资达1亿元,孔祥熙亲任董事长,董监职员都是山西人或孔的门生亲信。抗战胜利后,裕华总行迁至上海。此时孔的财政金融大权渐次被剥夺,裕华银行渐渐成为孔祥熙的实际金融中心。
商业方面,孔祥熙更是公司林立。他认为做生意是神圣的事,钱财比做工业来得更快。
1943年重庆银社开献金大会,孔祥熙要求大家为抗战献金。群众见他只知道唱高调,便故意高呼:“请孔副院长拿出一点来!”“100万!”
结果孔祥熙笑嘻嘻地说:“我哪里有钱,我是一个穷公务员,财政部长薪水才800块,我多一点,这是因为我还做一点小小的生意而已!”孔祥熙是一向以做生意为副业的,这是实在话。
抗战胜利后,孔祥熙认为宋子文搞外汇开放、外汇压低。实是千载难逢的买办事业黄金时代,便大规模扩充其商业资本。其中孔令侃主持的有长江公司、扬子公司,孔令伟主持的有嘉陵公司。这些公司又不同于过去的祥记等公司,而日渐成为现代化的大规模的国际贸易公司。
其中,长江企业股份有限公司是在战后成立的。董事长为孔令侃,总经理余梅生,副总经理王巽之。孔祥熙用人从不避贪污,王巽之原任财政部国库副署长,苏浙区烟类专卖局长,因贪污被杭州法院侦查,孔祥熙却任之为副总经理,并兼厚生公司经理。这个公司的主要业务是做粮食生意。
1946年4月,孔祥熙通过王巽之,利用徐堪决定办粮贷10亿元的机会,给长江公司获得6000万元贷款。同时王巽之又以厚生公司名义从浙江贷了15亿元。结果领得借款后,两个公司即至枫泾、芜湖采运,不到1月,就存粮2000万担。以后根据行情或囤或售,从中牟取暴利。
扬子建业股份有限公司,比长江公司经营范围更为广泛,侧重国际贸易,为美商的买办。该公司于1945年冬筹备,1946年1月成立,资本1亿元,实际上是孔家与杜月笙、范绍增等人合办。1947年7月,公司资本增为10亿元,分为100万股,孔家占25万股,杜月笙7000股,范绍增3000股,其他参与者股份很少,只有孔家占绝对优势。
该公司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发挥了无限的神通,攫取了惊人的利润。
文化事业方面,孔祥熙也插过手。如抗战时期,他接办过“四社”,即《时事新报》、《大晚报》、英文《大陆报》和“申时通讯社”。
“四社”原是研究系的报纸,由张竹平经办。后来因为张竹平得罪了蒋介石,为蒋所取缔,且负债累累,无法维持,最后只好让给孔祥熙,由中国银行出面承提全部债务,孔祥熙另给了张竹平8个人5万元,就将“四社”全部买进了。
【点评】有了资金运用方面的便利,孔大展身手,运用金融方面的实力和关系,抓住机会,大捞了一把;有了巨款,经商办公司,公司林立;以做生意为副业,搞得红红火火,攫取了惊人的利润;在个人形象方面,善于包装自己,伪装自己,富得流油却叫穷。这是孔祥熙这类买办资本家的手法,也是有钱人变成守财奴的表现。
【运用】“金子!黄黄的、发光的、宝贵的金子!……这东西,只这一点点儿。就可以使黑的变成白的。丑的变成美的。错的变成对的,卑贱变成尊贵,老人变成少年。懦夫变成勇士。”远在文艺复兴时代,莎士比亚就洞察了金钱在社会生活中的作用及罪恶。19世纪的巴尔扎克对金钱作了更“透彻的研究”,他的艺术大厦——《人间喜剧》就是一部“金钱与买卖的史诗”,金钱泯灭了人类美好的情感,金钱模糊了是非美丑的界限。金钱使一切人生活动都变成买卖交易。金钱的魔力棒几乎左右了社会人生的全部空间。
《欧也妮·葛朗台》是《人间喜剧》中的力作,一部人类金钱欲的悲歌。
老葛朗台对破产的兄弟毫无同情之心,对病中的妻子毫无夫妻之爱。对亲生的女儿也无父女之情。他那像鹰隼一样的眼睛永远闪烁着贪婪的光.目光死死盯在金钱上。而年轻的一代却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将爱情也视为金钱交易,查理在金钱欲的角斗场中几经角逐,心变冷了,只想为财产而结婚,使挚爱他的欧也妮上演了一出“没有毒药、没有尖刀、没有流血的平凡悲剧”。“金钱是一种新的社会形式,它产生了一种独特的压力和焦虑。
