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中国十大文豪——王安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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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王安石作品选(17)

又移知镇州,兼本州兵马都总管。景德元年,契丹入边,民入保城,公与之约:盗一钱者死。有盗钱二百者,公即杀之。于是自澶以北,城郭皆昼闭。诏使过,公辄留之,而募人间行送诏,皆得其报以闻。又以便宜使所至受诸漕挽给边之物,故契丹欲虏掠,无所得。车驾次澶州,大将王超提卒数十万,逗留不赴,公屡趣之不为动,移书谯让,乃始出师,犹辞以中渡无桥。至则公先已度材,一夕而桥就。上闻,手诏褒之,且知公果可以属大事也。二年,移知定州,又除东上阁门使、枢密院都承旨。三年,遂以检校太保签书枢密院事。

祥符元年,东封泰山,以为行宫都总管。自此行幸必以公为都总管,而皆许之专杀。公部分明,约束审,出入肃然,而未尝辄戮一人。于是边将言契丹近塞,大臣议皆请发兵以备,公独议使边将移书问状,从之。契丹解去。迁检校太傅。四年,加宣徽北院使。五年,除枢密副使。当是时,契丹已盟,中国无为,大臣方言符瑞,而公每不然之,独常从容极言天下虽安不可忘战去兵之意,及它争议甚众,真宗多以公言为是。七年,除颍州防御使、知潞州,州之税赋,常移以输边,公为论其害,自是所输不过邻州而已。

天禧元年,移知大名府,兼驻泊兵马都总管。使中贵人劳问,赐白金二千两。居顷之,遂以为宣徽南院使、知枢密院事、检校太尉。有足疾,时诏内朝别为一班,免其蹈舞。二年,疾病赐告,求去位,真宗不许,而数使中贵人劳问,又幸其第,赐白金三千两。已而度公实病,不可强以事,乃罢以为彰德军节度观察留后,而公固求外镇,终不许。居久之,稍间入谒,真宗辄使阁门祗候二人,伺公至即扶以入,因掖其拜起。数屏左右问事,常听用。三年,又求外镇,乃以公知贝州,兼本州兵马都总管。将行矣,召见,又将付以政,公固辞谢,久之乃已,而更以公为本镇。至五月,公疾作,诏使公子洵美将太医往视,而魏、潞二镇之人,亦皆奔走来问,为公请祷。已而公疾革,真宗又使公弟之子成美驰传召公归京师,而公以八月壬寅不起矣。享年六十五。真宗为之震悼,罢朝,诏赠侍中,录其子孙,赙赐皆加等。

公前夫人丁氏,某郡君,后夫人沈氏,某郡夫人。子男二人,洵美终西京作坊使、英州刺史,之美终内殿承制、阁门祗候。孙十六人,其十四人皆已卒,而庆宗今为右班殿直,庆崇今为文思使,知恩州。

公少慨,以武力智谋自喜,又能好书,宾友儒者,所与善,必一时豪杰。有集二十卷,其文长于议论。自始仕以至登用,遇事謇謇,未尝有所顾惮。王冀公、丁晋公用事,每廷议,得其不直,辄面诋之。真宗初或甚忤,然终以此知公,而天下至今称其正直。铭曰:

在浚西南,谁封谁树?有宋正惠马公之墓。公当太宗、真宗之时,暨暨谔谔,谋行计施。以羸击强,以少捕众,以贱抗贵,维公之勇。虽贵虽众虽强必克,维公之敏,亦维公直。帝曰:“直哉,汝予良弼!见国而已,不知家室。内朝十年,典掌机密。暨予一心,纲纪庶物。元功宗谋,莫汝敢匹。”公曰:“孤臣敢旷于荣,谗说不用,是维帝明。”士或困穷,莫知其有。既荣以位,正或见丑。公于可愿,两得其尤。不讫大耄,天为不谋。德歉于年,孰云老?有赉后世,公为寿考。刻趺篆首,作此铭诗,陈之隧道,永矣其诒。

赠礼部尚书安惠周公神道碑

公讳某,字某,姓周氏。为人傥有大节,敏于文学,达于政事。真宗初即位,以进士甲科除将作监丞,通判齐州,即有能名。

召还为著作郎、直史馆、提点开封府诸县镇公事,历三司户部度支判官,又皆有能名。遂以右正言知制诰、判吏部流内铨。数进见奏事,真宗以为材。其后置登闻鼓院、纠察在京刑狱及考进士以糊名誊录之法,真宗皆自选主者而辄以属公。居纠察未几,遂以枢密直学士知开封府,听断明审,无留事。真宗滋以为材,至尝幸其府问劳,赋诗乐饮然后去。以公更外事未久,故不即大用,而以公知河中府。又以知永兴,移天雄军,所至辄有声绩,数赐诏书奖谕。于一是真宗知公果可付以政,即召还,除给事中、同知枢密院事,既而又以为尚书礼部侍郎、枢密副使。真宗得疾几不寤,丁晋公用事,逐去寇莱公,而以公为党,亦逐去之。以尚书户部侍郎知青州,既而又已为太常少卿,知光州。仁宗即位,稍迁秘书监,知杭、杨二州。

