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要管你家的破事,我要去把饭团带回来,莫名其妙!”
事态很严重。
比起夏饭团离奇失踪几天更加严重,因为事关她胡不动的清白。
她自认为没有被狗仔队追赶的知名度,也不觉得偷窥变态狂会对她这种不太可口的东西下手,再加上她一上镜就被等于被毁容的特殊体质,她那张不上相的脸实在没道理会出现在几张光滑的照片纸上。
“拍得不错吧?”阮璃自鸣得意地摩挲着下巴,看着自己的杰作摊在胡不动家客厅的茶几上。
“不错个鬼!”这个不择手段的女人,竟然利用她的良知和对幼年儿童的热爱达到自己解除婚约的黑心目的。
她猛得抓起照片仔细检查,妈的,把她照得还真丑,竟然还敢跟她炫耀说照得不错,呸呸呸,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第一张照片,在游乐园门口,她深刻地记得他们俩明明在互相翻白眼,但是…
“我什么时候露出那么花痴又含情默默的表情了?照片上那个眉目传情的神经病是谁啊?”
第二张照片,在电影院门口,她深刻地记得她把两只手插在口袋里,从头到尾都没拿出来,但是…
“我什么时候做出这么肉麻的鬼动作了?那个把爪子伸到人家外套口袋里的女人是谁啊?”
剩下的不用看了,看了只会加速她进厨房拿菜刀的冲动!
“你拍了我几天不够,竟然还敢给我PS?”
阮璃翘了翘脚丫子,毫不在意地说道: “增加真实性和透明度嘛,我只是叫别人把你内心的感受PS到表面上而已,你不觉得很写实么?”
“谁要你把我心里想什么给多此一举地PS出来的,我什么时候牵他手,揽他肩膀了?妈的,这张更过分,我就算再饥渴也不会挂在他脖子上的,到底是哪个蠢货给PS的!”
“是本小姐的男朋友蔓豚豚PS的,很厉害吧?”她挑起眉头,瞄了一眼那张让不动抓狂的照片,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她一声, “对了,你手上拿的那张,是唯一没有被PS过的,也是导致我和萤一二直接告吹的大功臣哦!恭喜恭喜!”
“你…你说什么?”她斜视了一眼自己手里唯一一张把她照得还像个人的照片,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把照片拖到自己眼睛前猛瞅。
“对,就是那张,你睡着以后趁别人好心给你盖外套的时候,一下挂到别人脖子上的照片,还敢厚颜无耻地露出一张好满足好满足的表情,我爸爸说,不忍心夺人所爱,叫我离萤家少爷远点,你满足了吧?”
“……我是为了要去找…”
“找你家那个小鬼?”阮璃抬起食指点了点唇问道, “叫…夏饭团?对吧?”
“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见过他啊。”
“你?你见过饭团?”这是什么混乱的关系?
“看在你帮本小姐解决了一大难题,就卖个消息给你好了。不过你可别说是我说的。”阮璃眨了眨眼。
“该不会…该不会我家饭团的那两个小女朋友,是你…”
“阮米苏,米粉?是我堂妹啊。”
“我就知道姓阮的不会有什么好东西。”她噘了噘嘴巴,直接问出重点, “那小鬼在哪里?他已经好几天没回家了,我已经打算要去报警了。”
“在医院啊。”
“什么?医院?”
“不是他有事,他在陪我姑姑,就是米苏和米粉的妈妈,他未来的丈母娘,她身体总不是太好,我小时候就记得她基本都在医院过日子的,不过你家那个小鬼也太过分了吧?叫他看上了一个再行动,竟然对我家堂妹脚踩两船,哼!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
“喂!他的上梁又不是我!我正不正和他歪不歪没什么关系好不好!”
“怎么没关系?耳濡目染,近朱者赤,跟你在一起久了,花心这种东西就像家常便饭一样!”赙赠一记阮氏白眼。
“耳濡目染,这句话倒是真的,我发现你讲话越来越像一个人了。”
“谁啊?”
“老板娘。”像得令人发指。
“说到老板娘,她对我这几张照片甚表满意耶,还叫我跟你说一声,放心,她会快刀斩乱麻,帮你解决掉你的麻烦的,叫你继续保持没心没肺就好了。”她一怔,随即反应过来老板娘若有所指的话,撇了撇唇角。
“听老板娘说,你也信那玩意?”阮璃眯了眯眼,不怀好意地看着她,“老实说,本小姐还真是讨厌那套命数,命理的破玩意,偏偏我周围的人都信这东西,蔓豚豚也就算了,就连我家人也信这玩意信的过分。”
“哼,那不挺好,让我们组个同好会,大家好好认识一下好了。”她随口应了一句,忙着把那些照片理到一堆,揉做一团,毁尸灭迹。
“你有信那种东西到把亲生孩子抛给别人养的程度么?”阮璃发出一声不屑的笑。
她则停了手里的动作,转头看着这个从不相信命理的大小姐,其实,很奇怪,十几岁的小女孩,多少也爱玩什么星座算命,心理测试的东西吧,可她却对那些玩意看都不看一眼,不屑一顾到了极点,有时候连她都觉得,其实阮璃比她更适合六根清净的清修场所。
“刚生下来的孩子,就被批出八字说什么克父克母克家族的,连话还没学会说几句呢,就被抛给别人带走到山上去,说是请人消了孽障才能带回来。你还要这种人组同好么?不过,我家男朋友可不能被你们亵渎了,他还算救。”
克父克母?这样的论调好熟悉,她听着阮璃的话眉头越拢越深,渐渐回想起什么…
“就算‘胡说是我爹,我也不会和他很熟,我是不知道他对你们父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大概又是说你爹克妻,说你克娘,然后弄得你家妻离子散,然后他拍拍屁股走人,这样缺德的事,见怪不怪!”
