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连天淫雨,也不是雷阵雨,我说的这种雨疾徐有致,像巴赫的双小提琴协奏曲那种风格,时间也如放一张CD那么长,半个多小时,树,开始放送出芬芳的气息。这是今天我在空军干休所墙外感受到的。
树憋足一口气,向我哈过来,一丝一丝的芬芳。小时候,我爸去军分区喝西凤酒回来,把气哈在我脸上,说多么香。树的香才是真香。它包含你,不仅香,还能从胳膊的汗毛眼钻进你肉里。倘不是在街上,我一定是赤膊而行,让肌肤体会这气息的甜。
或者,这是树在唱歌,人耳听不到这种频率。女声,沉思的,像中世纪的弥撒曲。
因此干休所里的老头虽然参加过战争仍然长寿,全都八十多了,拄着拐杖在树香中东倒西歪地走。
这些树的歌声很快,嗖嗖远逸。于是我在墙外来回踱步。若有大象的长鼻子,就灌满满一鼻子树香回家一点点吸嗅。
如果我有钱,不妨每天搞一场人工降雨,在树丛里,我叼烟斗,光着膀子穿行,倾听树的芬芳的合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