晋公得罪去,还公礼部侍郎,留守南京。召见之,将复用,而公病矣,乃请知颍州。自颍徙陈,自陈徙汝,至汝若干年,以某年某月某甲子卒,春秋五十九。讣闻,天子为震悼,赠礼部尚书,赙赐录其子孙加等,谥曰安惠。

初,公奋白衣,数年遂知制诰,特为真宗所礼,禁中事大臣所不得闻者,往往为公道之。公亦慷慨为上言事,无所挠,而其言秘,世莫得尽闻。东封还,公卿大夫皆献文章颂功德,公独上书进戒。及在枢密,进止侃侃,不以丁晋公方盛为之诎节,故为所逐。

公好收挽后进士,得一善汲汲如世之夸者为己进取。未尝问家人生产,好读书,善为文,有《文集》二十卷,独奏事诸草,则公既焚之矣,无在者。爱其弟越甚笃,与越皆以能书为世所称,每书辄为人取去。积阶至金紫光禄大夫,勋至上柱国,爵至汝南郡开国公,食邑至四千一百户,食实封至九百户。尝为东京留守判官、东封考制度副使,亦皆真宗所自选也。

周氏世为淄州邹平人,公曾祖考讳某,祖考讳某,皆儒者,以学行知名山东。考讳某,仕历御史,终尚书都官员外郎。及公贵,赠曾祖考某官,祖考某官,考某官。公夫人王氏,北海郡夫人,先公一年卒。于公之卒也,公子延荷为大理寺丞,延让为太常寺太祝,延寿为东头供奉官、阁门祗候,延俊为大理评事。以某年某月某甲子葬公郑州新郑县平康乡之北原,而以王氏。其后若干年,公子延俊为尚书都官郎中,累赠公至某官,始追序公世次阀阅行治来请曰:“先人名位功德尝显矣,而墓碑无刻,诸孤独延俊为后死,微夫子许我,则无以诒永久。”嗟乎!公之事远矣,盖虽公子有所不及知,故所次止于如此。然观公所以进,而公之材可见,视公所以逐,而公之行可知,懔懔乎一世之名臣矣,所次如此,不为略也。铭曰:

群献俣俣,御于帝所。出入百年,将相文武。有如周公,左右真宗。自初筮仕,以至谋国,晦显险夷,考终一德。公去州郡,无民不思。公来朝廷,天子所知。发论造功,每成无隳。谁私党雠,用国威福。闻上不豫,乃谗乃逐。既投有罪,而以公归。退施一州,遂陨于腓。美矣邦士,公之季子。铭诗墓门,戴以龟趾。

侍卫亲军步军副都指挥使勤威冯鲁公神道碑

冯氏有家于滑州之白马者,莫知其所以徙,至鲁公而尝以功开国于始乎日,其本出于汉杜陵楚相唐之后也。

公讳守信,字中孚,自为儿童,状貌嶷然,慷慨有大意,人固已奇之矣。既冠,从其乡人受学,以三礼举于乡会。太平兴国初,取兵民间,公出应选,有司以公儒者欲免之。公曰:“吾以子弟免,而父兄任其劳,此儒者所不为。”遂行,以才武给宿卫。太宗征河东,公奋身冒兵,数取俘馘以献于行在,太宗壮而劳之,以功数迁至弓箭直副指挥使。真宗两驾河北,皆命公帅其所领先驱以御契丹,而所斩虏最诸将,迁天武军都指挥使、封州刺史,充御前忠佐马步军都军头。

公虽在军旅,数以《孝经》、《论语>为人讲说,人尚以儒者目之。

至是,真宗召问,出《孝经>,使讲《天子》一章,因言:“自天子至于士,不可以无学,学不必博,《孝经》、《论语>皆圣人之诲学者言行之要,臣愚不足以尽识,然所以事陛下,不敢一日而忘此。”真宗嗟叹者久之。由封州数迁捧日天武四厢都指挥使、英州防御使、知瀛州,兼高阳关都部署。由瀛州召还,领步军司公事。

当此时,河决滑州,天子以为忧,问谁可使者,公自言“少长河上,能知河利害。”诏以公为侍卫亲军步军副都指挥使、容州观察使、知滑州,兼修河都部署。河怒动埽,埽且陷,公坐其上自若也,遂号其部人,以一日塞之。天子赐手诏奖谕。诏还领步军如初。

