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妖夜
夜空阴霾惨淡，妖云暗涌，寒风中弥散着强烈的腥臭之气，闻之欲呕。妖魅的夜雾从波光摇荡的血色湖面上，无声无息地急速弥漫扩散，瞬间将湛蓝的夜空遮挡大半。那阴湿寒冷的诡魅气氛，就如同茫茫夜雾般笼罩而下。湖面上不时有尸体从高空之中抛下。
湖岸上四周摆满了香案烛火，不断有低沉压抑的哭声从湖边匍匐的人群当中传出，这些男男女女里面有老有少，都是那些被大齐、大魏、柔然等魔宗势力强行送来的阴男阴女的父兄姐妹。偏偏这些人又不能放声为那死去的骨肉痛苦报仇，因为他们身后都站着面目阴沉的鬼道宗门徒和面目狰狞的魔宗之人。
高天之上，漂浮着浩浩荡荡的黏稠血云，那血云沸腾翻滚，孔雀脸色苍白躺在血云中，身上的精元气血源源不断通过血云，往那高天上的最高处输去。高天上，竟被百响开辟出了一个混沌空间。混沌的土地上跪了稀稀落落的少年男女，只是那些少年此刻面容呆滞，对着即将来临的危险毫不知情。
悬浮在空间最上空的是那已经如小山大小的迷神引，这号称十大神器中最神秘的神器，此刻竟然从那底下纵然的嚎哭声音中，将那一缕缕的冤气凝结一起化为玄冥之光气，不断向九天罡风吹动的某处空间激荡着。那人的冤气是种强大的精神念力，如果集中起来，最容易招惹那些恶魔鬼物。
高天上狂风越刮越烈，而旁边的空间，渐渐光线扭曲起来，不时有黑光从空间之中迸射出，就像黝黑的土地里劈开的裂缝。
“这里是……哪里啊……”孔雀举目所及是一望无垠的荒野，大地上没有一株草、一根树、一块石头，天空则是与大地同色，一片死沉的灰暗，没有云、没有太阳、没有月亮，什么都没有，这是一个彻底虚无的世界。
“如果这便是人死后要去的另一个世界，那实在比我想像中荒凉啊……”
虽然没有什么善赏恶罚的观念，但孔雀亦不会自认为自己实在死了之后到西天极乐世界报到，却隐隐觉得事情并非如表面的景象那么单纯，他还记得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件事，那百响本体竟然从大地里面召来血河，将自己抓住了。但此刻孔雀仍觉得自己不会这么轻易地便被杀死，那现在自己到底实在哪里？
置身在这种天苍苍、野茫茫的无尽荒原，孔雀即使想要静下来思考处理眼前的对策，脑子里也仿佛积了一层朦胧的浓雾，无法做出有效的思考。
“娘的！想不出来便不要想啦！”孔雀忽然仰天提气大喝道，“喂！有人听到吗？听到了便回答我！这里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孔雀破天荒地做出叫阵挑衅的举动，因为他隐隐感觉到他目前站着的这土地根本不是“真实”的世界，也不实在自己的意识之海中，感觉甚至陌生。
“你这个小东西……”
在荒原上回荡的呼喝赫然有了回应，那声调却是孔雀曾经熟悉不过的人，那是他意识之海中苏醒过的孔雀大命主！
万籁俱寂，白马寺寺僧和妖族军团还有五行门众人，在那林海之上快若闪电的高速奔驰。前面带路的竟然是一个军官打扮的汉子。从他脚下踩着的灵动飞剑来看，他修为已经到了剑婴期，竟接近那些宗主级的人物了。
“花门主，为什么要这人带路？”青初身上蒙着昏黄遁光，却向悠哉骑着仙鹤的花非花问道。
“这便要从那天外天界说起了。其实百响现在要打开的天外天界，就在那拿阴男阴女祭祀天地的地方。天外天界，原本是这世界与另外一个世界的沟通之门，从来都是流动存在，在那阴煞之气最重的地方才会出现。百响此刻不出我所料，一定是拿那阴男阴女的至阴鲜血做引，导引出地狱中血河的暴戾力量来冲击空间，而用那些人族的冤气来勾引天外天界里的天魔，好将天外天界之门人为的制造出来。再用大法力和邪恶阵法引导，假以时日的不断冲击，就可以打开天外天界！”花非花沉声道，语气显然没有脸上表情那么轻松。
