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是来杀你的。”
二指间夹着叶刃,正要朝杀生丸的后颈刺去。杀生丸一转身,捏住了女人的手腕儿,这女人的眼神,很木讷,是她的傀儡吗?
体内妖力速发,周遭荡开了几重冰晕,指骨发力,正要袭向女人。却见她额上的印记开始发光,女人的手抚上额头,神色痛苦,她闭眼喃语:“寅卯方向的冰下城池,银狐......”
只听咔嚓一声响,她脚下的冰破裂融化,身体被带入冰水中。杀生丸用力抓住她的手腕儿,冰下的水,开始急速流动起来。
杀生丸的臂膀被拉扯着,力度也越来越大。他始终没有放手,直到他脚下的冰也破裂融化,他和女人一起沉入水中。被漩涡拉下一阵后,杀生丸开始释放妖力和水流抗衡,周围的水在他妖力的冲击下渐渐平缓下来,水中碧色的波浪一圈一圈地在两人身边荡开。女人闭着双眼,似乎已经昏厥过去,杀生丸一手绕过她的身体,扶住她的腋下,托着她向前游。一束白光投入水中,杀生丸感觉到了爆碎牙的震动,与水流一起共鸣,要我击碎那道光吗?爆碎牙的挥动,水被一道绿光分隔开,杀生丸托着女人跳过去。果然,他们到了另一个天地。
简单古朴的庭落楼阁,穿过杂草重生的庭院,便是上走廊的台阶,房间倚在走廊内侧,屋檐上挂着几个灯笼,在微风中摇晃。也许是因为年代久远,脚下的木板踩出吱吱嘎嘎的破响。掀开正对阶梯的主屋,房内无人,屋内陈色虽然简单,倒也齐全,灯台,神像,橱柜以及屋子中央的榻榻米。杀生丸走到床前,单膝跪地,将裘绒取下枕住她的头。正想出门查看周边的情况,却听到了女人的咳嗽声。
“为什么救我?”女人问。
“你的话,还没说完。”杀生丸回答。
女人双手支撑起身体,低头便看见了被水浸湿的裘绒:“对您来说,她是很重要的人吗?”
“......”
女人用食指轻轻拂过裘绒,缓缓道:“对她来说,您却是。”
杀生丸转身冷冷地说:“寅卯方向,冰下城池,是什么意思?”
“我在昏迷前,听到了那个声音,改变了我原来要做的事。”她的眼睛荡起来,看着杀生丸,“我之前,是来杀你的。”
“可现在,我头脑中唯一的指令,却是要陪伴杀生丸殿下,完成这段旅程。我也不太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寅卯方向,冰下城池。杀生丸开始思索,这条唯一得到的线索。是指的这里吗?但这只是一个简单的庭院,也没有从庭院中感受到任何妖气。
仔细观察屋内的陈色,那张神像,杀生丸走近端详片刻,是狐仙,穿行在一片云雾中,身体半隐。人类用狐仙作为守护之神,所以这种神像,在人类世界中甚是多见,并没有什么奇怪之处。唯一有一点,画面上的这只狐,眼睛是闭着的。靠近画面,并未感觉到里面有妖怪藏匿。寅卯方向应该在,像这种信奉神氏的人家,房屋的座向一般是......没错,寅卯方向房屋的相对方。就是他们来时的那个方向,杀生丸走出房间,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片水壁,荡漾着水纹立在眼前。
“杀生丸殿下,也许,该用您的刀再劈一次。”女人在后面提醒道。
杀生丸也正有此意,然而手握住爆碎牙,却又迟疑了。
“您在顾虑什么?”女人问。
“如果估计错了,爆碎牙的威力,足以令这里翻江倒海。然后,你会死。”杀生丸的语气很平静,女人的脸上却落下了一丝笑意。
“事到如今,您倒是发起善心来了,不要紧,我本就不属于这个世间。由您亲自送我离开,也不错。”
“只不过让你做好觉悟罢了。”他冷冷道。“咣。”爆碎牙被抽出来,举刀的一瞬间。却被女人止住了:“请等一下,杀生丸殿下。”
她走到杀生丸身侧:“殿下,不知道为什么,跟您在一起的时候,总觉得心里很温暖,殿下看起来,明明是个很冷酷的妖怪。”
“......”杀生丸面无表情的看着前方。
“我有一个请求,您能不能空出一只手,拉着我。”女人说完便低下头。
杀生丸一怔,却没有任何的动作,两个人之间出现了短暂的沉默。女人有些怯弱地说:“放,放心吧,殿下,如果这里漫水的话,我一定会放开您的,不会连累您。”
“......”杀生丸仍然不答话。
女人有些失望,慢慢垂下了头来。片刻,一股暖意从手心传来,杀生丸竟真的握住了她,还没来得及反应。
“爆碎牙。”
刀光晃出,闪电一般在水壁上窜动。水壁凝固,裂出蜘蛛网一样的痕迹,一块块脱落,撞击到地面便消失不见了。
于是,待整块水壁剥落以后,他们终于看见了,所谓的城池。
而此时,已是深夜。
杀生丸迅速松开女人的手,朝前走去。身后没有动静,又转过身,见她垂着头,单手压住额头:“真的......很近了。”
“害怕的话,就留下...”
这话不像是他杀生丸会说的,但他那样说了,原因很复杂,复杂到连自己都惘然。总之就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让身边带着谜团的人活下来,有些重要。
女人摇摇头,单手指向前方:“我真的不能跟过去了,那边的世界,不属于我,珍重吧,殿下。”
杀生丸平静地转过身,继续朝前走。又微蹙起眉头,转回来,那女人已经不见了,隐约看见,空气中,有绿光在弥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