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工作是麻痹人精神最好的工具,当倪轩辕开始涉足他从未进来过的行业,当他不断地在市政府和开发商之间穿梭,当他忙着在各种应酬间来往时,他忙得已经没有了时间思考这些问题,这种忙碌让他有些疲倦,但更多的是充实。
其实夜深人静的时候,倪轩辕很怕一个人坐在家里,尤其是不开灯一个人面对着黑暗时,那种寂寞犹如噬骨的蚂蚁,让他无法忍受。他其实是害怕面对着倪剑斌的,因为当他看着他那张小脸,那熟悉的神情总会让他联想到季雨凡,而这个时候强烈的孤独和寂寞就会袭上他的心头,他开始不断地在思念季雨凡,却又害怕自己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其实他无法确定季雨凡会不会回来,这样一直的等待又是否有意义,他不知道自己该给彼此冷静的空间,还是该立刻去找她,抓住这段感情,不让它在时间面前变质。可是每当倪轩辕想要踏上去香港的行程时,有一个声音就会在心底响起:我还有很多很多要做的事,我现在还一事无成,怎么欢迎我的公主回家?而晓芊,去了才不到三个月……
忽然间,倪轩辕明白了雨凡不得不离去的无奈,因为晓芊的确已经成了横亘他们中间,无法挥去的身影,她就好像一丛火焰,点燃过自己的生命,给了自己最华美的光辉后,却又灼伤了他和自己,最后她跳了人生最后一场舞蹈,然后犹如一丛火焰般,绽放了最耀眼的光辉后,悄然熄灭。
在他听了孙小尧那些话后,他忽然觉得自己其实一直是不了解晓芊的,他一直以为自己是这段感情中付出比较多的那个人,而晓芊则一直是任性的、挥霍着他们感情的,可是到现在他却迷惑了,到底谁才是比较残忍的、谁才是比较自我的?是晓芊,还是他呢?
倪轩辕坐在窗前,一支接一支地吸烟,眼神渐渐融入了这无尽的雾气,变得没有焦点,没有距离。
倪轩辕回忆起他们大学的时光,那时候他们几个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啊,包括晓芊,她也曾是那样地阳光快乐过,可是一晃眼,他们都在生活中变了模样,在这八年间,他们都变成了什么模样呢?陈成那个英俊潇洒万众瞩目活跃在学校各式各样活动的校草,如今只是个得过且过的律师,每天和不同男孩子来往,看似嘲笑一切却只是对自己失望;周灏辞了工作,专心于他的写作,他和纪悦结婚,可是生活是否能像他那样活得任意恣睢?而自己呢?29岁了,自己又到底做成了什么呢?
门"呀"的一声打开,进来的满是尘土的倪剑,他看了一眼倪轩辕问道:"哥,你还没睡?"
倪轩辕笑笑点头。
"我先去洗个澡。"倪剑说着就往卫生间里走去。
倪剑从上个月开始去工地上班,跟那群民工一样,倪轩辕知道这个弟弟的骄傲,不论怎么苦怎么艰难,他都是会坚持自力更生,而不会接受自己的帮忙的。
倪剑以很快的速度洗好了澡,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然后把一笔钱交到倪轩辕手里。
"这什么?"
"上两月的工资。"
"呵,你们工地发工资倒勤快,据我了解的,他们可都是能拖则拖的。"
"当然,他们如果敢拖的话,看是我拳头厉害还是他们脑袋厉害。"倪剑淡淡地说道。
"不怕他们开了你?"
"那那帮兄弟可都跟着我走,短时间里他们也找不到那么多人完成他们的工程。"倪剑笑容冷蔑。
倪轩辕听到他这么说,心里一动,说道:"阿剑,你知不知道从小到大在你身上最显著的一点是什么?"
"是惹是生非,还是打架从来不输?"倪剑倒在床上,揶揄笑道。
"两样都是,所以你才会在那帮人中有特殊的号召力。"
"恩,那怎么了?"倪剑很纳闷地看了一眼他。
"你知道我们公司是干什么的吧?"
"造房子的?"
