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姝沉默地坐在闵澜韬对面的凳子上,阳光从半透明的窗纸外透进来,小小的房间有种朦胧的暖意。
香铃的孩子几天诊治下来,已经能发出明朗的笑声,他正和母亲、蔚蓝在院子里晒被褥,时不时两个女人低低的笑起来,不知道说到什么愉快的事。香铃的丈夫是个不太说话的质朴汉子,他在后院劈柴的声音有规律的响起。
这些声响和暖暖的阳光交织起来,让人的心莫名一软,很放松,又很轻快。也让小房间显得更静了。
闵澜韬和殷佩姝都在听着这些恬淡生活的细节,眼睛里闪着深幽的微光,他们都没说话,在想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为什么?”闵澜韬轻叹一口气,他何须再问呢,他和她一样清楚。
殷佩姝果然转回眼光看他了,理解、怜悯又自嘲。“闵大哥,你又为什么不让蔚蓝姐给你生个孩子?”
闵澜韬抿起嘴唇,果然,一回事。
“你这么做对瞿景箐不公平。”他并不太热心的说,公平不公平,他没资格评断。
殷佩姝冷然一笑,“你对蔚蓝姐公平吗?公平?什么是公平?如果付出和获得是有公平的,我的公平在哪儿?”
闵澜韬静静地看着她,五年来,她的变化实在很大。她不再是个单纯稚嫩的少女,而是个尖锐怨恨的妇人。原本开朗娇柔的笑脸变成了如今的冷峭讥嘲。
“为什么嫁给瞿景箐?”
他不明白女人的心,如果她还深爱着步元敖,她怎么会选择离开呢?
殷佩姝浑身一颤,笑了,却流下了眼泪。“那是我最后的尝试。我以为……他会留住我。”
五年了,她的心里话无人可说。闵澜韬是个太合适的人选,他和她一样卑鄙,他无法谴责她,这让她面对他的时候不必背负五年来无法甩脱的负疚。景箐对她越好,她越负疚。
“最后的尝试?”闵澜韬皱眉。
“你真走运,蔚蓝姐什么都忘了。”她看着他,口气古怪,不知道是讥讽他还是羡慕他。“如果……”她颤抖了一下,“蔚蓝虽然在你身边,可心里却只有元敖,那滋味……”
“够了!”闵澜韬的手哆嗦起来,有些恼火。
殷佩姝仰着脸,眼神朦胧缥缈,泪水快而急地落下,她的话也停不住的涌出来:“他和你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你拉得到他的手,搂得住他的身体……可是你永远无法进到他的心里,他的心,他的心早被那个女人占满了!那个女人是走了,还是死了,还是怎么了……只要他的心还跳,那个女人就出不来,你就进不去,永远进不去!”
闵澜韬脸色苍白,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直地瞪着她。
“我以为他至少会因为害怕孤单把我留在身边。他以为把我嫁出去,我就幸福了?!以为有个爱我的男人陪在我身边,我就幸福了?!我就很爱他,我陪在他身边他幸福吗?”
闵澜韬惊恐地向后退了一步,撞翻了凳子。
“我想爱景箐,我想把我的心给他!”她的声音都沙哑了,“可我做不到!就连给他生个孩子我都做不到!”她疯狂地笑起来,“一个人到底能可耻到什么程度,那是没底的!我劝服不了我自己,我死不了心!我总觉得时间能磨灭他对蔚蓝姐的感情,我在等,一年,两年,五年!我不想生景箐的孩子,我怕元敖忘了蔚蓝姐的时候,我走不了了!离不开了!”
闵澜韬浑身发冷,嘴唇都哆嗦了。
突然间,他好恨!
突然当成第三者看待同样的事情,这种更接近真相的感受让他又气又恨!
是的,他也怕,他怕她终有一天会想起一切,他怕她想起一切以后,还是选择步元敖。他更怕……她的心里明明深爱着步元敖,可是因为孩子而留下!
对,她的心里只有步元敖,可至少现在她醒着的时候,她爱的是他,她的心里有他。他是比殷佩姝幸运,在她想不起步元敖的时候进入了她的心。进去了又怎么样?扎不下根!一旦她想起了一切,又有孩子牵绊她的脚步,他……
不!他受不了!
即使蔚蓝那么想要个孩子,他都残酷的拒绝了,他冒不起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