此刻孔雀被抓，百响一定不会放过孔雀身上的力量，上古妖王的血液对于那些与妖皇有仇怨的天魔来讲，是最大的诱惑，一定会引起空间异动，更早的暴露天外天界位置，同时孔雀身上的力量进入血河中，大大增强了其威力。天外天界必定提前开启，凶险之极。花非花甚至想好了注意，如果天外天界真被打破，他就带着炼妖壶小“娘亲”远离中土。
青初听了心潮汹涌，血河之力，那可是能媲美天上银河水力的幽冥力量，庞大无比。她现在默默祈祷妖主保佑自己，能够拖延天外天界开启的时间。
“到了！”最前面的那军官停了下来，匍匐在树林之中，他身后的妖族众人全部停住脚步，收敛气息，一个个眼中精光暴闪，向那树林外的湖边望去。
“居然是镜朝湖，可惜了这么个幽静的好地方。”花非花心中暗叹一声，他倒是认识这个湖，他年轻时候曾经有来过，过了数千年，湖边环境仍是那么清幽。
湖水哗啦啦一声翻涌，只见数十米粗的血水突然发疯了似的不断向空中翻腾而起，不断有鬼物嚎哭之声在血河里传出。那些从湖底下引导出的幽冥血河之力与天上的血云连接一起，犹如清水滴入了热油锅中，顿时沸腾起来。砰砰砰，虚空之中，粗达几丈宽的血河不断向空中某一个肉眼难辨的黑洞疯狂撞击，声音奇大无比，不断有黑光从黑洞中迸射出来，隐约可以听到兴奋的魔物喘息声音从黑洞中传来。
湖岸边哭声大作，那些魔宗之人竟然开始杀起来人，以增加那血河之中的暴戾之气。
“五行门人，布下五行大阵，化衍青木之力进化血水！”
“白马寺高僧念诵佛经超度亡魂，在布置下金刚大阵以防止有人闯入！”
“圣族众人，全力对付那魔宗和鬼道宗的余孽，务必赶尽杀绝！”
花非花一口气布置下去，树林中众人看到那魔宗之人残杀无辜，早就热血沸腾，嗖嗖嗖，树林里面无数遁光出现，向湖中四面八方射去。妖族众人杀声震天响，每个人拿了身上所有法器，流光溢彩，恶狼般扑向那些魔宗之人。轰隆隆，风长老的八条风龙，土长老幻化出的石头巨人一齐砸向那魔宗之人最密集的地方。青初祭出昆仑镜，镜子中照耀一下流光闪过，那些魔人一旦逃避不及，便化为血水。
花非花和普法二人对望一眼，各自显出神通，却是向天上做法的百响冲去。
百响正控制滔滔血水冲击那空间中的黑洞，陡然感觉到身后两团强大无比的气息，不慌不忙将血水一绕一转，那血河就围绕他滔滔流转起来，澎湃污秽的血水轰隆隆将花非花和普法二人的力量化为虚无。
血河之中又翻涌出诸多手拿兵器的骷髅、僵尸鬼等气势汹汹袭击过来，又有那尸龙和阴神出没血河之中，冷不防就向花非花和普法偷袭一记。
“雕虫小技！”普法哈哈一笑，原本空空的手上突然出现一株碧油油的植物树叶，那树叶直接迎向滔天血浪，直见不断有绿芽在血海中沉浮飘荡，普法身上的树叶又化为苍天古树在混沌空间里生根发芽，与血海中的绿芽相呼应，转眼间数十亩森林以普法为中心生长起来。
这时候，那五行门人已经按照九宫五行位置布置好阵法，寻到了湖心灵脉之所在，五行相生衍化，白茫茫的光彩交响辉映，从湖岸各个幽深的地方传来，然后笔直一线，将近数百道青蒙蒙的青木之气如流星般直冲云霄，向那普法冲去，原来花非花安排五行门人布置阵法，竟是为了配合普法行功。
原来普法前期虽然是以佛门成就不动明王身，但后面和花非花争斗之时候，感悟出天地元气的至理，在那原始树海里一住数百年专心修行青木生长之力，他这“洪荒婆娑树海世界”一旦施展，能够洗去一切污秽，净化人心，到了最高境界，甚至可以起死回生，妙用无方。
