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从她的臂膀上松弛下来。
当然,他也没有去掐她脖子,也没问她什么。
他只是冷冷得转身,冷冷得抬起了步伐。
然而跨出去一步,却被她从身后箍住了腰。
“放手。”他微侧着她,凌厉得朝她警告道。
她的头朝他的背脊压过来。
背上有清淡的温暖。
“杀生丸,不要总是,留一个背影给我承受。”
“无论你信不信,我一心一意喜欢着的,只有杀生丸而已。但是,我不能丢下夜罗刹,因为现在丢下他,他会死。”
“所以,这种时候,你非要让我选择,我也只能选择夜罗刹。”
杀生丸的眉心微微一颤,突然果决得,掰开了她的手,然后义无反顾,朝前迈步。
半河站在原地,忍了很久的眼泪,终于从眼角滚落。
看吧,我们从来都不一样,你选择铃的时候,留给我的,不过是个冰冷的背影。
而我,却愿意抱着你,告诉你,我心里的想法。
可惜啊,你还是走了,你那时候说,要我明白你。
你又可曾,明白过我?
她一个冷笑,将眼泪抹干,走到夜罗刹身边,将他扶起来:“走吧,我们还是回西国,我就不信了,他会把我们赶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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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国,溯岩峰。
众妖在溯岩殿议论纷纷。
殿下明明都没有气息了,却突然抽出腰间的天生牙,在那道蓝光中苏醒,伤口自动愈合,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还有躺在藤萝园的夫人,怎么会突然老化了呢?不过,还来不及听到答案,他们的殿下,又急匆匆地离开。
西国诸多的重大事件,殿下没有预兆的复返往来,他们从来都无法参与,更无法参透,比起曾经在犬大将统治下的西国。这群妖,似乎已经闲得找不到自己的定位了。
角色感强一点儿的,一个是正坐在房顶的翼千渡。他手中转动着黑羽,想象着六夜的嘱托,该怎么完成她的心愿呢?
还有一个,是正费尽心力,想要恢复凌月仙姬的藤萝。
藤萝在看到老化的凌月仙姬时,就知道,那种属于正常衰老的迹象,根本无计可施。
然而殿下却愿意守在藤萝园。从来没过哪个受伤的妖怪,会令殿下呆那么长时间。藤萝当然更愿意做各种尝试,因为在她看来,守住殿下心底的希望,就等于守住了殿下。
凌月仙姬躺着藤床上,平静地眨着眼睛,从晨曦到迟暮。虽然知道藤萝在瞎折腾,但她的目的和藤萝一样,她躺在那里,感受到杀生丸站在门外的气息,那气息很稳固,似乎整整这一天,他都没有挪动过半步。
夜幕降临,她终于用微弱的声音唤道:“进来吧,杀生丸。”
杀生丸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凌月,面目上仍旧没有任何表情。
头偏过去看着他:“还准备呆多久?还真是孝顺啊,杀生丸。”
“不要自说自话了,休息吧!”杀生丸停在那儿。
“该不是拿我当幌子,来逃避烦恼吧?”凌月转回了头,叹了一口气:“在地狱受尽折磨的半河,因为藏地几句话的煽动,就被杀生丸猜疑,该有多可怜呢!”
杀生丸的视线空洞地落到了地面。
“还是你更在意的,是夜罗刹的存在。”
杀生丸的唇角微微拉动:“不要在这种时候,突然把慈母的姿态搬出来,过问我的事。”
凌月闭上眼睛,缓缓的说:“是迟了些,你也别站在门口装孝顺孩子,我不想一整晚都嗅到你的气味,做些母慈子孝的怪梦。”
杀生丸面无表情的走出房间,在门外迟疑片刻,随即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