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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鉴定古物 计划盗宝(1)

门外传来一个听来令人极不舒服的声音:“钟老,您好呀!”

钟楚雄道:“殷局长,您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彼得心头一跳,更觉钟楚雄不愧“通天晓”之称号,也觉得他更加神秘了。只听那个声音干笑一声,道:“钟老,无论如何,我们是客人吧?您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钟楚雄让外面的人进来,第一位,身体微胖,头发半秃,一对眼睛长而扁,像一条细缝,眼光透出几分狡猾机诈的神光,嘴角挂着的笑意,令人觉得这人惯于皮笑肉不笑;第二个,正是刚才来过的梁队长。

梁队长见到彼得,微觉意外:“哈啰!米斯特彼得,你还没回去?”

彼得淡淡地点点头。殷局长问道:“先生在那里工作?”

“我一面替教会做点事,一面又来华作研究。”

“研究什么?”

“有关贵国的一切,尤其是神秘的事物。”

“什么神秘事物?”

彼得不悦道:“先生,我是大英帝国的子民,就算我犯了贵国的法律,你要先通知领事馆。”

殷局长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因为我跟钟先生有事商量。”

彼得仍然坐着,道:“我跟钟先生的话还未说完!”

钟楚雄问道:“殷局长,到底有什么指教?”

殷局长堆下笑脸,道:“钟老,您言重了,指教不敢当,是有一件事要请您帮忙!”

“钟某有什么力量可以帮忙政府和有关当局?殷局长太看得起我了。”

“只要钟老肯点一下头,一定可以解决。”

钟楚雄拿出烟来,殷局长见他抽的是土烟,连忙拿出一包美国烟来,却被钟楚雄拒绝了。

“殷局长,你别忙着给高帽我戴,还是先把事情说了吧!”

“这个……”殷局长望一望彼得,欲言又止。

彼得说道:“刚才你的手下说,这件事跟敝国有关,敝国的事,难道我听不得吗?”

钟楚雄道:“如果不是因为英国跟咱们有冲突的话,你就说吧,我还有话要跟彼得先生聊!”

“这倒不是冲突,”殷局长也衔上一根香烟,道:“是这样的,前天早上英国领事馆给我们电说有一位在埃及开罗的中国人回来了,要咱们拘捕他……”

钟楚雄喷了一口烟,彼得却插腔道:“这事由你们做不就可以了,为什么要钟先生去抓人!”

“据说那人带着一件东西,而这件东西对埃及影响很大,所以埃及政府请求英国协助抓人!”

钟楚雄问道:“这人叫什么名字?他身上带的是什么东西?”

“他带的是什么东西,英国领事馆没有说明,只叫咱们一抓到人,就要把他交给他们,所以那是什么宝贝,连我也不知道!”

钟楚雄冷哼了一声道:“这些洋人就没把咱们中国看在眼内,好像是中国的太上皇帝,彼得先生,我有没有说错!”

彼得苦笑一声,道:“我对政府一向不了解,也不感兴趣!”其实这话若是殷局长或者梁队长说的,他绝对不会这样答复。

梁队长接道:“那个人叫做毕修身,是位博士,听说是留学美国的。”

钟楚雄截口问道:“且慢,是什么博士。”

“考古学家,他今年四十六岁,据说在埃及已超过十六年!”殷局长取出一张照片来,递给钟楚雄:“旁边那个人是他女人,不晓得是妻子还是情人,他们是一齐由美国到埃及的!”

钟楚雄接过照片,仔细观看,这照片已有点发黄,那男的看来十分神气,满脸胡子,很配合考古学家兼博士的衔头;他身旁那个女人电鬈头发,打扮西化,但一望便令人觉得她的出身高贵,是个有教养的女子。高贵而漂亮,难怪毕修身会看上她。

钟楚雄将照片递前,却为彼得接去。“局长请说下去。”

“这个人上个月忽然抛妻弃子坐船离开埃及回中国来,埃及当局便紧张起来……”

钟楚雄冷冷地道:“他是中国人,返回祖国有什么好紧张的。”

“毕修身在埃及十多年,没人知道他在干些什么,但根据其他迹象,又证明他在作某项研究,而且十分秘密,所以埃及政府便暗中监视他;但他住在那女人的外家,而她外家在埃及极有威望和势力,政府在没有证据之前,不敢动他,后来却发现他离境了,可惜那时候船已开出。”

“所以你们就准备船到埠时抓他,却又找不到是不是?”又:“小弟对找人可没有经验。”

“是的,船是前天黄昏到码头的,咱们派了很多人在码头监视,但却找不到毕修身这个人。”

钟楚雄笑道:“可能他在半路早已上岸,你们不是白紧张一场吗?”