一蓬蓬、一丛丛碧油油的树叶从血海中生长起来，枝叶蔓藤迅速发展，竟然将滔滔血海充塞了每一寸空间。渐渐地那暴戾血气逐渐变得淡薄起来，百响哈哈大笑，“你们两个，果然有两下。血河之水已被我引发，滔滔滚滚，永无穷尽，我看你能净化得了多少！起！”
随着百响双手一挥，血影硬生生将大地劈裂开数条裂缝，裂缝急剧扩展，瞬间绵延出数十里长，一些魔宗和妖族之人躲避不及，竟然被大地吞没进去。龟裂的大地轰隆隆的水流喷涌而起，那水流一再空中遇见暴戾的血海，顿时变得鬼气森森赤红一片，迅速将地狱冥水引了出来，总共九条长龙一样的血河扑向那混沌空间里的无边树海。
承载孔雀身体的那条血河，却是众血河之中最为污秽、力量最强大的一条，冥冥黑气在血河上荡漾，不停冲击那黑洞，黑洞渐渐扩张到鸡蛋大小，从中迸射出的黑光投射到血河上，魔气更是幽深了几分。而血蛭一样吸收孔雀灵气的血河越庞大，孔雀身体就如皮囊一般瘪下去几分。
花非花身体幽灵般地爬满了一朵朵艳丽的牡丹花，茎叶不断向四周蔓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纵横交错，每一瓣花朵都有数十丈大小，阵阵五彩流光迸射，将整个空间闭塞，他竟然现出来原体本相与那百响相搏。花非花目标却是最中央那条血河中的孔雀。一旦有血水喷溅过来，那花朵里刮出狂风，将血水扇开。
花非花不断接近那血河上的孔雀。翻滚升腾的血气都在急速旋转着，忽然一团血球拦在了花非花前面，血球中绽放多多水缸大小的血色炼化，那百响分身此刻身上阵阵血影成就的护体光芒，将空间照耀成诡异的血红之色。
“你不能前进了，那孔雀的存在对我始终是个威胁，今日杀了刚好。天上天下以后唯我独尊！”百响静静道。
“以魔入道？百响你真是了得！早就感应到你的存在，直到今日才有机会一证高下！”花非花肃容道，即使是对付百响分身，但这分身明显似乎吃了什么大补药一样，从他身边灵动的血影魔光可以看出，实力几乎不下于自己。
花非花身后花瓣中蓦然冲出千万道绚烂光芒，每一道光芒都如刀剑般向百响刺去。百响却是抬起双手，两只手掌在空中不断扩大、扩大，拓展出与花非花真身一般大小，蘑菇云似的血雾翻腾，与那光芒重重撞到一起。
花非花心中一沉，周遭的空间陡然塌陷下去，他发出的庞大真元竟被吸收得一点不剩，那五行神光没了后劲支援，与那蘑菇云样的血雾冲撞了一记，随后迅速缩了回来。花非花知道肯定是那百响真身在搞鬼，无暇多想，滔天血影已经笼罩了过来。
花瓣朵朵收缩将花非花笼罩其中，只听清越的金铁交加之声，那血雾一接触到闭合的花苞，竟像是磁铁粘到了磁石上一般，抽脱不开。此时，百响忽然觉得不妙，身后空间起了异动，花非花从裂开的空间中走了出来，匹练似的五行之力将百响冲中劈为两半！原来花非花竟用了金蝉脱壳之计，在那花苞金身中裂开空间，从另一个空间出来偷袭百响！
此刻，孔雀身体已经是皮包骨头，颧骨深深地陷了下去，那元神都奄奄一息了！
“你在这里聒噪些什么？你就现在游离生死之间。这里就是混沌界了。”孔雀大命主的声音从灰蒙蒙的天空隆隆传来。
“混沌界？我怎么会来到混沌界？”孔雀喃喃道，心乱如麻。
“我怎么知道？现在天外天界被那缕魔血打出了个窟窿，估计你这抹神识就是从窟窿里过来的。”
“天外天界被打开了？”孔雀骇异无比，惊声叫道。
“还没有，不过快了。真不知道为何你会来到这地界，现在混沌界也只有这块地方完好一点了。”孔雀大命主淡淡道。
