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笑得春光灿烂夏饭团,这个忽略,好歹这个约会是他一手安排的,就算带上他这个电灯泡,她也就勉为其难忍受了,可旁边那个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嘟着小嘴巴,皱着小鼻子的阮弥粉是怎么回事?
“你,她,这是怎么回事?夏饭团,你给我解释清楚!”她急忙把和自己狼狈为奸的小鬼拖到一边,进行地下对话。
“双人约会呀!这样才热闹嘛!”饭团眨了眨眼, “又不是只有你要争取时间,我也要快马加鞭才行,我们来比赛谁先表白成功吧!她还不肯相信我对她一片真心哩,唉,女孩子真是麻烦。”鬼才要和一个7岁大的小鬼比赛表白速度哩, “你是嫌一个电灯泡威力还不够大,还叫上一个来陪你凑数哇!”竟然还叫关系这么复杂的小姑娘陪他凑数,作孽!
“恩?电灯泡?还不知道谁是谁的电灯泡哩,有本事,你也亲热过我们呐?”说完,一只小手直接拽过站在旁边的小女娃的肩膀,一把将阮弥粉揽进怀里。
女娃娃扭捏了一下,最后放弃了挣扎,软绵绵地靠在夏饭团小朋友的怀抱里,鼻子里发出小小声的“哼”。
而她伟大的师叔大人竟然双手环胸,完全放任自流地看着自己颇有出息,在自己面前勾搭女娃娃的儿子,对眼前丢脸三人组的比试抱持事不关己的态度。指望他严肃地教育下一代是没可能了,该死的臭小鬼,竟然跑到她面前来装亲热,看来只有靠她才能教育他们,谁才是小鬼,谁才是十八禁成人!
“你以为就你会亲热,我们也…”粗气从鼻子里窜出来,她转过头正要拉住那位和她一样十八禁的成人的同盟军和一组7岁小鬼组比比谁才是电灯泡,可手才刚举到人家的嫩白的脖子口就被冷冷的警告视线瞪得瞬间冷冻在他肩膀边,看来,他对哥们似的勾肩搭背相当深恶痛绝。
“爹爹现在还在起床气,要不是为了今天约会,他已经好久没在太阳走到头顶上时起床了,加上你前几天扔垃圾时做的好事,你就自求多福吧?”小小的警告声飘过她的耳朵,她僵化的爪子立刻从师叔大人的肩膀上溜下来,缩回自己口袋里瑟瑟发抖,好冷好冷,难怪他刚刚擦她嘴巴的时候,那么用力,那么不留情面,那么暴力虐待狂,好象她那张嘴巴做了什么见不得人,对不起他的事一样,需要那么大力地清理吗?
“…呵呵,我们也不需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我们要证明大人是很有理智的,要给他们树立良好榜样,呵呵。”
给自己打完圆场,看着夏饭团挑衅地挑了挑眉头,牵住阮弥粉的小手,炫耀似地朝某人扬了扬,然后开始昂首阔步地逛商场,两个连年岁都没进入二位数的小鬼竟然比他们关系还亲热,而她和他保持着相敬如宾的距离跟在后面压马路,这算什么鸟约会!她突然体会到谁才是真正的电灯泡了。
意兴阑珊地跟着小鬼逛进了一家精品店,她对那两个腻在一起挑礼物的小鬼恨得牙痒痒,索性眼不见为净地别开眼看自己感兴趣的东西,高高的玻璃台上放着一对很简单的小鸟造型的小罐被挂在一个银器台子上的两端,嘴碰嘴地被悬挂着,看起来像是装盐和糖的罐子,她踮起脚想摸了摸那瓷器材质的小鸟罐子,却发现够不着。
这个时候,男主角总算发挥了一点俗烂的用处,一抬手,把她看中的玩意儿从玻璃台上拿下来,塞进她手里。
“你喜欢?”
一声不冷不热的询问溜出夏天流的嘴巴,他随意地一瞥被她看中的东西,他对厨房里的东西没概念,对她喜欢的东西更是没概念。
准确的说,他对这片乱七八糟,纷繁复杂,剪不断,理还乱的红尘从头到尾都没什么概念,因为他的脑子里神经和眼前的家伙完全不同,井然有序,井井有条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和这片红尘更是格格不入,可目标明确,态度端正的良好习惯好象不是混红尘的优势,反而某个家伙那套暧昧不清,原地打转的德行更受欢迎,这就是他不愿意下山,和一群莫名其妙的人周旋的缘故。
“唔,看看贵不贵,买去送人。”相当现实的用途,还要看价码,她实在没什么风花雪月的概念。
“送谁?”