已而迁威塞军节度使。是岁天禧五年也,公年六十六,以八月二日薨于位。天子悼恸,为之罢朝三日,赠太尉,赐钱三百万。敕宣庆使蒋州团练使韩守英、礼部郎中直集贤院石中立给护其丧事,遂以其年九月二十四日葬开封之祥符县黄沟乡大里之原。

公曾祖讳伦,祖讳筠,皆不仕。考讳蕴,赠官至左屯卫大将军。

先夫人刘氏玉城县君,后夫人张氏清河郡夫人。子男十三人,于是文懿左侍禁,文吉、文拙、文德、文庆、文显、文质、文贵、文锐并右班殿直,文灿、文俊并右侍禁,文郁、文雅皆早卒。

公孝谨忠笃,遇人以恩。祖母夫人疾病,公不释带以侍,辄数月。常患世医不足赖以为养,力学方药,遂通其术。公弟常欲上其子为公子,以取高荫,公对之慨然曰:“吾自行伍蒙主上拔擢至此,予欲弃躯以报久矣,顾未有所,奈何欺之?”是岁,并公子无所荫,曰:“以明吾心,于弟非有爱也。”韦城董方廉直为公所友,其卒,有二女无以嫁,公为选士办装,嫁之若己子。公将兵治民,宽简有法,故人人便爱之,而无敢犯。所居有迹,贤士大夫多称之者。

公葬之三十二年,而以其子故,累赠至中书令,兼尚书令,追封鲁国公。又二年,始请谥于天子,赐之谥曰勤威。又五年,文显为西京左藏库副使、提点开封府界诸县镇公事,始作碑以表公墓,而以铭来请。予问诔于太常,问书于太史,问诸故老以考公子之所告,而得公之所为如此。于是为铭曰:

允显真宗,俊艺在工,相协于武,有来冯公。冯公,奋节金革,有声中邦,外动夷狄。自公在野,手不去经,率其所学,以抚戎兵。公之所抚,貔貅豹虎,指麾进退,妥若儿女。武窒以,文罢于柔,维时冯公,两取其优。孰施其文?有壤千里。孰致其武?宿卫天子。帝咨冯公,“尔往视河。”河决已塞,滑人来歌。帝闻而嘉,劳以手敕,公拜稽首:“匪臣之力。”帝曰:“来尔,予厘尔勤,授之麾节,留掌我军。”方朝告薨,有诏罢视,吊赠赙葬,哀荣终始。追拜为令,尚书、中书,赐爵国公,胙以鲁墟。士生显荣,没则多已,维时冯公,至今受祉。有周方虎,咸有褒诗,至汉充国,雄为之辞。谁能诗公,传示无止,刻碑墓门,公实有子。

十、墓志

户部郎中赠谏议大夫曾公墓志铭

公讳某,字某。先封,亡,去“邑”为氏。王莽乱,都乡侯据弃侯之豫章家之,盖豫章之南昌,后分为南丰,故今为南丰人。某为唐沂州刺史,再世生某,赠尚书水部员外郎,公考也。

李氏有江南,上公进士第一,不就。太平兴国八年,乃举进士中第,选主符离簿。岁余,授兴元府司录,道迁大理评事,迁光禄寺丞,监越州酒。召见,拜著作佐郎,知淮阳军。将行,天子惜留之,直史馆,赐绯鱼袋,使自汴至建安军行漕。诏曰:“凡三司州郡事有不中理者,即验之。”最钩得匿货以五百万计。除秘书丞、两浙转运副使,改正使。

始谏议大夫,知苏州魏庠,知侍御史、知越州王柄,不善于政而喜怒从人,庠介旧恩以进,柄喜持上,公到,劾之以闻。上惊曰:“曾某乃敢治魏庠,克畏也。”克畏,可畏也,语转而然。庠、柄皆被绌。

杨允恭督杨子运。公每得诏,曰:“使在外,便文全己,非吾心也。”辄不果行。允恭告上,上使问公,公以所守言,上繇此薄允恭,不听。言苛税二百三十余条,罢之。移知寿州,寿俗富赀自豪,陈氏、范氏名天下,闻公至,皆迎自戢,公亦尽岁无所罚。既代,空一城人遮行,至夜,乃从二卒骑出城去,在郡转太常博士、主客员外郎。

章献嗣位,常亲决细务,公言之,又言民惫甚,宜弛利禁。是时羌数犯塞,大臣议弃银、夏以解之。公奏曰:“羌虚款属我,我分地王之,非计也。令羌席此,劫它种以自助,不过二三年,恚必复起矣,宜择人行塞下,调兵食,待其变而已。”不报。二年,羌果反,围灵州,议弃灵州勿事。公议曰:“羌所以易拒者,以灵州缀其后也。”判三司盐铁勾院,天子欲以为知制诰,召试矣,大臣或忌之,除户部员外郎、京西转运使。请限公卿大夫子官京师。陈彭年议遣使行诸部减吏员,下其事京西。公曰:“彭年议,无贤愚,一切置不用邪?