"恩,所以——"倪轩辕的眼睛,和他手里的烟蒂一样,在黑夜里闪着光亮。
倪剑登时明白,他扬起嘴角一笑,"我一定鼎力支持,不过要再等半年,我才能在这个地方扎下根来,当然——如果有师文峰那小子的帮忙可能会更好。"
"说到他,他最近在忙什么?"
"他倒真像脱胎换骨,最近在上夜校,天晓得那小子以前可是连上个初中学个数学都觉得头疼的,最近倒一板一眼地在学电脑,呵呵,有时候我都怀疑脑袋被砸了一下的人到底是我还是他了。"
"也许,他这是在为一个人而努力吧。"倪轩辕若有所思地望着手里的烟蒂。
"哥,你不要跟我说是雨凡吧?据我了解,师文峰可不喜欢小萝莉的。"
倪轩辕微微一笑,不再说话。
周灏的归来已经是两天后的事,他其实还算是个孩子气很重的人,一个多月前毫不负责地跑到西藏,然后什么联系也没有,一个月后回来,却自以为他和纪悦之间已经没事了。
当纪悦把怀孕的单子铺到他面前时,换来的却是周灏毫无心理准备的呆滞,他愣了很久才问了一句非常没技术含量的话,"孩子是我的吗?"换来纪悦的当场发飙,她狠狠扇了他一巴掌,夺门离去。
"纪悦,纪悦!"周灏叫了她两声却换不回她的回头,他颓然坐下来,一个人对着那张化验单子发呆,他实在是没有做好当父亲的准备,纵然知道结婚不是两个人的游戏,可是让他突然面对这个消息,他一时也消化不了,想了一下,还是打电话给倪轩辕,向他求救。
倪轩辕正在公司忙得焦头烂额,听到周灏打电话,于是也就干脆了当的一句"公司见吧。"挂了电话。
于是周灏就风尘仆仆地来到他们公司,他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于是环顾四周,做惊叹状,"一个月没见,你们可就上规模了啊。"
"办公楼租的。"倪轩辕淡淡一笑,他们两个坐在一楼的咖啡厅里,倪轩辕叫了两杯咖啡,问道,"周灏,首先我跟你道歉,那时我真的太难过了只是想找个人支撑一下……"
周灏想到夏晓芊,眉宇一黯,没有说话。
"每个人都有脆弱的时候,我不例外,纪悦也不例外,这个时候作为丈夫的你应该陪在她身边,支持她,而不是临阵脱逃,你这样没有办法给他安全感。周灏,我经历了这么多,才让我明白两个人在一起不容易,既然可以在一起,就应该好好珍惜。"
"轩辕,我承认那个时候我跑去西藏是太情绪化、太冲动,我不是为了你和纪悦之间的事……当然那也是部分原因……我只是觉得我还是没办法习惯这种束缚的生活,尽管它的确在一定时间给我的安定感,只不过我没有办法接受一个突如其来的孩子,那意味着我该去找一份固定工作了,我们不得不存奶粉钱、学费……"
"呵呵,周灏,有孩子没你想象得那么可怕的,你看我有剑斌了不也很高兴吗?"