“就上次借我红线的夫妻嘛。”她仔细检查着小鸟的身体上有没有什么瑕疵,除了鸟嘴上的洞,万一还有别的地方有洞洞就完蛋了,多亏他们上次送她回家帮她想通一些事情,总要谢谢人家的,“我看他们马上要复婚了,到时候送过去,礼多人不怪,送这个好么?”她询问他的意见。
他愣了愣,看着她捧着那组瓷器等着他答话,难得她也会在做什么事之前询问他的意见,在意他的看法,顾及他的想法。
“恩。”他应了一声,轻柔得连他自己都察觉的出来, “夫妻本是同林鸟。”
“对哦!还有这个寓意哦,蛮吉利的,做这个东西的人蛮有脑子的,赶快买下来!”她被他轻轻的一提醒,一下忘记了要看价钱,赶紧滚到柜台边,掏皮包卖礼物,等着礼物包好,她笑得一脸满足,他伸手过来正要帮她提袋子, “不过这两个罐子这么像,一一姐肯定会把糖和盐给弄错,到时候不知道又该是谁倒霉了。”他体贴的右手在袋子边僵了僵,挑起了眉头,斜视了一眼还毫无警觉的某人, “一一姐?”这是哪位?听名字就很不顺耳,和某个刺耳的名字很像。
“不就是一二的…”呃,封嘴,闭口,抬头,完蛋,好象已经被听到了,才刚刚缓和一点点的关系…呜…
“夫妻本是同林鸟。你知道后面接着什么么?”他凉凉地重复着自己刚才说过的话,决定不停止他难得的体贴,也不给她任何后悔的机会,将袋子拎在手里,对某人绽出一抹零下十几度的冷笑,“大难临头各自飞。”说完,转身出门。
“噗!”呜…他在惩罚她,他绝对在惩罚她!她都已经付钱了,他才告诉她,其实设计这组瓷器的人是白痴,笨蛋,大蠢材,这算什么破寓意,这不摆明了是在骂人么,这种不吉利的东西要怎么送人啦!
总之,她的第二招,借机搭讪,失败!
她的师叔大人不仅对她用心良苦的搭讪机会毫无动容,反而她拿来制造话题的对象深恶痛绝,虽然歪打正着地勾引出他的一抹嫣然冷笑,但她几乎听到那句“大难临头各自飞”后的磨牙声,那几乎是在告诉她,她的大难也马上也不远了。
“我说,夏饭团,距离上次我和弥苏去你家吃饭多久了?他们还没问完真心在哪里啊?”阮弥粉很不以为然地皱了皱眉头,对那个站在柜台边哀悼自己小钱包的家伙给以毫不留情的鄙视,再看了一眼,提着袋子,站在门口,懒得多讲一句话的饭团爹爹,摇了摇头。
“这个漫长的动作以后我再说给你听,不过现在,看来以她没出息的功力是没办法让我爹爹柔情似水了,我们帮帮她吧?”夏饭团那双稚气未脱却近朱者赤的小秋水剪瞳眨了眨。
“帮她?本小姐干吗要帮她,她看起来好蠢。”
“你又比她好到哪里去,到现在也不肯跟我告白。”
“夏饭团,本小姐警告你,不准勾搭我早恋!”
“好啦,那你现在要不要帮她,她虽然看起来有点呆,有点迟钝,有时候还喜欢自作聪明,怨天尤人,庸人自扰外,还算蛮有前途的。”
“……怎么看也不觉得你形容的是一个有前途的人。要不是看在你马上要走的份上,我才不要陪你做这么无聊的事,”阮弥粉小手一挥,大眼一白, “他们两个根本就是不够了解对方,所以才会闹别扭的,找个地方好好了解一下就好了嘛。”
“旅馆?”
“本小姐说的不是身体上的了解,我当初怎么就没发现你是这么个人面兽心的男生!”
“嘿嘿,只是我刚好看到一本书上说,了解对方,从身体开始嘛,可是,他们俩都乱七八糟这么久了,现在才开始了解,会不会太晚了?”