“不行，我要回去！”孔雀猛然警醒起自己的责任，“我一定要回去，决计不能让百响将天外天完全打开！”
“你现在泥菩萨一个。之所以没堕入六道轮回，便是我老人家神识依附在你元灵之上，你现在回去连这点元念都会被那冥河血水污秽，傻瓜！”
混混沌沌的天空上，突然出现一缕耀眼的星辰光芒，那水桶粗的星辰光芒，哗啦！哗啦！带着孔雀无比熟悉的星辰力，宛如天河倒悬，星华直冲而下。
“小子，你真是好运气，竟然有丫头用献祭之法召唤大命主星辰的力量来助你法身！”孔雀大命主咂吧咂吧道，语气里甚是吃惊。
“会是谁呢？”孔雀听了心中疑惑，猛然想起一个人，“烟萝！”
远在万里之外的无量山中，烟萝坐在开方镜台之上，满头黑发已经如挂霜雪，如同百年老妪一般。透过洞府大门，看到空中西北那孔雀大命主星辰星光已经遮蔽了月亮，如太阳般源源不绝往下界某处倾泻而去，脸上露出苍白的笑容，身体逐渐朦胧消失……
孔雀心中一痛，他与烟萝之间本来就有某种微妙联系，此刻感应到烟萝的气息陡然从世界上消失，一时间心痛欲绝。
“这本就是妖族祭师的命运。妖族祭师最大的任务便是守护大妖主，献祭之法能够短时间能激发孔雀大命主星辰的巨大潜力，孔雀，你还不快快吸收星辰之里苏醒过来？”孔雀大命主声音若惊雷，在孔雀耳边炸想。
孔雀连忙收摄心神，全力吸收那奔来的庞大星力。
那百响真身本来在祭坛上拼命操纵血河冲击那黑洞，忽然看到天空西北角，孔雀大命主星辰耀眼无比，星光滚滚滔滔向那血河上皮包骨头的孔雀涌去，孔雀得了星辰之力，脸色逐渐红润起来。
百响心知不妙，他可不敢让孔雀复苏，此子天生克制他，早早灭去是件好事情。天空上的异常，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到了。
花非花看到百响面色狰狞，心知不妙，忽然喷出一口鲜血在手心上。那手掌得了他精血激发，陡然间云气氤氲，远方那湖边的一座百米高的山峰，咔嚓咔嚓不断作响，最后裂开向百响飞来。
“移山倒海？！”百响脸上冷笑一声，手中血河将身体一绕，他可不想被这山峰压住，那加持了五行之力的山峰虽然害不了他性命，但被压住了想逃离也甚至麻烦。
花非花拼出最后一招，已是气喘吁吁，身上五行光气疯狂流转，充斥了天地之间，裹挟那山峰向百响迅速压过去。山峰沧蓝翠碧，也有方圆十里大小，只是上面怪石嶙峋，石峰尖锐，通体有无数碧绿的青木之力流转，山峰地部却是平坦一片，金光闪闪，好像有少斗大的金色蝌蚪字体漂浮游动，无匹的压力罩住了百响和下届的魔宗鬼道之人，夹带着万丈的威仪压下。
百响嘿然冷笑，手里突然出现了两个女人。花非花那神峰刚要压下，看清楚那二人的面容后，大吃一惊，山峰猛地向上飞了数十米，但是那山峰何其重大，花非花强行提起它下坠之势，心房如遭雷击，又是吐出几口鲜血，面若紫金。
“花前辈，别管我们。百响魔头灭了我们萨满一宗，我要和他同归于尽！成全我，前辈！”哈玛雅披散头发，脸上满是滔天恨意，大声向花非花叫嚷道。而那边扬依则眼睛微闭，竟是昏迷过去了。
花非花听了心中一震，想：“那百响是灭绝人欲的魔头，此刻不除，日后被灭门的定然是我五行门！只能对不住哈玛雅了！”当下将心一横，“圣母，如此得罪了！”
那山峰重新向百响坠落，这是花非花最后一招，不成功便成仁。百响见花非花不为自己手中的两女安危所动，哈哈一笑，将哈玛雅和扬依随手抛下，他已经无心杀这两人。
空间塌陷，百响刚要破空而且，先避开花非花这威势无比的一招，忽然他全身动弹不得，一丝丝肉眼难辨的丝带状元力束缚住了他身体，随后庞大的星辰光芒滔滔不绝裹紧了他，他元神一下子出来都不容易，更别谈破开空间。