"我和你不同的,轩辕,你喜欢孩子,而我根本就不喜欢。"周灏站起身,神情有些惊惶。
"周灏,当时创建公司我们不就说好三兄弟一起努力的吗?现在,你可以到我公司来,我也可以给你自主的时间。"
周灏摇摇头,神情颓丧,慢慢地往公司外走去。
倪轩辕看着他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深夜,倪轩辕坐在电脑前,摘下了眼镜,疲倦地揉了揉眼睛。
他关掉公司的文件,打开电邮,输入了雨凡的邮件地址,如同平常一样,按照每日的心情给她写信,他不知道季雨凡会不会再用这个邮箱,也无法从季慧娴那里获知雨凡现在的联系地址和电话,所以他只能用这种看似无效的方式,在记录着自己的心情,也在获取她的原谅。
但是,直到今天——雨凡离开的第43天,他的邮箱里依旧没有收到任何回信。
倪轩辕叹了口气,默默地靠在椅子上,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
他收拾了一下心情,关了电脑,走出办公室,从七楼坐电梯下去,刚走到大门口,就看到一个黑影歪歪斜斜地靠在按理。
浦东这一带夜深人静,倪轩辕还真怕是打劫的,结果借着灯光一看,却是周灏。
"你怎么半夜三更的在这里?"倪轩辕松了口气,转而又纳闷地问道。
"轩辕,我想了很久,我觉得我该学着长大,该学着担负起责任来了。"
倪轩辕听他这么说,松了口气,"早就该这样嘛,那你快回去吧,我想纪悦也在等你说这句话吧。"
周灏微微一笑,伸了个懒腰,就好像把之前的不快全部都抛弃似的,"轩辕啊,有时我真想成为你这样的人,好像什么都能承受似的,而不是像我现在这样,永远都害怕去承担。"
倪轩辕淡淡一笑,"没有人天生会承担责任的,只是担着担着就习惯了而已,快去吧,记得买束花,带点有诚意的表情。"
倪轩辕看着周灏带着轻快的步伐跑走,嘴角淡淡地泄露出一点笑意,他自己已经无可奈何地走到这个地步,他实在不希望自己的朋友也落到如自己般下场,幸福,也许艰难,也是也该竭尽全力地抓住。
倪轩辕开车回到家,刚打开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女孩子的背影,他认出那是武莉,她正和倪剑争执着什么,倪轩辕本来想要退出,但他却也关心弟弟和武莉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脚便卡在那里,透过打开的那一道门缝静静地看着他们。
"你说谎!你根本是记得我的,那你为什么要离开我?"那是武莉的略带沙哑的声音。
倪剑正对着倪轩辕,因此倪轩辕清晰地看到他脸上的神情:无奈、伤感、又带着决绝,他叹了口气道:"是,文莉,也许我是记得你,但是我们俩的感情开始于那么小的时候,你确定那真的是爱情吗?你为什么要这么执著呢?"
"我确定。"斩钉截铁的,不带一丝犹豫的回答。
倪轩辕不禁笑了,武莉和倪剑真是两个一样固执的孩子,在一起真是再配没有了。只是他也不明白倪剑为什么执意要和她分开。
"好吧,文莉,也许我是该告诉你真相了。"倪剑眉宇间掠过黯然。
"真相?什么真相?"
"文莉,你是该知道,我和你哥是怎么认识的?"
"那时你父母欠我父亲钱,我哥带人去讨债,结果不打不相识,他就把你拖回了我们那里啊。"
"没错。"倪剑点点头,"那也是我们第二次见面。"
武莉点点头。
"可是,"倪剑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你有没有想过你爸为什么会被捕?警方为什么能掌握你爸那么多证据?而你哥为什么又会把我往死里打?"
武莉的眼里忽然有了空荡荡的悲哀,随即转为惊恐,她想到了什么,却似乎又不敢相信,嘶哑着声音问道:"为什么?"
倪剑跌落在沙发上,痛苦地捂着头,"因为我就是警方的内应!"
"你说什么?"武莉整个人呆掉。
"没错,因为我看着我父母躲避高利贷的仓皇奔逃,看着那么多人被你爸逼得家破人亡,所以我痛恨那些放高利贷的,所以警方来找我时我并没有拒绝。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会害死你爸,会把你害成这样!"
"倪剑,你在说什么?"武莉终于反应了过来,她死死地抓着倪剑的衣角,眼睛睁得很大,"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这就是你哥为什么一直反对你找我的原因,可是因为他疼爱你,所以只打算一个人消化这苦果,也不肯告诉你!"
武莉拼命拍打他,"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对不起……"
终于两个人都累了,瘫软在地上,相对无言。
"文莉,本来我不想告诉你真相,因为我知道你会很痛苦……可是每次我望着你时,我却总是害怕你会突然知道一切,那时候你会更痛苦……"
武莉点了支烟,抬头望着天花板,眼神空落落的。
倪轩辕在门外听到了所有,他看着纠结的二人,却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化开他们的心结。
"没错,我知道我爸在那条道上混,迟早不会有好下场,可是——可是为什么偏偏是你!难怪那时我爸让我离开你!"武莉闭上眼,一颗眼泪滚落,"原来他们都是为了疼我,所以都不肯告诉我真相。我却那么固执,摧毁了他们所有的好意。"
"文莉……"
"倪剑,我恨你。"武莉说这句话时很平静,但正是这样才让人更加绝望,当她冲出屋子,撞到倪轩辕时,她抬起头忿忿地瞪了他一眼,然后折身离去。
倪轩辕默默地走进屋子,锁上门,走到倪剑身边,问道:"你这又是何苦?"
