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权衡
赵大人奖励了病已,虽不当班却勇抓不法之人。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好事。是喜事。杨捕头倒说,不用管他人怎么想,在这里混,难免要得罪人。
平君这段时间身体一直不好,这日却受到一封信,信中说她夫君行为不端。平君却并不放在心上,病已一直在自己身边长大,有什么事瞒着自己,这种小把戏也太平常了。平君常去帮着赈灾,对待邻里又和气,所以这对夫妻在这一带名声还是不错的。眼见着要做父亲了,病已对妻子更加关心了,嫣儿长乐来了,都请不动他。就连彭祖来都请不动他出去玩,那个霍云来更是被平君骂出去,总之平君不希望病已出去。霍家的男人素来怕女人。
这些都是表面上的,平君对于王嫣来拉病已出去却不拒绝,她对王奉光一家历来有好感,嫣儿则是想来就来,至于街坊怎么说其实都无所谓,其实嫣儿够可怜了,再说病已跟着王奉光做的都是有利乡邻的好事,要是自己不是因为大了肚子也会跟着他们去混。
长安城这一带高公子赵王孙都很有名,如今又多了一名自称长安人的樊中子,赵广汉认为他们就是长安治安乱的根本,有这些人号侠义却弄得少年学,这京城打架斗殴之事就少不了,他们一旦有纠纷不找官,去找这些人帮忙,那么衙门威严何在。
这些人在京城组织了帮会,有一大群人,还说帮助衙门维持治安,可赵广汉不是滋味,这些人的头躲在后面,却让小角色与自己打交道。京城的治安是好些了,可是这根本治标不治本,自己却无法抓住这些人的错。
张彭祖几次找病已都让平君挡了回去,借口更是五花八门,父亲张安世问他有关病已得事,他也只能含糊说道:“他老婆要生孩子,没心思陪我们去游猎饮酒听曲。”
“那也得出来走走,我家对他来说应该不陌生,他的被褥也都没收拾掉。”张安世说。
“爹,人家如今是成家了,这好好的把老婆丢下,跑到你家马房里睡,成何体统,以前他是不愿意呆在掖庭宫,反正那边也没给他好待遇,如今回家就有温柔的女人端茶递水,暖被窝,现在连我都插不进去,何况您呢。”
“我是担心他不练功,把我教他的全费了,我听说京兆尹府只让他做书吏,就连捕快都没让他做。”
“我问过病已了,他说是杨敞大人特意照顾他,说是做捕快容易受伤丢命。教我们读书的澓先生也说过劳心者要胜于劳力者。这挽弓杀敌的都是士兵,熟读兵法就是不会挽弓也能指挥军队杀敌。”
“这就是这些儒生的理论?有哪个大将军是不能射杀敌人的?”张安世有些火,他与兄弟们不一样,就喜欢舞刀弄枪,虽然他们家并不是都是行伍出生。
“大将军身边还是有很多谋士的,要不然军队里为什么设参谋?”彭祖说道。
“不与你理论了,我只是要你把病已找来,我要好好指点他。”张安世说道,“你去叫他说话不用拐弯抹角的。”
张安世叫病已,病已岂敢不去,于是平君备礼让病已一定要先赔礼,免得张大人不开心。对于平君的唠叨,病已不知道她如今怎么这般婆婆妈妈。张安世果然没给病已好脸色看:“男儿志在四方,就算我大哥要你为皇家繁衍子嗣,你也不用藏起来躲着不尽心为朝廷办事,杨大人并不知晓你的功底,只当你是个儒生,你倒好,遇贼只会击锣求救,实在丢我面子,赵广汉是不知情,见你敲锣还奖赏你,我这张老脸算丢完,你要晓得上次打猎,田家霍家几兄弟都知道你骑射不差。”
“他们又不知道我武功如何,师傅,您不是说过不要随便使用武功吗?”病已说道。
“你还说,你跟着王奉光做了什么,你当作师傅瞎了聋了?你那套拳法一出,我就知道是你了,更有那轻功,我事装作没看见。”
“师傅,这不是很好吗?”病已得意地说。
“好什么?你知道我那哥哥整天说你要成为国之大器,岂可以去干这种损坏自己名声的盗贼之事,将来史书上如何书?”