引出了新的灾难和欢乐。在资本主义市场经济获得充分发展以前,还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与它产生的作用相比。”由此看来。金钱将是一个人人关注的主题——它永远不会古老,也永远不会新鲜。
商家本色两全其美
从政与经商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但孔祥熙一条红线贯穿到底,既显现出他的商人本色,又体现出他的投机本质,可谓两全其美。
涉足书界思想领先
【引语】孔祥熙搓搓手说:“如蒙信任,我想请总理把书稿交给我。我的想法是:第一,拿到上海去印它几万册,分赠各方,广为宣传。现在国家情形如此黑暗,许多人都嚷着没有办法,这本书一出,大家就会看到,孙先生对于救国拯民已经有完整的一套方案,而且是高屋建瓴,切实可行。
这样就会有更多的人汇聚在总理的旗帜下,为实现革命目标团结奋斗。当然啦,也会更大地提高总理在全国民众中的威望,提高广州政府的号召力。
第二……”
【事例】1924年1月,孔祥熙应孙中山的邀请,赶赴广州,汇报在北方开展秘密工作的情况,孙中山夫妇热情接待了他。
一天,孔祥熙到孙中山的书房,看到桌子上一摞厚厚的手稿,薄薄的宣纸上,红格黑字,行书小楷,笔力遒劲,书写得十分清楚,便不由问道:
“总理日理万机,还能有精力做文章吗?”
“党人都在为具体事务奔忙.我不从总体上考虑些问题怎么能行。这是我对于国家建设的一些基本想法,写出来供大家参考。今天早上刚刚写完最后一行。你可以先看看提些意见。”孙中山说着递给孔祥熙。
孔祥熙拿到手上,只见扉页上端端正正的四个大字:“建国大纲”。孔祥熙抚摸着书稿:“啊,总理把革命胜利建国的基本方略都制定出来了!这太好了,国家建立有一个大纲统一党人思想,这个理论的武装比军队的武装更重要啊!”
“你先看完,我再听听你的具体意见吧。”孙中山接过侍卫递上来的衣服,看来要外出参加什么活动。
孔祥熙高兴地说:“总理这么信任,祥熙能先睹为快,实是幸运!这一定认真拜读,深刻领会。”
几天后,孔祥熙兴冲冲地来找孙中山:“总理,这个《建国大纲》太好了,它好比灯塔,照亮了我国革命和建设胜利的道路呀!”
“噢。是这样吗?”孙中山听了也有点激动。
“太好了!太好了!这么伟大的思想一定要尽快让它发挥作用,不知总理对这部书稿有什么打算?”
“哪里想过那么多,于我来说,心中的这些想法就像骨鲠在喉,不吐不快。我是兴之所至,一挥而就,至于写出来以后怎么办,我没想那么多,你有什么想法吗?”孙中山掏心里话说。
孔祥熙搓搓手说:“承蒙信任,我想请总理把书稿交给我。我的想法是:第一,拿到上海去印它几万册,分赠各方,广为宣传。现在国家情形如此黑暗,许多人都嚷着没有办法,这本书一出,大家就会看到,孙先生对于救国拯民已经有完整的一套方案,而且是高屋建瓴,切实可行。这样就会有更多的人汇聚在总理的旗帜下,为实现革命目标团结奋斗。当然啦,也会更大地提高总理在全国民众中的威望,提高广州政府的号召力。第二……”
孙中山打断了孔祥熙:“一本书出来果真能有如此效力吗?”
“思想的威力是无穷的!这个我可以断定。”孔祥熙说得斩钉截铁。
“那好。只是印这本书也得花不少钱吧?为此动用公款怕不合适,而我个人财产状况.你是知道的……”孙中山显得有些窘迫。
“钱的问题好办!”孔祥熙慷慨激昂起来,“我自少年时代就仰慕总理.希望能为总理的事业竭尽绵薄之力,这次总算有机会一酬夙愿。这笔钱我出了.就算我对革命的一点贡献吧!”
“那怎么可以?”孙中山望着孔祥熙。
“总理放心,印这本书花不了多少钱,说不定还能有赢利呢。”
“你刚才不是说印出来分赠各方吗?既然不是去卖,怎么会有赢利?”孙中山不解地望着孔祥熙,“可不要为印一本书搞出不合适的事来。”
“总理放心。我斗胆说一句,搞革命,运筹帷幄,号召天下,我不能望总理之项背;而在说生财有道,敢散善聚,也许我自有些小办法呢。”孔祥熙自嘲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