"哥,因为我受不了内心的谴责。"倪剑抓住他的手,眼神无辜得好像个孩子,"哥,是我做错了吗?"
"你没错,"倪轩辕温柔地抚着他的发鬓,淡淡地说道,"错的只是命运。"
也许正如阿信歌里唱的那样,我们曾以为伟大的是感情,到最后却发现强悍的只是命运。
自此之后的三年里,倪剑和师文莉再也没有了联系,武莉是那样一个倔强的女子,她可以不屈地寻找一个人三年,也可以彻底地不原谅一个人到永远,爱恨都是如此极端,却也只是无法挪去那个人在心里的影子。
"为什么,两个人要在一起,那么不容易呢?",倪剑趴在他的腿上,倪轩辕在心里暗暗地说。
倪轩辕并不知道,在这个夜晚之后,他们中间唯一在一起的两个人也终于要分道扬镳,时光转瞬的那么多年,不知道命运会不会让他们再次邂逅。
当纪悦流产的消息传来时,倪轩辕正在一堆文件里埋没青春,他看到匆匆跑进来的陈成,迷惑地问道:"我的法律顾问同学,今天公司里没有什么法律问题啊!"
"不是,"陈成喝了一杯水,才有力气说道,"你还不知道吗?纪悦昨天滑产了,今天她和周灏去法律签了离婚文件。"
"你说什么?"倪轩辕大惊失色。
陈成叹口气道:"哎,我们这帮人中,还真没有善始善终的人啊!"
"那我们立刻去看看。"
"你说去看谁?纪悦还是周灏?"
倪轩辕踌躇了一下,道:"现在去看纪悦不方便,我们先去看周灏,我要明白那小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怎么,你的公事不管啦?"
"有尤副总帮忙看着呢!"倪轩辕披上西装,匆匆往外走。
陈成嘴角带着坏坏的笑意,"轩辕,不知道你是担心纪悦还是周灏更多些啊!"
倪轩辕和陈成在周灏家找到他,他正坐在电脑前玩游戏。
"周灏,我说你是什么意思啊,你不刚刚说想通了么,怎么你现在说话跟翻书似的,说变就变啊!"倪轩辕推了他一下,把他从电脑前移开,不满地嚷道。
"你们俩谈,我出去晃根烟。"陈成瞥了二人一眼,坏笑着走出屋去。
倪轩辕看着周灏,周灏的头深深低着,二人相对无言。
"怎么,你恰几天跟我说的全是废话吗?"
周灏头深深底着,一言不发。
"你给我说话!"
周灏猛然抬起头,他的眼睛里带着深深的悲哀和愤怒,"你让我说什么?你能让我说什么?是,我是带着花,我是带着诚意去找她了,可是她不肯原谅我!她是那么激动,在推搡之间我们孩子流产了!轩辕,我也想学着成长,我也想学着承担责任,可是她给过我机会吗?"
"周灏……"
"我求她,我说这次孩子没了没关系,我们一定可以再有孩子的,我一定不会离开她,我一定会陪着她,我会找份稳定的工作,我会做个负责任的男人,可是有什么用呢?她是那么绝情,甚至连我解释都不肯多听一句,就要和我签署离婚协议!我有什么办法?轩辕,我已经把自己尊严踩到脚下求她了,可是她却连看也不看一眼,你说我还有什么办法?"
倪轩辕万料不到事实是这样,他待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灏看着他,冷笑道:"轩辕啊,她是那样甘心等你那么多年,即使雨凡介入你们生活她也在等待,可是却连一次机会也不给我啊,也许她这次这么急着和我离婚就是因为她想覆水重收呢!"
"你说什么啊!"倪轩辕怒气勃发,用力一拳,把他打倒在地上。
周灏敏捷地爬了起来,却依旧看着他冷笑,"倪轩辕,你是真的看不出来还是怎么,我去西藏的一个多月你们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反正我和纪悦结婚是个很大的错误,她根本就是喜欢你的,只不过在那个时候给自己找个救生艇罢了!"