殷局长捺熄烟蒂!道:“咱们也到船公司查过,船在马来亚的槟城和香港靠过岸,但只有人下船,没有人上岸,而咱们也核算过,上岸的人数跟船公司登记的也一样!”

钟楚雄道:“这更加简单,他根本没离开埃及,或者他坐的是另外一条船!”

殷局长又点上一根烟,道:“相信他们不会弄错!”

彼得插腔道:“敝国政府办事也不会这般糊涂。”

钟楚雄问道:“殷局长,这件事对咱们国家可有坏处吗?”

殷局长沉吟不语。钟楚雄又道:“现在咱们不妨推测一下,毕修身可能偷了一件埃及国宝来中国,这样损失的可是埃及,不是我们国家,你紧张什么。”

彼得道:“但他是中国人,在外国做贼,有损贵国声名。”

梁队长忙道:“不错,人家会把咱们给看偏了!”

钟楚雄冷笑一声:“梁队长,毕修身是不是我国政府的特工人员?”

梁队长一怔,但随即道:“这个当然不是,政府跟他根本没有联系,而且据英国领事馆给咱们的资料显示,毕修身十二岁便离开我国了。”

“这就对了,他做贼对中国声名有什么损失?我国有四万万多人,真所谓树大有枯枝,族大有乞儿,咱们不担保国民在外国不犯法;当然我也不是赞成我国国民跑到外国当贼。”

彼得道:“钟先生,你这话我可不完全同意,无论如何贵国也要处罚他!”

钟楚雄冷笑一声:“彼得先生,贵国偷运鸦片到我国来,犯的罪可小?我可还没听见贵国有处罚那些家伙的消息!八国联军打咱们国家,掠夺了敝国多少财富,毕修身根本没法跟他们比。彼得先生,假如你要跟我研究这方面的东西,我还可以列举大量的事实。”

彼得红着脸道:“不,我对这方面的事不了解,也没兴趣,关于这件事我不再发表意见。”

钟楚雄转头对殷局长道:“局长,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

“但假如咱们没办法交人,实在没法子向英国交代。”

“那就不用交代好了!咱们在英国的华侨,给他们欺侮,他们可有向咱们交代过。局长,别的事如果我能办到的,我乐意帮助你,但这件事就免提了。”

殷局长素来知道他的脾气,知道再说无益,便与梁队长告辞了。彼得也站起来,钟楚雄忙道:“

“我这个人把事情分得很清楚,如果你是诚意跟我交流文化,互相了解对方的风俗习惯,我无上欢迎,只要你诚意,我也愿意跟外国交个朋友。”彼得再度坐下。

彼得跟钟楚雄一直谈至凌晨六时多才告辞,他年纪轻,一夜不眠,精神并不太差,倒是肚子饿得咕咕作响。

彼得走到西藏路,四处找寻吃的地方,前面巷口有爿小食店,彼得大喜,连忙快步走前,冷不防有个人自店里走出来,两人碰了个满怀。那人立即抬起头来,一见对方是个洋人,随口说道:“SORRY!”

彼得见他是个中年汉子,脸上满是油垢,衣服缝了好几个补丁,行动闪缩,他心中有点讨厌,点点头便走进店内。

彼得叫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豆浆和几只包子,忽然他心中泛上一个疑问:“这样的一个中国人,为什么能够说英语,而且说得那样流畅,几乎毫不思索,竟能冲口而出。”

他喝了一口豆浆,心中继续思索:“除非他在外国生活过。咦,这人怎地有点面熟,我在那里见过,是伦敦吗?他是我的朋友?不,假如他是朋友,刚才他一定会跟我打招呼!”

想到这里,彼得忍不住,走出小店,那人却已不知去向了,他只好重返小店,忽然他心头猛地一跳:“这人好像是毕修身,原来他把胡子全剃掉,难怪他瞒过了巡捕房的耳目!”