“你爱做不做,本小姐才不管哩。吵翻天了,也是你家的事。”
“好嘛好嘛,了解了解,不从身体开始了解对方,蛮难的。”女人的思维方式和他的果然还是有差。
小脑袋一摇,却已经打定了馊主意,于是,胡不动的第三招没有出马,临时杀出夏饭团的第一招,大家找个露天咖啡厅好好了解一下彼此,一个本来就很诡异的约会急转直下变成相亲宴,男方还带着儿子和未来儿媳妇集体出现,坐在她胡不动的对面,开始对她做深刻了解,结果,男方兴趣缺缺,倒是两个拖油瓶一唱一合地对他们俩狂轰烂炸。
“他(她)生日几号,星座,血型,兴趣是什么?”阮弥粉不耐烦地敲着桌面,问出几个最浅显的问题,然后一抬眼,问两个不发一语的成人, “你们知道不?”两位成人被刺得微微一窒,夏天流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垂下眼帘,而另外一个更是心虚地把脑袋往胸口靠近。
“不会吧?都不知道?”
夏饭团无奈地清咳了一声,移开视线,这两个没救的人,好丢他的脸,一起住了那么久,竟然连最基本的相亲问题答不出来。
“喜欢的颜色?”
“爱吃的东西?”
“他不吃茄子。”终于有一个能挨上边的问题了。
“她喜欢油腻的东西。”凡是他不喜欢的,不顺眼的,鄙视的,她都爱不释手,今天更加肯定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算什么答案啊?他不吃茄子,上次吃饭的时候,本小姐也知道了!”死小鬼,非要把他们之间别扭但还算匪浅的关系直接降落到路人甲乙丙丁的程度上去吗?她这是帮她,还是害她?
“还有饭团爸爸,什么油乎乎的东西啊,这种答案还好意思骄傲地答出来。”
师叔大人不爽地挑动眉头,显然对这个敢在太岁动土的臭小鬼很是不满,看来他儿子看女人的眼光也高段不到哪里去。
“女人总有她最爱的几样零食零嘴吧?她喜欢什么牌子的衣服,走路时比较喜欢牵手,还是喜欢挽胳膊,课程表里一个星期几节课,唱卡啦OK时拿手的歌似乎什么,这些你都知道吗?”
胡不动表情一变,几乎用一种感动期待的眼神看住阮弥粉,这个前半刻还张扬跋扈的小鬼,突然变成她心里的小天使,呐喊着她心理的委屈,伸张正义,原来是件这么看起来这么有格调,再说,再多少一点,声音多大都没关系,最后吼破那位纹丝不动的师叔大人的耳膜,让他知道,他自己差劲在哪里。
可为女性心理呐喊,在夏天流的心理和正义完全搭不上边,他只觉得这个在他耳朵边闹哄哄的小鬼越看越不顺眼,尽管她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事,他是的确一件都不知道,他需要知道吗?
“你就说说,你知道什么吧,饭团爸爸。”
他知道的?哼,其实也不算少。
“32B,敏感带在脖子。”平缓不带起伏的声音淡淡地陈述着事实。
“噗!”
“喜欢的男生,要随时笑给她看,”说着,附带一记半冷不热的眼光瞥向某人, “哼,不要冷笑,不要嘲笑,要那种毫无芥蒂的温柔淡笑,说话一定要婉转,声音一定要轻柔…”
“噗!停停停,不不不要再背了,呜,算我错了,求你不要再背了。”老天,他干吗把她写在白马俱乐部的资料给抖搂出来,就算再不了解她,她也认了,没必要从这种阴暗角度来剖析她吧?
“饭团,这样看来,你爹爹挺了解她的嘛,什么劣根性都被了解的一塌糊涂了。”
“了解?哼,差远了,你问问他们知道对方初吻是什么时候,给谁了么?”
“噗!这…这个问题,都事过境迁,就不用追究了吧?”某个心虚的家伙立刻举手抗议这个问题的不人道,实在太涉及个人隐私了,但是,唔,老实说,她还真的蛮想知道,师叔大人那两片娇好柔嫩的红唇是谁给第一个开启的,肯定是俱乐部里哪个路人甲女人吧?
