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事情确实不对劲啊。”张飞呆呆地看着空无一物的平原,“昨晚还在这里厮杀,今天一点痕迹都没了,真是邪门了。”
“公孙将军,我建议派些人四处搜索一下,也许可以发现一些蛛丝马迹。”徐庶看得出公孙瓒也十分惊愕。
公孙瓒立刻叫来手下四名偏将:“你们各带五百人马在附近山谷寻找袁绍和一切可疑的踪迹,一有发现马上报告。”
四将领命而去,幻石看着马蹄踢起的尘土,垂头丧气地提不起精神。
刘备过来安慰道:“四弟且宽心,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这么多人马凭空消失,一定会留下线索。”
幻石只觉心烦意乱,所有的混乱现象都在丢掉电脑后发生,难道跟电脑有关系?
到底是谁在操控这一切?幻石想得心乱如麻,决定叫上阿蛇他们四处跑跑。
风穿过身体,让幻石的头脑暂时冷却下来。四人在山谷间纵马驰骋着。
回到山坡时,只见一个人走过来冲他说道:“幻石将军,有线索了。”
正是刚才出去搜寻的偏将之一。那人估计知道幻石是刘备的结拜兄弟,便顺口用了将军的称呼。
幻石心里一动,也不管幻石将军听起来有多难听,立即下马问道:“哪里?”
“那边,在公孙将军的临时营帐里。”
幻石等进入帐内时,看到一个年轻人被绑着双手跪在地上,知道这就是所说的“线索”了,急忙过去,一把抓住那人问道:“赵云呢?吕布呢?袁绍呢?”
那人转过头来,表情带着半笑半哭的诡异,只是喃喃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黄巾军?”幻石皱了皱眉头,这人所说的这两句是黄巾起义军的口号,他在历史课上也学过。
“嗯,程将军在附近发现几个人乔装百姓,鬼鬼祟祟的,便过去追赶,结果抓回一人,一直说着这两句话,问了半天也没有什么结果。”公孙瓒一脸的无奈。
“你知道些什么?快说啊!”
幻石使劲晃着那人的肩膀,那人忽然哈哈大笑,又喊了两句口号,混浊的眼中忽然精光一射,正和幻石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啊!”众人只见幻石叫了一声,眼睛便失去了神采,仿佛灵魂被剥离了身体。
“天公来了……天公来了……你们都该死……苍天已死,黄天当立!”那人声嘶力竭的吼了一句,慢慢向后倒去,嘴角溢出了妖异的艳绿色液体,已然断气。
“快叫军医来!”众人手忙脚乱地把幻石平放在地,只见他双目呆滞,竟像个活死人一般。
“天公来了……难道是黄巾乱军首领天公将军——张角?”徐庶猛然醒悟,忧虑地看着幻石,“但愿这不是什么狠毒的妖术才好。”
幻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一只小小的手正在轻拍着他的脸:“哥哥,哥哥快醒醒。”
“小樱,怎么了……”幻石打了个呵欠,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叫这个女孩小樱,但周围被灶火熏黑的墙壁,堆积的干柴和眼前的小脸却又无比的熟悉。
“呃……”他拍拍脑袋,想起自己现在的名字叫武顺,是小樱的哥哥,但冥冥中他感觉自己是另一个人,而且应该在别的地方在寻找什么东西……
“哥哥你做梦啦,快点把药熬好给爹爹送去吧。”
幻石这才闻到空气中浓重的药味,急忙把药罐从火上端了下来,滚烫的罐沿烫得他频频抓着耳垂,引得小樱咯咯直笑:“哥哥你又忘了在手上垫块抹布了,呵呵呵……”
对啊,自己应该很细心才对,像这种小事平时都不用妈妈提醒的。
妈妈……武顺的妈妈在前些日子得瘟疫死了……
“这次镇里的瘟疫多亏了张道人呢,爹说等他病好了就让你去跟着张道人,报答他老人家的大恩。”
小樱一板一眼的说道,“到时候哥哥也是道人了,也会去四处救人,呵呵。”
幻石小心翼翼地端着药碗穿过破落的小院来到正屋,床榻上躺着的干瘦男人,眼窝深深陷了下去,胡子乱糟糟地贴在嘴唇和下巴上。
“爹,喝药了。”这个病恹恹的男人是我的父亲,幻石想,本来也该得了瘟疫和母亲一起死去,但却碰到了张角——那个黄袍道人,给了一服药便好了起来。
“哎,好,咳咳,爹的病差不多好了,差的只是疗养罢了,家里还有小樱,你明天就去张道人那里吧。”
“是,爹。”幻石面无表情的看着父亲喝药时耸动的喉结。
是张角拆散了我的父母,他们本该死在一起的,像生前生活在一起那样。他忽然这么想到。
第二天一早,他便早早起身去了镇西的树神观——那里本来是一处快荒弃了的小观,自从张角住进去后香火忽然旺了起来。
听说临镇也有人赶来请张角收徒,父亲便让他早点去排队。
来到树神观,竟然已经有几百人在等着了。
“阿顺,怎么这么晚才来!”前面长长的队伍中有人对他喊道。
“嗯,你来的真早啊!”是对街的张福,他排在队伍的最前面,得意洋洋的冲幻石招着手。
太阳渐渐升的高了,观门前被挤的水泄不通,可还有人源源不断的填了进来,周围不时有人在抱怨那些插队的人。
幻石想自己早该插在张福那里的,这样可以早点进去,之后也许马上就会出来了呢——张道人不一定看的上他这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吱呀”一声,观门打开了,里面走出几个穿着黄色道袍的人,他们开始维持秩序。
“大家不要挤,一个一个来,张道人会见你们的!”