孔雀脸色铁青，天空上孔雀大命主星光汇聚成一条条粗如水桶的银芒钻入他身体里面，他眼睛里的紫金火焰更是流光异彩，身体涨得水桶般粗。便是他用困龙引和星辰之力束缚住了百响。百响这一迟滞，花非花大喜过望，那祭坛下的花苞本体，倏地出现在百响身后，花瓣绽放，将粽子样的百响瞬间包了进去。
“孔雀，将他拍进那天外天界里面去。他已是不死不灭，我们现在奈何不了他！”花非花大声吼道。
孔雀心中一凛，手中烈风阵刀刮出猛烈的火势，一下拍在花苞之上。不料想就在此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花苞里流溢出浓稠的血液来，森森魔气不断由烈风阵刀向孔雀蹿过来。
“就算死，我怎么舍得丢下你了？”花苞里面传来百响疯狂笑声。
孔雀星辰之力全力抵在刀柄之上，和那滔天魔气在刀锋里面抗衡起来，一边一点点将重若泰山的牡丹花苞推向那空间中的黑洞里面，而他此刻双手已被那沾黏无比的魔气沾住脱身不得。
两股强大无比的真元全力激荡下，烈风阵刀如气球一样膨胀起来，发出一阵阵悲鸣，只见刀中响起一声凄厉的猴子叫声。
“小金？！”
孔雀此时猛然听到那猴子叫声，吃惊不小。只见烈风阵刀的滔天火焰中一只灵猴影响渐渐显露出来，小金脸上没有一丝顽皮之色，却是凝重的向孔雀一点头。刀中离火精金喷溅而出，孔雀手不受控制地被弹离刀柄，那滔滔魔气似乎感应到孔雀脱离了刀身，更是疯狂地喷涌过来，奈何却被那烈风阵刀束缚在刀子里面，只能愤怒吼叫。
花苞越是接近那空间的鸡蛋大小的黑洞，越是缩小，到最后竟只指甲大小，烈风阵刀甚是灵性，一起跟着缩小，挨近黑洞之时，异变又生，黑洞中陡然钻出一只黑黝黝的魔爪，一把将花苞带刀子抓进那天外天界中！
“魔物？”孔雀感觉到那魔爪中的魔气之深厚，竟比百响还厉害，心中一惊，“难道天外天界就这样破了？”
不料只听哗啦啦流水倒泄之声，那血河没有了百响支持，顿时化做血雨纷纷洒下。普法见了大吃一惊，这血雨污秽无比，只要沾上那无边业力就能夺人心魄，“洪荒婆娑树海世界”顿时出现在妖族和五行门人头顶之上，无边树海中冲天而起的青木真力将那血水全部接了下来。
就在那魔物要破开空间出来的时候，花非花手中神峰已经向黑洞冲去，只听轰隆隆的爆炸之声连绵不绝，尘烟滚滚，乱石飞溅，巨大的冲击波在天地之间回荡，天空上的所有黑云风流云散。
那黑洞中的魔手硬生生被这裹挟天地之威势的凌厉一击打了回去，没有了血河的冲击，底下那些魔宗之人也差不多被料理干净，除了血腥，暴戾之气已然散去，那动荡的天外天界，黑洞逐渐缩小，然后消失的了无踪影。
孔雀看着空荡荡的天空百感交集，猛然又想起那烟萝的死，和过去与她的种种情景，泪水不可抑制地扑簌簌掉落。
“结束了吗？结束了！”青初眼睛赤红一片，乌黑青丝散乱披在肩膀上，不可置信地呆呆仰望天空逐渐消失的血色云气，身躯激动得颤抖不已，手中的昆仑镜上无数冤魂哭号不止。
真的一切都结束了！
此刻湖边尸横遍野，断臂残肢四处都是，倒塌在地的香烛袅袅烟味和血煞腥味还有一些莫名的秽臭味道混合一起，闻之作呕。四周喊杀之声渐渐零落，只有依稀几个魔宗之人还在抵抗。那百响一被镇压进天外天界，妖族和五行门众士气大振，将魔宗等人杀得四处奔逃，混乱的战场形势已然明朗。
将魔宗余孽抓的抓，杀的杀，清理完战场，那花非花见这当年云游的清静之地几于森罗地狱别无二致，心中不忍，与那普法鼓起余威各展神通用层层密密的鲜花碧草将战场全部掩住。而剩下的妖族、五行门众人，除了受伤的门徒留在大魏疗伤外，其余的在青初、风长老等带领下依次离去。