抑择愚而废之耶?择愚而废之,人材其可以早暮验耶?”上令趣追使还。数论事,上感之,还公。既而王均诛,命公抚蜀,所创更百余事。

李继迁再围清远、灵武,以丞相齐贤宁、环庆、泾原、仪渭经略使,丞相引公为判官。公奏记曰:“兵数十万,王超既已都部署矣,今丞相徒领一二朝士往临之,超用吾进退乎?吾能以谋付与超而有不能自将乎?不并将而西,无补也。超能薄此重事,愿更审计。”丞相乃以公为言。诏陕西即经略使追兵,皆以时赴。公曰:“将士在空虚无人之处,事薄而后追兵,如后何?”遂辞行,上怒,未有所发。会召赐金紫,公曰:“丞相敏中以非功德进官,臣论其不可用,今臣受命,事未有效,不敢以冒赐。”固辞,繇此贬公为黄州团练副使。既而超果败,清远、灵武踵亡。会南郊恩,复官知泰州,丁母夫人陈氏忧,外除,授吏部员外郎、知泉州。

公常谓选举旧制非是,请得论改之。陈省华子尧咨请托多为奸,以科第畀举人败,省华、尧咨有邪巧材,朝廷皆患恶,而方幸,无敢斥之者,公入十余疏辩之,移知苏州。至五日,移知杨州。杨州守职田,岁常得千斛,然遣吏督贫民耕,民苦之,公不使耕。天子方崇符瑞,兴昭应诸宫,且出幸祠。公疏言:“昔周成王既卜世三十,卜年七百,然观于《周礼》,其经纬国体,人事微细无不具,则知王者受命,必修人事,以称天所以命之之意,不举属之天以怠人事也。”终曰:“陛下始即位,以爵禄待君子。近年以来,以爵禄畜盗贼。”大臣愈不怿,移知鄂州。封泰山恩,迁礼部郎中。始解杨州,受添支多一月,公寻自言,恶公者因复绌公监江宁盐酒。西祀恩,迁户部郎中。以祥符五年五月二十日疾不起,年六十六。阶至朝请郎,勋至骑都尉。遗戒曰:“毋陷于俗,媚夷鬼以污我。”家人行之。所著书若干卷,传于世,尤长于歌诗云。以某年某月日归葬南丰之东园。

始公娶黄氏,生子男七人,仕者三人。某尝为太常博士,以能文称。公以博士故,赠谏议大夫。公没八年而博士子巩生,生若干年,水渍墓,改葬公龙池乡之原头,某年月日也。葬有日,巩以博士命次公生平事,使来曰:“为我志而铭之。”安石视公犹大父也,其少也,则得公之详,如其孙之云。

始公自任以当世之重也,虽人望公则亦然。及遭太宗,愈自谓志可行,卒之闭于奸邪,彼诚有命焉,悲夫!亦正之难合也,虽其难合,其可少枉,合乎未可必也,彼诚有命焉。虽然其难合也,祗所以见正也。孔子曰:“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於戏!公之节,庶几所谓大臣者欤?铭曰:

既墓而圮,乃升宅原。谁来求铭?公子与孙。公初哀终,惟义之事。维才之完,而薄其施。及其后人,有克厥家。天启公子,非在兹耶?

主客郎中叔祖墓志铭

公王氏,讳某,字某。其先著望太原,而公之曾大考讳某,考讳某,皆葬抚州之临川县。公少力学,以孝悌称于乡里。既壮,起进士,为汉州军事推官。至则以材任剧,在上者交举之,迁大理寺丞,知大名府大名县,就除通判忻州,又通判真定府。府帅王嗣宗恃气,侮折其属,为不法,以故久之莫敢为通判者。公行,嗣宗固不怿,稍侵公以气,公恬然不为校也,以礼示之而已,嗣宗绌服。居十余日,公请视狱。狱中系者常数百人,嗣宗意愠,辄久之不问,吏亦不敢言治。公视狱所当治者数十人而已,余悉当释,无所坐。于是嗣宗趣有司如公指,即日断出之。自是事无不听公所为,公辄分别可否,而使其政皆由嗣宗以出,虽府人或不知公于嗣宗日有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