第一次见面时,她在书店里曾这样对饭团吼道。
“我娘还活的好好的,你别诅咒她呀,我这次下山就来找她老人家的。”
他调笑着回答她,眼睛还扑扇扑扇地朝她眨。
“饭团是不是本该姓阮?”
“软?你怎么可能姓软嘛,那不成软饭团了,呵呵呵呵。”
饭团和她老爸随意的两句对白,她当时听得有些糊涂,可在这瞬间,她突然明白过来了什么…
“哪家医院!”她“噌”地从沙发上跳起来,咬着唇,从牙缝里挤着字眼。
“唉?你干吗突然想杀人的样子?”阮璃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 “要去我家帮那小娃娃主持正义不成?得了吧,都送走好多年了,谁还会记得他啊,他是我们家的忌讳,在家不能乱提的,要不肯定被爷爷奶奶给骂死。”
“我问你是哪家医院!”
“……你…干吗…”
“谁要管你家的破事,我要去把饭团带回来,莫名其妙!”
“…就是…市立第三医院住院部9…9楼…”阮璃似乎被她突然增大不少分贝的声音给吓到,愣着神把地址报了个详细彻底。
她听完就穿上鞋甩门而出,毫不在意还赖在自己家里的阮璃。
原来如此,她就觉得好奇怪,为什么以他师叔大人冷冰冰的个性会多管她的闲事,为什么以他夏天流连多看人一眼的德行会对她“刮目相看”,替她改命?就为她这个只在山上趴在草丛里偷窥过他洗澡的家伙?就为她这个对他完全不怎样的家伙?就为她这个把他看成“麻烦”的家伙?就为她这个动不动就希望他倒霉的家伙?
撕掉她的破契约,嘲弄她的封建迷信,他是在做给谁看吧?所以,他不要倒霉,不要配合她,不要理会她的喜好,因为他不在意嘛,他不在意她会怎样看他,他的目的很简单,只是为了告诉他的“儿子”——-看这个蠢到极点的白痴姐姐就知道,命数是不可以相信的,那就是个屁!
好一个深刻教育,好一个爱子情深,拿她来当反面教材,原来,不是她在玩弄他,他们俩,半斤八俩,顶多是在互相玩弄而已。
那她干吗还为自己的龌龊心理做反省,干吗还在为自己的迷茫急着找出口,干吗还往医院那里跑,她应该很生气,很自私地把门一关,他们父子俩的事,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就是爱抱着她的烂命过一辈子,谁要他来多管闲事,他要教育儿子,随便找谁谁谁去帮他都好吧,对了,就找那个会“夏天流”三个字的女人,她是正面教材,不是比她这个不合作的反面教材好很多么?
喜欢?
葱油饼?
全都丢到垃圾筒去吧,他的那个破烂演技,谁要相信他!
她只是觉得抱歉而已,肯定是老爸的屁话,害了饭团,所以,她去医院,把那个小家伙接回家来,以上!
“你爹爹是个好爹爹。”
胡不动第一次后悔自己把那辆二手小绵羊卖掉,是在赶往市立第三医院的路上,下班高峰,汽车长龙,她找不到坐的位置,站在既不靠门,也不靠窗的中间,抬头拉手把被人集体占有,低头看着已经被人踩过好几脚的鞋子,挤公车原来是这么难受的事,她今天第一次领教了。
胡不动第一次后怕医院的电梯,是在一个人坐着升降梯往九楼上升的时候,她来医院的次数不多,要不是因为某个经常跑出去打架家伙,她大概连那仅有的次数都能剩了。
“你不觉得医院的电梯很挤么?”萤一二来医院总会煞有其事地说道。
“哪里挤了?不就我们俩?”
“不会啊,还有很多人啊。很热闹哦,你没看到吗?”
“喂,你非要在这种天时地利的时候讲鬼故事吗?”
想起某人的话,她专注地盯着9键不断地按,连头也不敢回,祈祷能快点到达目的地,只有在这个时候,她特别恨自己竟然那么封建迷信,亏心事她做的太多,实在不敢保证不会被嫉恶如仇的正义之鬼干掉。
“铛”
电梯到达的铃声在她耳边响起,她低喊了一声“阿弥坨佛”,头也不敢回地溜出电梯,一口气奔到9楼的护士总台,张了嘴想询问什么,却发现自己好象什么也不知道,住院的又不是饭团,她总不能问人家护士小姐,有没有一个叫饭团的小家伙吧?探病人士又不在她们照顾的范围内。
除了一些断断续续的线索和她的猜想,她对那个小家伙的了解,只剩下他的顽劣和早熟,就像对他爹他了解,只剩下思考回路有问题和他是师叔大人。她从没管过他们下山是来干吗的,所谓的找妈妈,大概也只是玩笑话,她在意的,只是她自己的那部分…
厚颜无耻地叫别人帮忙改命,改命不成后耍赖,难怪要被别人拿去当反面教材了,她都没脸为自己争辩什么。
“请问,有没有一个姓阮的女士住在这层楼?”她不太肯定地问护士小姐,想了想又不对, “或许是她的先生姓阮。”
“阮?”一个护士小姐翻起住院资料,却被另一个护士小姐拦下。
“就是饭团待的那间嘛。”
“哦,饭团的待的那间,905房,说到饭团,他今天都没吃我做的便当,叫他都不理人,难道我做便当的技术退步了吗?”
“一个便当骗一个吻,你连小孩子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