“孔雀，总算是将百响那怪物封进了天外天。可要了老命！”花非花气喘吁吁站在孔雀边上。
“你小子以后有什么打算？”
孔雀兀自沉浸在烟萝死去的悲痛中，无论他在心中如何呼喊，意识之海里空荡荡一片，了无声息。
良久，孔雀茫然地喃喃道。
“我累了，想休息会！”
此刻黑云四散，如水月华流淌而下，山风阵阵吹散了血腥味道，竟又是一个清明世界。
尾声
湖水如镜，月上中天。
那黄衫男子手持洞箫，坐在亭亭如盖的树冠上。他身边两个小女孩舒服地躺着，静静听那男子幽咽的洞箫之声。那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女孩却是不能人言，只是高兴地啾啾叫着，倏地一下出现在孔雀胸前，紧紧搂住他脖子。
“爹爹，你抱壶姐姐却不抱我，我也要抱抱！”那穿着红裙的小女孩嘴巴嘟起，拉着那黄衫男子的手撒娇道。
“烟萝还真是小心眼。来，爹爹抱你。”
黄衫男子笑着向那小女孩伸出右手，小女孩高兴地欢呼一声，一下跳进那男子怀抱。
“爹爹，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为什么你要给我取‘烟萝’这个名字？我想取个更好听的名字哩。”小女孩揪着黄衫男子的黑发在指尖缠绕。
“你名字，和爹爹认识的一个阿姨相同，爹爹是为了纪念那个阿姨才帮你取的。”那黄衫男子沉声道。
“孔雀，孔雀，你死哪里去了？又将女儿带到哪里去野了？”只听远处传来娇媚的呼喊声。
“不好，娘来了。我今天千字文还没写完哦，爹爹，我们躲躲！”
那红裙小女孩脸上露出惊慌之色，显然对于那呼唤自己的娘亲害怕得很。
孔雀哈哈一笑，他搂着的那扎了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似乎听懂了二人的话，啾啾欢呼着变幻成了无数绿叶，将二人掩盖在绿色之中。原来是那炼妖壶的元神。
“躲在哪里去了？扬依姐姐，你看到什么了吗？”一个绿衫的美艳夫人跃上了树冠，四下寻找。
“梦蝶妹子，他们听到你的声音还敢出来吗？”扬依娇笑道，她腆着微微隆起的肚子，竟然是有几个月的身孕了。
“阿颜妹子，我们来做个游戏，看谁第一个找到孔雀那小子，输的人明天服侍扬依姐姐。”一袭绿衣的梦蝶大声道，脸上笑容精灵古怪。
站在扬依旁边的阿颜，腼腆笑道：“就算是我赢了，明日也是要照顾扬依姐姐哩。”
梦蝶撇了撇嘴巴，突然脚向下面的树丛重重一跺，“还不出来！”
只听孔雀一声惨呼，扑簌簌向下坠去，刚才梦蝶那脚正是踩踏住他手背。梦蝶脸色一变，连忙蹿出几步，跃下树冠。灵力聚于脚下，如一道电光朝下坠落。
“水灵波动！”
一条水形龙柱从湖心呼啸而上，一把接住了下坠的孔雀，那孔雀本来眼睛闭起，躺在水龙上，似晕过去了一样。等梦蝶一接近，突然一跃而起，笑嘻嘻地一把搂紧了她，“你上当了！”
梦蝶娇呼一声，刚要嗔怪孔雀，然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树冠之上，小烟萝从茂密的树叶里探出小脑袋，目不转睛地朝下看去，食指在脸上轻刮大声叫道。
“爹爹和娘毫不害羞，竟然亲嘴了哩。”
那树冠之上，阿颜和扬依对望一眼，笑容如春风般温柔。两人不约而同一把揪住小女孩耳朵，同时蒙住她眼睛，“小女孩不准看！”
（卷四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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