彼得算了帐,顾不得回教堂,跑出街上伸手招来一辆三轮车,大声道:“送我去领事馆,英国领事馆。”

西藏路上有间专卖古董的店子,叫頣和斋,在上海不算大也不算小,但它的老板鲁志生却是个大有来头的人,他表面上是个古董商,实际上是上海青红帮的一位堂主,手下颇有一些人,他古董店虽不大,但利钱却是最高,那自然是拜他的身份所赐。

八点钟,颐和斋才刚刚开门,刚才跟彼得碰了个满怀的中年汉子忽然闪进了店,一个小伙计见他不似顾客,便喝道:“走走,这里不是善堂!”

那汉子道:“善堂我才不去!”他中国话有点生硬:“你们老板在吗?我有一单大生意要跟他商量。”

那伙计冷笑一声:“咱们老板那里有空见你这种人?”

汉子忽然掏出一叠大钞票来,摔在柜上,说道:“狗眼看人低,看清楚,这是美钞。”

掌柜目光一亮,忙斥道:“小球,你忙你的去!”他向汉子鞠了一躬,谄媚地笑着说道:“先生,请您将钱收起来,您人有大量,别跟下人一般见识!嗯,先生想买什么古董,自唐以下,咱们这里都有!”

中年汉子将钱收了起来,道:“我要见你们老板,不知他肯不肯见我;假如他不肯的话,我便去养心斋!”

“老板还没来,先生您请进来喝杯茶吧!”掌柜推开一扇小门,让中年汉子进去。里面是座小厅,布置古意盎然,那些椅几全是酸枝木所制。掌柜请他坐下,亲自替他斟茶,接着哈腰道:“您请坐一会儿,阿拉这就派人去通知老板。”

那人看了掌柜一眼,才问道:“贵姓?”

“小姓周!”掌柜弯腰出去,立即吩咐小球去通知老板。

大约过了四十分钟,鲁志生才在两位保镖的保护下,到了颐和斋。

周掌柜轻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鲁志生点点头,推门进去,热情地与中年汉子打招呼:“贵姓啊先生!”

中年汉子一对利眼上下看了鲁志生几眼,见他身躯十分健壮,头发微秃,年纪看来已接近五十岁,但行动十分矫捷:“你便是鲁老板,小姓毕。”

鲁志生在他身边坐下,道:“毕先生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那汉子正是殷局长要找的人:毕修身!他望一望站在门后的那两位保镖,欲言又止。

鲁志生道:“毕先生有话请说,这两位是鲁某的心腹。”

毕修身道:“我是位考古学家,从埃及来的!”

话未说毕,鲁志生已诧声道:“阁下便是毕修身?”

毕修身脸色一变,脱口问道:“鲁老板,您怎会知道?”

鲁志生微微一笑:“鲁某对古董不太内行,不过也有过人的地方,就是消息灵通。毕先生您别害怕,承您看得起我鲁某人,我不会出卖你。”

毕修身道:“我在埃及寻到一个宝库,里面的东西价值连城,只要咱们得到,可吃喝几世!”

鲁志生吃吃一笑:“鲁某不是不相信你,而是有点受宠若惊,你我素昧平生,你为什么这般关照我?”

“这当然有原因,因为那是一座古墓,在埃及有很多国王和大臣死后都将他心爱的东西放进陵墓陪葬,而最重要的是我打开了其中一座陵墓,却打不开那墓的藏宝室。”

鲁志生道:“用炸药炸不开吗?”

“可能炸得开,但因为藏宝室用铁铸成,要将它炸开,恐怕墓室会倒塌;而且里面的宝贝也怕会被炸毁,那不是一场空欢喜吗?”

“那我能帮你什么忙?”鲁志生微微一笑,毕修身觉得他笑容令人震栗,好像带着杀机:“我是个生意人,未曾买货之前,都要先打打算盘!”

“我占六成,你占四成,这对你已是一个大便宜!”毕修身说。

鲁志生摸出一根烟来,递给毕修身;毕修身取出烟斗来,装上烟丝,说道:“我用这个!”

鲁志生点上烟,道:“你多占两成还说我有便宜占?”

“因为没有我,你们根本没法到埃及,更不可能进入陵墓,你知道吗?陵墓周围有军队驻守,我花了几年时间,掘了一条地下甬道直达陵墓,所费的人力物力实在难以计算!”

鲁志生道:“那么我可以帮你做些什么?”