"如果你要这么看轻你们之间的感情,我也没办法!"倪轩辕被他的态度惹恼,也狠狠地说道,"我倪轩辕再不是个东西,朋友的女人我也绝对不会碰!没错,我和纪悦是有过一段,可那时是谁鼓励我的?你们两个在一起之后我跟纪悦就是再普通不过的朋友而已!你如果这么不能正视这个事实,当初为什么要结婚?你连这些都想不清楚,难怪纪悦对你失望,连我对你也很失望!"
"是,我是个没责任心,没工作,没前途的男人,我不像倪轩辕你,又英俊,又有责任心,又有好的职业,一个个女人为了你前赴后继!晓芊为你自杀,雨凡为你生下了孩子,还有纪悦,默默地等着你!好,我周灏什么都不是,现在我就滚!我不耽搁你们!"周灏已经进入抓狂阶段。
陈成其实一直在门后偷听,他看事态演化到不可收拾,只好冲了进来,挡在二人中间,面向周灏道:"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我可以原宥你刚才说的疯话,你不在的时候我一直在,我可以跟你保证轩辕和纪悦之间没事!"
周灏脸色稍和,但是依旧因为气愤而胸脯不断起伏。
"周灏,你做一件事之前从来只凭热情,从来不会冷静地想一想,其实你从来没有真正想过纪悦和轩辕的那段感情吧?你只是在那段时间对纪悦有了感觉,就仓促地和她结婚了!你从没想过婚姻里该承担什么!"陈成犀利地说道。
倪轩辕一拉他,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周灏的怒气渐渐平息,他默默听着陈成的话,愤怒的神情渐渐被悲哀所代替,他靠在墙上,然后一寸寸地滑落下去,颓然坐倒在地上。
"周灏……"倪轩辕不忍,走上前道。
"对不起,轩辕,我想我真是疯了。"周灏痛苦地蹂躏着头发,颓丧地说道。
"没关系。"倪轩辕叹了口气,看着他难过的神情,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想——我还是离开一段日子吧。"
"你又要走?周灏,有些问题是不能逃避的……"
"轩辕,我不是你,"周灏的脸贴在胳膊上,眼神哀伤,"我不能承担这些问题了,我想我再待下去我会发疯的,我——"
陈成却一脸理解地说道:"如果你想清楚了,那就离开吧。反正解决失恋问题只有三条路,第一条路找个地方旅行,第二条出国,第三条移情别恋。就看你选择哪条了。"
倪轩辕看着他,心里尽管有些不理解,因为就他而言,这些都已经不是大问题了,可是他考虑到大概每个人承受限度不同,周灏虽然有个植物人的父亲,但家境还是比较殷实的,他顺利地考进这个大学,又顺利地进了PWC,然后又可以潇洒地挥手离去做他的职业作家,他的人生太顺利,即使受到挫折,也不过只是些小挫折,也许现在让他自己去承受这些未必不是好事。他叹了口气,没有再说话。
"我先走了。"倪轩辕折身道。
"反正今天事务所没什么事,我留下来陪一下周兄吧。"
倪轩辕点点头,转身走出了周灏的房间。
周灏靠在墙上,淡淡地说道:"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通常这个时候一个人只会胡思乱想,有个朋友在旁边吐槽会比较好。"陈成完全不吃他那套,反而坐了下来道。
周灏便不理他。
"我说你真要去西藏?"不过陈成还是很顽强地在找话题。
周灏点点头。
"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还不知道,总得安排好我妈那边的问题,何况纪悦还在医院,我也不可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恩,有进步了嘛。"陈成赞扬道,他一拍周灏的肩膀,"去那儿也别浪费,记得回来的时候要带本传世名作。"
"好啊,那我取个笔名叫安妮宝贝,写本《莲花》怎么样?"
"那可是犯剽窃罪的,到时候如果你要打官司我可以当你辩护律师。"
两兄弟对望,终于周灏笑了出来,尽管是那抹有点苦的笑容。
§§第五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