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河那双人类形态的手,又一次从妖怪覆盖的身体中伸出来,搭上了他捏住自己的手腕,颤出三个字:
“杀,生,丸。”
意志一松,体内的妖魂又找到可趁之机,向半河的头部包裹过来……
藏地的心脏也在同时骤跳,居然在这种时候,杀生丸的残魂,苏醒了吗?
是这个女人的惨叫声,将封在暝初体内杀生丸的残魂,唤醒了吗?哼,杀生丸,如今你只剩一个躯壳和那几丝的残魂,我何足畏惧?
一滴血从藏地的中指弹出来,瞑初(杀生丸)一手拽住半河的颈部往外拉,一手背向身后抓住了血滴。
他仰头一声嘶吼,红瞳突显,獠牙滋生,拉住半河的手继续朝外用力,半河的脸恢复了人类的形态,身体也从妖兽堆中逐渐显露出来,站立出来后。
半河恢复了人形,身后的妖兽,又从她的背部流入她的身体。
“杀生丸……”半河仰头看着他,“为什么,为什么会是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杀生丸的头向后仰,仍旧嘶吼着,红瞳没有消减下去,他一掌击在半河肩上,半河接连后退。
“还不走,走!”他平过头来,朝半河撕力地吼。
...
...
妖气震得半河头发向后乱舞,她绕过杀生丸,将地面的木杖捡起来,藏地一声口哨,乌鸦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来,咬住半河的手腕儿,一道绿光从手腕儿绕出,乌鸦的羽毛飞散出去,突然松口,长长的嘴角朝着半河的动脉啄了进去。
半河准备将它扔到另一只手,刚一松,木杖却被藏地吸了过去。
杀生丸跪倒在地,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按住头,獠牙越长越长,脸微凸出,却始终未能化形。
半河的心紧揪着。
杀生丸,那个能把任何疼痛,愤怒,忧愁都融进冷漠的妖怪,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因为痛苦而扭曲了整个面目。
半河食指划了一个圈,朝中心一点,叶圈向着藏地袭过来,杀生丸的头侧回来,飞速闪到藏地面前,手一横划,叶流四散:“不是说过吗?不准碰我妈妈,听不懂吗?”
嘶吼过后,杀生丸的手又按住头,再度跪下。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你这个只会牵魂引魄,颠倒命运的冒牌冥神。”
半河疯了一般,连划了好几个圈,泛着绿光的叶圈一个接着一个向藏地袭来。
藏地举起木杖,叶圈围着木杖飞速旋转,她站成弓字步,黑袍朝后泛起,向后滑动了好长一截,她大喝一声,开始搅动木杖,叶流也转得更快。
“半河,你给我停下,你忘了吗?夜罗刹和铃还在我手上。”
半河像没有听到一样,继续又划了一圈,朝中心一点,叶圈再次向藏地袭来,藏地横着木杖,几道蓝光缠绕着流出。
藏地一边应付叶流,一边朝着蛋壳靠近。
铃在里面,半河的木叶华莲,被藏地逐渐引向了铃。
破裂的蛋壳里,突然发出铃的求救声:“杀生丸大人,救救铃。”
杀生丸双手抱头嘶吼,深深的指甲插进了头部,血浸出来,染红了银发。
半河奔到杀生丸面前,将他的头牢牢地抱在怀里,眼睛瞪向铃:
“住口,你给我住口,一定是为了救你,他才会弄成这个样子,我不准你再喊他。”
“救,她。”她怀中的杀生丸,弹出了两个无比清晰的字。
“什么…”
半河镇住不动了,那两个字,像冰锥一样,扎在半河心上。
杀生丸的一只手,从半河怀里抽出来,按住半河的后脑,将她托过来,触到自己的额头:“救铃。”
半河突然一侧身,鲜血从嘴里喷射出来,半河压住胸口,慢慢直起差点儿倒地的身体。
她眯着眼睛,恍惚看见,叶流漩涡,越来越接近铃。
半河闭上眼睛,抬手擦掉去唇边的血液,缓缓站起来。
重重吐出一口气,嘴角浮出落寞地笑,“我要是,不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