“为了这个!”毕修身从身上摸出一块铁牌,约莫是三寸宽,五寸长,他将铁牌交给鲁志生。鲁志生接过那铁牌,只见铁牌上的图形十分古朴,四边是云形图案,中间刻着两个字:唐朝。下面还有一个图形,鲁志生第一眼望去,还以为是个月字,但再仔细一看,才发觉是个图形,图形外形跟月字相似,不过月字中间有两横,这图案只一横,但下面却有几个小点,图案下面还有一行弯弯曲曲的怪线。

鲁志生看来看去不明白,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毕某得到这件铁牌时,也十分奇怪,经过多方的研究,才知道这铁牌是暗示着开启藏宝室的秘密!”

鲁志生喷了一口烟:“我还是不明白,你还是说清楚一点吧!”

“我又研究了一年,才知道这上面的图案是一件物品,大概在唐朝期间十分流行的东西,或者是中国唐代所出的!由于上面有唐朝两个字,所以我才千辛万苦回来!”

鲁志生道:“我不想查问你用什么方法避开了巡捕房的耳目,只想问你一句话,你怎么找上我?”

“我在香港有位朋友,也是开古董店的,就在嚤啰街……”

鲁志生截口问道:“可是大唐古玩店的老板唐祥?”

“就是老唐,是他建议我来上海找你的!”

“你为什么会上岸找他?”

“我希望他能替我找到铁牌上的东西,结果找不到;后来又得到他的协助,另坐船到福州,再由福州转船到上海,昨晚才到的!”

鲁志生哈哈笑道:“看来老唐在香港混得不错呀!他可以找人顶替你,潜回船上,瞒过海关和船上的人!”

毕修身一怔,反问:“鲁老板,你是怎样猜出来的?”

鲁志生又是吃吃一笑:“难道老唐没有告诉你,有关鲁某人的身份吗?”

“有的……”

“他是香港洪门十大元帅之一,我在上海的地位也不比他低!这种伎俩可以瞒过做官的,但瞒不过我!”

“船上还有我的朋友的!”毕修身问道:“鲁老板,你看出那是一件什么东西吗?”

鲁志生道:“的确看不出来,我叫周掌柜进来看看,他比我在行!”他向一个保镖打了一个手势,保镖开门出去。

一忽,打手带周掌柜进来,道:“老闻有什么吩咐?”

“老周,你看看这铁牌,可知道唐朝有什么东西,跟牌上的图案相像吗?”

周掌柜看了好一阵,道:“老汉看不出来。老板,这铁牌年期极久,本身便是一件古董!”

鲁志生道:“没你的事了,你出去吧!”掌柜出去后,他又笑道:“毕先生,你给个限期吧!我希望能尽力帮助你。”

毕修身将铁牌收了起来,道:“那我明天这个时候,再来听你的佳音吧!”

“这样急?起码给我三天吧!”

毕修身道:“因为我不便在上海久留,这个情况你也知道!”

“你就住在我这里吧,我保证你不出事!”

毕修身可不是那种书呆子,他反问:“留在你这里,我也不放心!”

鲁志生那有听不出他的话因来?

“毕先生,我对你不利有什么好处?就算得到你那块铁牌,又能找到那件唐朝的宝贝,我也无法到埃及寻宝!”

毕修身虽然觉得他所说有其道理,但鲁志生既然出身不正,他住在这里,难免会寝食难安,所以仍然犹疑不决。鲁志生笑道:“毕先生,你不住在这里,难道还有比这里更加安全的地方?你若是顾忌我,难道别的古董店老板,对你便没有野心吗?”

这个理由更加充份,毕修身便答应了。

鲁志生喜道:“拿两杯白兰地来,我要跟毕先生干一杯!”

一个保镖到酒柜拿酒,暗间忽被人敲响,另一位保镖把门拉开。

周掌柜又走了进来,悄悄在鲁志生耳边说了好些话。

鲁志生道:“带他到阁楼,我等下便见他!”他举杯道:“毕先生,来,预祝成功,干杯!”

毕修身毫不犹疑跟他干了一杯。鲁志生道:“我有位大主顾来,要去招呼他一下,毕先生请稍坐一下!”

毕修身用智慧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心中狐疑,嘴上却道:“鲁老板,您忙您的吧!”

鲁志生留下一位保镖,带着另一位,走出小厅,再转到一只梯子前,挥手叫保镖先上,然后跟着上去。他手段虽然狠辣,但做事十分谨慎,要不他也不能活到今日。

阁楼又有一间小厅,小厅是在房内,只有几张梳发,几只几子,还有一张长桌。电灯已亮着,窗子却关得紧紧的。梳发上坐着一位皮肤死白的人,周掌柜站在旁边相陪,鲁志生一进去,那人便站了起来:“鲁老板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