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的研究实验表明,如果呈现给动物可供自由选择的对象足够多,那就可以看出,各种动物普遍具备选择有益食物的天生能力。研究证明,在不正常的条件下,躯体的这种智慧一般也能保留下来。例如,切除了肾上腺的动物,能够通过重新调整它们自我选择的食物,来保持它们自己的活力;怀崽的母兽为了适应胎儿成长的需要,会很好地调整它们的食物。
现在我们知道,这种胃口绝不是完善的智慧,而且仅凭这些胃口是不能胜任的。例如,想一想机体对维生素的需要就能说明这一点。在碰上毒物时,低等动物比高等动物和人能更有效地保护它们自己;以前形成的选择习惯,完全可以给当前新陈代谢的需要投上阴影。而且在大多数人身上,特别是在神经病患者身上,各种各样的力量都能毒害这种躯体的智慧,尽管这种智慧永远不会完全丧失。
这个一般的原理与著名的体内平衡实验完全吻合,它不仅对于食物的选择是对的,而且对于各种其他身体需要来说也是对的。
这一点看来已相当明显,一切有机体,是更加能够自我管理的、更加能够自我调节的和更加自动的。有机体应当受到巨大的信赖,而且我们也正在学会坚定地信赖婴幼儿的内部智慧。例如关于选择食物、断奶的时间、睡眠的总量、训练控制便溺的时间、活动的需要以及其他的事情上,都更加信赖婴幼儿自己。
可是,我们目前也了解到,特别是从身体上和精神上有病的人那里发现,选择者有好坏之分。我们已经认识到,尤其是从心理分析学者那里认识到这种行为的许多隐蔽的原因,而且这些原因已受到应有的尊重。
在这方面我们具有令人吃惊的实验,而且这个实验充满了价值论的意义。小鸡在自由选择食物的时候,它们选择对自身有益食物的能力是完全有差异的。好的选择者变得更加强壮、更高大、更占优势了,这也意味着它们得到了最好的东西。如果迫使差的选择者吃好的选择者选择的食物,那么就会发现,差的选择者变得比过去强壮、高大、健康、有优势了,不过它们永远也不可能达到好的选择者的水平。
如果类似的实验在人身上也能做出,那么,我们大量重建各种理论就很有必要了。就人的价值理论来说,径直地依据统计,描述没经过挑选的人的选择,这不会是适当的。把好的选择者和坏的选择者的选择,把健康人的和病态人的选择,进行平均计算也是无益的。从长远角度考虑,只有健康人的选择、感受和判断能够告诉我们什么东西从长远来说对人类是好的。
神经病患者的选择,最多能告诉我们,什么东西对于保持神经病的稳定是好的。脑损伤者的选择,也只能对于防止灾难性崩溃起作用,而切除肾上腺动物的选择虽然可以使自身免于一死,但这种选择对于一只健康的动物却有致命的危险。
在我看来,这是使大多数享乐主义者的价值论和伦理观沉没的暗礁。由病理激发的愉快同由健康激发的愉快是不能平均的。
此外,任何伦理的准则都必须考虑体质差异的事实,无论是小鸡和白鼠,还是人类,道理都一样,正如谢尔登和莫里斯已经证实的那样,一些价值对所有健康的人都是共同的;而另一些价值对所有人则不是共同的,而只是对某些类型的人或特殊的个体才有用。不过,特异的需要则产生特异的价值。我称之为基本需要的东西,可能对于所有人都是共同的,因而是人类共同具有的价值。
个体的本质差异产生价值观,也就是说,个体本质的差异导致有关自我文化和世界各方面的偏爱。这些研究支持了诊疗家在个体差异上的普遍经验,同时也得到了这种经验的支持。这也是人种学资料的实际情况,这些资料说明,由于剥削、压制、赞同或非难等等因素的存在,每一种文化都只选择了人类体质潜能系列的很小一部分,从而弄清了文化差异的意义。这同生物学的资料和理论以及同自我实现的理论是完全一致的。它们证实,器官系统坚持表现自身,简而言之,坚持活动,肌肉发达的人喜欢运用他们的肌肉。
的确,为了自我实现必须使用它们,这样才能达到主观感觉上和谐的、没有压抑的和满意的活动。这是心理健康的非常重要的方面。有智力的人必须运用他们的智力,有眼睛的人必须运用他们的眼睛,有爱的能力的人应当有爱的冲动和要求,这样才能感到是健康的。智能吵吵嚷嚷地要求使用它们,只有当它们被充分利用了的时候,它们的吵嚷才会停止。概括来说,智能就是需要,因而也是固有的价值,而且两者的关系已密切到这种程度,假如智能相异,价值也会因而有所不同。人在永恒地追求着终极的人的状态,但无论如何,这种状态本身可能是一种不同的形状和成长。我们仿佛要永远力求达到终极人的状态,但这却是一种永远不可能达到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