“丞相还是大将军?我那干爹太抬举我了,师傅,你别当他话是真,他要我生孩子我生了,要我去衙门做事,我做了,难道他还不够吗?这受到朝廷重用可不是他想要就要的。我这个人能够混成这个样,就心满意足了,您瞧,我难道还真能名列朝堂?这样累不累啊,我的志向可是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等我有了儿子,他们不把我看得那么紧了,我就要周游各国,做一个逍遥自在的好人。”
这说白了就是做一个自由自在的闲人或许仗剑行侠四方。
张安世说道:“那你不要做违法的事,我们无法袒护你。”
“但愿他们不想到我才好,我可不愿意成为活靶子,坐在家中都有祸事发生,这上天要我死,我就算再小心也逃不过,而要我活,就是刀架在了脖子上都会有转机。”病已说道。
张安世摇摇头,说道:“莫要在外提到我!我家这一大家子人可不指望出事。”
“张大人,您放心,我自有分寸。”病已说道。
病已来张府却已经惊动了张贺,他身体不好,卸任后在弟弟家养病,知道病已来了就微微颤颤来看他,听他这么对弟弟说话,觉得不妥,于是进来,说道:“孔圣人是这么教你的?”拿起拐杖要打病已。
病已启蒙都是张贺教的,是他教病已认识第一个字的。在掖廷宫中亲自教俩孩子读书写字,病已知道理亏,于是不支吾了,因为讲道理文人都是比习武之人厉害些。
“我们都是你的师傅,尊师重道都白学了不成?”张贺有些生气,自己没有少在他身上花心思,不管是为自家的彭祖还是真心为他,时间长了,毕竟把他当自己的孩子。
“我并非要你一定成为名垂青史的人物,你至少应该在结婚后多来看看我们这些老人家,你年幼的时候,如果没有那么多人关心你,你早不存世了,这每个人固然有自己不同看法,你也用不着非得当面驳回,可以回去多想想在决定如何做,年轻人不喜欢我们年纪大的很正常。”
说起没去看望老人家,病已是很久没去了,苏武那边没去,连关心他的司马夫人、邴大人、霍大人都没去看。
“父亲批评得极是,孩儿竟然白读了圣贤书,贪图自己享乐,父亲您生病,都不知道照顾,还要叔叔三番四次让彭祖来请。”病已哭泣了。
“知错就改就好,我这里有你叔叔照料,生活上没什么,但是苏武大人如今是孤单一人需要你们年轻人多关心。”苏武自从匈奴回来,妻子改嫁,而五凤元年又失去了儿子,这几年盼望塞北的妻儿能够归来,岂不料大汉与匈奴关系又恶化,那家小又不知何时能接回汉地。“你做什么,我相信都不会是错事,我相信自己的心血没有白花,但是你必须记着,你是大汉皇太子正宗的血脉,皇太子冤啊,只有你才能为太子洗清这冤情,还那么多被冤死的人一个公道。”
这句话说得才叫吓人,他说是不管,可这不就为自己的将来设定好了目标了吗?要为爷爷报仇也好,恢复名誉也好,这都需要与高高地朝堂搭上关系。
张安世却说道;“算了吧,哥哥您这是害病已,病已不适合与人斗心眼,您是不在其位,不知为政者的苦,放过病已吧,只要他能平安比什么都强。”
“不行!太子的冤怎么办?”
病已知道自己很难逃过这一劫,于是说道:“如天佑我,这个目标很容易达成,如天不佑我,我徒劳也无益,顺其自然也。其实无为而治有时也是不错的,那么我就等时机吧,如没有机会也就算了。”
其实这就是给自己找个借口,别把自己往那上面逼,自己无功无禄要上奏朝廷为祖父正名,为父母讨封,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