眼眉一转,她偷偷瞥向对面正手撑下巴,对眼前的相亲宴厌恶不已的师叔大人,瞄了一眼那抿着的唇瓣,咽下一唾沫,却见他不言而寓地盯住自己,好象在告诫她,他的初吻,她最好不要给忘记了,就在某个该死的晚上,就在某个混蛋家伙的楼下,就在某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让他充当微笑盗版的那天,那时候,他人是盗版的,嘴巴可不是,她要敢不认帐,他绝对把她打得满地找牙。
“不…不是吧?”她不知道那是他的初吻来着,谁让他初吻就那么副熟捻,灵动流氓兮兮的样子,害她以为,以他那副不安于室的德行,就算不给白马俱乐部的女人给吃干抹净,也在下山的时候被沿途的女人推到路边的草丛就地正法了。完蛋,突然好有罪恶感,一代清纯少年,就这么被她给…
“你的初吻呢?”夏天流那明知故问的伸调带着让她抖散浑身百根筋的冰冷。谁知道那天他站在阳台上参观到的激情戏码是不是她和那个一二三四五的第一次,以那种纯熟的伎俩来看,鬼才相信那是第一次。
夏饭团,他绝对是故意的,故意让她知道,他爹爹是多么纯洁无暇,然后,对比一下她,完蛋,她是彻底在赖蛤蟆这个角色上定型了,作孽。
“说…说假话和说实话,哪个死得更惨一点?”
“你说呢?”都会很惨,但是说实话死得会痛快一点,手起刀落一次性解脱。
“那次之前还有,呃…我算一下…”低下头去扳手指,呃,为什么每扳一个就觉得更冷了点。冷笑由零下十几度向零下几十度跨进。
“饭团,你爹爹的脸色很吓人耶,你是真的想要帮他们吗?我怎么觉得你只是想整她?”阮弥粉斜视了一眼,这个只说了一句话就扭转男女对战立场的家伙。
“嘿,谁让她敢欺负我爹爹那么久,报应报应,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嘛。我早跟她说过,别欺负我爹爹的。”夏饭团看了一眼正在做前科检查的二人组,放低了声音对身边阮弥粉说道。
“虽然不知道她有哪里好,除了做饭还凑合,但看起来,你爹爹真的很喜欢她。”
“唔,爹爹虽然总是做些别扭的事,但想问题完全不别扭,还超级直线条,喜欢就喜欢了,都不挣扎的。哪像那些无聊的家伙,还要想东想西一大堆。”
“所以,你才不会回山上去,对吧?你骗我?”阮弥粉双手环胸,一副不好说话的样子, “你不是说,你是下山来找妈妈的吗?没找到怎么能回山上呢?”
“你从那天见过我爸爸后就奇奇怪怪的,今天找我出来也是,说什么要走了,说不什么不要带弥苏出来,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我不是说了嘛,我要找你表白呀,你带着妹妹,我怎么好下手嘛。”
“谁要相信你,你从那天开始就避着弥苏不见她,也没再去看我妈妈,一定有发生什么事对不对?”
“……因为,我没再去医院,所以,你妈妈不是不久就出院了吗?”
“你在说什么啊?我妈妈出院跟你不去医院有什么关系?”
“搞不好,就刚好有那么一点点关系呢。”他看着地板缓缓地说,却因为周围突然压下来的安静抬起了头,“唔?胡姐姐,你已经点完做过的对不起我爹爹的事了么?弥粉,你要吃冰激凌么?”
“怎么又扯到冰激凌身上去了?”阮弥粉不解地眨了眨眼,看着饭团已经跳下座位,朝冰柜前小步跑去。
冰柜前的人群一点也没有气温下降到来而减少,小小的身子一下就被淹没在人群里,胡不动停下了手里点着的数字,拉开椅子正要往人群里走,想在那个小鬼被挤成人饼前把他捞出来,她的脚步才刚刚转向,却见她的师叔大人已经快一步,离开了椅子,朝冰柜前的人群里走去。
她心一安,正要重新坐下来,可那身影走了两步又顿了下来,一转身,又折返回来,走回她面前,抿成一线的唇拉开了一条浅显的缝。
“什么口味的?”
“唉?”她还没闹清楚状况。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你说冰激凌?”对她的废话皱眉,点头。
“你要买给冰激凌给我吃?”瞪大眼睛。
虽然还是一句废话,他还是点了头。
“哦哦,那那,那我要…呃…巧克力的。”甜死人的味道,果然好在有问她。
“不过,抹茶的也不错,”得寸进尺。
“香芋的好象也蛮好吃的,或者…”得意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