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一个手续,不得已要从省城回家一趟。行前一周便给父亲打电话,说如果没有什么差错,周末我会坐车回去,但至于是哪一天,还要看最近一周单位的工作安排。
放下电话,我便继续为迎接单位的检查而焦头烂额地忙着。等到周五晚上,父亲打来电话才想起,明天要早起买票回家了。父亲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虑,开口便问:“今天怎么没有回来?”我也诧异:“我没说今天回去啊。”父亲失落地纠正道:“你明明说周末回来的,今天周五了,以为你会回来呢。”我笑:“周六周日也是周末啊,我说过不用等我的。”父亲不甘心,又问:“那明天几点能到家。”我想了片刻,回道:“不一定,不过我会尽早起来吃完早饭就去车站的,不知道能否赶上回家吃午饭,所以还是不用等我了。”
因为是周末,所以第二天果真没有平时起得早,等到一切程序忙完,坐上去车站的公交时,看看表,已经十点半了。想想到家至少也要两点,午饭肯定是吃不上了,当然,父母顶多等到一点,看我不来,自会先行吃饭,所以再打电话汇报到家时间,对向来主张程序简洁化的我而言,纯属多余。
这样想着,便在长途巴士上放心地翻阅起杂志,时不时地隔窗看看外面凉爽清新的初夏,碧蓝的天空下绿意葱茏的山坡,微波荡漾的河水,农人扛着锄头在田间地头上行走。清凉的风吹过来,感觉里真像一次闲适惬意的户外旅行。这样的愉悦,在车行至中途的时候,便被父亲的电话打断。看看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车就到了,而因为车已经出了省城的边界,若是接听,便要加长途和漫游的费用,想了不过是几秒,便毅然地挂断。不曾想,父亲却又执拗地打了过来,心里烦乱,便又挂断,只发了条短信过去,说还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不必等我吃饭。发完后,便关了手机,安心地闭目养神。
等到车终于到达家门口的街道时,隔着窗户,便看见了朝我招手的小弟。跳下车,与小弟一路闲聊着走回家去,听他抱怨父亲刚才在家里无缘无故地朝他发了脾气,又说昨天中午就等我吃饭,母亲还跑到两里外的车站去等我,结果父亲用手机打了长途才知道我今天回来。我心里略略愧疚,说:“那今天呢?没再因为我浪费时间吧。”小弟不满地瞥我一眼,道:“刚才咱妈没在路口等到你,又骑车去车站了,家里的饭都热了好几次了呢。”
推门进家,便看到父亲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椅子上发呆,一抬头见了我,即刻便问:“路上没出事吧?”我有些纳闷:“不过是三个小时的车程,能出什么事?我不是以前告诉过你么,我要是在路上,手机接听电话肯定是长途,况且已经短信告诉过你们不用等我吃饭了,还非要着急去车站。”父亲嗫嚅道:“你发的短信,我也不知道怎么看啊,你一关手机,我还以为在车上遭人抢了呢,这一担心,饭还怎么能吃下去……”
憋在心中的气,突然地就被重重袭来的愧疚驱散开去。当我为了省下几块钱的漫游费时,却忘了,父母用丝丝缕缕的牵挂与担心,陪我漫游了整个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