一个道人开口说话,周围的喧闹声立刻平息了不少,人们开始按照顺序重新排好队,兴奋的等着轮到自己。
幻石周围都是些不认识的人,也没人和他聊天,百无聊赖中他就开始发呆,顺着人流一点一点地往前挪动着,看着观里不时有人垂头丧气地走出来。
直到日头到了脑袋正上方,幻石才蹭到了门口。
“你,进去吧。”
道人打断了幻石的发呆,把他领了进去。
临跨进门时,他回头看了看仍然望不到尽头的队伍,微微叹了口气。
进入大殿后,幻石一眼就看到了正中坐在蒲团上的张角,那个脸上稍微带点书生气的中年道人。
“你叫什么名字?”张角的声音里听不到半点疲倦,幻石甚至觉得他劲头正高。
“武顺,我爹是镇东头的武庆达,是您治好了他的瘟疫。”幻石毕恭毕敬的说。
“哦,是老武家的孩子啊!你为什么要拜我为师呢?”
“爹说要报答您的救命之恩,让我跟着侍奉您,我就来了。”
“哈哈哈哈!”
幻石耷拉着的脑袋,瞥见一边几十个人哄笑起来。
张福也在里面,看他那眉飞色舞的样子显然是被选中了。
“呵呵,那你自己愿意做我的徒弟吗?”张角也是微微一笑。
“做你的徒弟能干什么呢?”
“放肆!”一边有人叫了起来。
“嗯。”张角示意他们安静,“做我的徒弟可以书符念咒,呼风唤雨,感化世人,令天下太平。”
“那可不可以让死人复活呢?”幻石想起了病死的母亲。
“呵呵,死而复生恐怕不能。”
“那可不可以杀人呢?”
张福他们愣住了,张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惩奸除恶,自然可以。”
“好,我当你徒弟。”
从那天起,他出乎意料地当上了张角的大弟子,每日随张角在道观后院的密室修行。
似乎是一段日子以后的事,一天傍晚,幻石从密室中疲惫的出来,张福带着十几个人进了后院。
“武顺,你和师父在密室里学了什么,给我们看看!”
“师父吩咐不得外泄。”幻石语气冰冷。
“哟?武顺,你忘了你在我们家对街时是什么窝囊德行了?当了大弟子就不认街坊哥们儿了?”
张福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恶狠狠地盯着他的眼睛,“今天你不给我们说师父教的东西,你那个妹妹可就惨了,嘿嘿!”张福从身上掏出一缕头发。
“你们真的很想知道么?”幻石冷冷的压制着胸口翻腾的怒气。
“呵呵,蛮识相的嘛,说吧。”张福松开了他。
幻石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回响着那些繁杂的密咒和手印,双手飞快的动了起来。
“喂喂,你慢点啊!”不等张福说完,幻石双手之间出现了明亮的蓝光。
“你,你要干什么……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蓝光渗入张福体内,拼命吸收着他的精气和血肉,不一会儿功夫,他整个人噗的一声化成了一堆粉末。
“是你要看的。”幻石轻轻的说着,把目光投向了其他呆立的人,“我妹妹在哪里?”
在自家的厨房里,幻石找到了正在生火的小樱。
“哥哥,你回来啦。”
“张福没对你怎么样吧?”
“张福哥哥?我没见过他呀,他怎么了?”
幻石一呆。那缕头发……不是小樱的。
深夜,他走出院子在星空下站着,一直到腿麻了,才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沾满了血腥。
“我,杀人了……”
第二天他路过张福家,所有人都乱成了一团在寻找失踪的张福。
“那些剩下的人没有胆量说出真相。”他心想。
见到张角时,他说了一句话:“我,杀人了。”
张角没有任何表示,正准备和往常一样带他去密室修行,忽然听到身后这个沉默寡言的少年说:“我不做你徒弟了。”
我不做你徒弟了,这也是幻石记忆中的最后一句话,之后像是从很长的梦中醒来一样,他又看到了帐内刘备等人的身影。
“幻石醒了!”不知识谁欣喜地喊了一声,所有人一下子都围了过来。
“四弟感觉怎么样?没什么事吧?”刘备握着他的手。
“那个人在哪里?”幻石竭力回想着梦中的一切。
“谁?”
“弄昏我的人。”幻石坐了起来,“我要见他。”
“他已经死了,尸体在外面放着。我怕那尸身上还有什么诡异之处,你还是不要看了。”公孙瓒道。
“他不会伤害我的。”
微微发青的面孔及嘴角的妖绿出现在幻石面前,他怔怔的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口中喃喃道:“武顺……果然是你……”
徐庶在他肩上一拍:“我想你刚才在昏迷中看到了什么,能告诉我们吗?”
“这个人叫武顺,是张角的大弟子。”
听着幻石的讲述,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惊愕神色,帐内陷入了一片沉默中。
“那么,以后的事你就都不知道了?”徐庶问道。
“嗯,之后我就醒了过来。”
“但那人为什么要这么对你呢,仅仅为了告诉你,他过去的事?”
“不知道,但我敢肯定武顺不是坏人,黄巾军中这样的人还有很多。”幻石闪过一丝痛苦之色,“他们心里一定都有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