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宗教智慧之舟——金刚经参同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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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自为:人生现想的归宿(7)

虽然如来的般若光辉照彻虚空,如来的法身遍及法界,然而,却不能用任何心灵形象去想念如来。如果可以用实在的形象来描绘如来,那么,英明仁慈的转轮圣王不也成了如来吗?转轮圣王,即四大天王。在印度的传说中四大天王福业具足,威降四方,由于他是世间第一大福德的人,自然有七彩的光明。王乘轮宝,巡视四方,善德万民。转轮圣王实质上是上古印度人们心灵中的太阳神。太阳虽有无限的光明照耀四方,然而却没有般若的光辉,有无限的福德而无智慧。佛陀告诫人们,不要用名种形象去描绘如来,如同不能用太阳神来等同如来。“如来”既是清静的自性,又是佛陀的名号。佛陀的名号及法身也就是众生俱有清静自性的代表或象征。因此如来取此两义都可。佛陀见机缘成熟,随机开示,作四句偈。色,统指一切色相,包括主观的客观的,乃至证明成道与否的“三十二相”。音声,包括一切世间及出世间的音声,乃至法音非法音。见色是眼识,为眼根不净;闻声者是耳识,为耳根不清。以此二者统摄其余三根三识(鼻舌身)。凡六根不净者,都不能见到清净的自性,皆是心念不正,堕入邪道。

“须菩提!汝若作是念:如来不以具足相故,得耨多罗三藐三菩提。须菩提!莫作是念——如来不以具足相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须菩提!汝若作是念: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说诸法断灭。莫作是念!何以故?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于法不说断灭相。”

佛陀一再告诫人们,不可以神异的形象去描绘觉悟之心。所谓“无相”不是没有相,而是离开相。心灵离开一切相,就进入纯粹的涅槃妙境。所以说,如来证得无上菩提,如果说是具足圆满的三十二相,是错误的;如果说不具足圆满的三十二相,也间错误的。无上的菩提超越一切对立,又融合一切对立,所有执着于一隅都不是菩提本心。佛陀在前面曾说过,无上的菩提是超越语言文字,超越一切观念的,好么追求无上的菩提,是不是就可以不按佛法的要求去做了呢?是不是只修般若的慧业,就可以不修众善奉行的福业了呢?不是这样,佛陀说诸法皆空,是教导人们不可执着于法以致被法所束缚,而不是从根本上消灭佛法。所谓诸法断灭,那是以为“佛法空无”就是没有的错误见解。认为佛法是永恒的(常见)是错误的,认为佛法是断灭的(断见)也是错误的。真正的觉悟是不常不断,既不是决定论,也不是怀疑论,这才是佛陀的中道哲学之奥妙所在。所以说佛法是“空诸所有”,而不是“实诸所无”。心灵不执着于有也不执着于无,离开一切观念,才能得到圆满的无上菩提。

“须菩提!若菩萨以满恒河沙等世界七宝,持用布施。若复有人,知一切法无我,得成于忍,此菩萨胜菩萨所得功德。何以故?须菩提!以诸菩萨不受福德故!”

须菩提白佛言:“世尊!云何菩萨不受福德?”

“须菩提!菩萨所作福德,不应贪著,是故说不受福德。”

佛陀再一次用大千世界那么多的七宝来作比,用大千世界那么多的七宝为众生奉献,不如在忍辱之中超度到无我之境所得的福德。为什么?因为真正的菩萨并不贪受福德。不在乎功德乃能成就最大的功德。菩萨所作的福德,意在利益一切众生,虽广种福德然而心灵不着福德之相,不执福德之念,才是真正的菩萨。一切法无常,一切法无我,一切法无生无灭,才是无上的菩萨。在物质上不自私,在精神上也要不自私,即不贪求荣誉,或虚或实,如同一根彩色的绳子把自我捆得结实。只有突破这种束缚,不为物质所累,更不为虚荣所累,踏实而又凌空地实践般若佛法,真指不生不灭的真如。忍者,六度波罗蜜之一。忍有三种状况,“发心信解名信忍,随顺法空性而修行名面忍,通达诸法无生无灭性名无和忍。”外忍诸事,内忍诸欲,于坚忍之中得到心灵的解脱。

“须菩提!若有人言:‘如来若来、若去、若坐、若卧’。是人不解我说义。何以故?如来者,无所从来,亦无所去,故名如来。”

如来的本性,无来无去,非动非静。如果以为如来有行、住、坐、卧四种威仪,则是错解了佛陀所说的真谛。如来虽然显现各种威严之相,然而他的本体却是寂静不动的。佛陀教导人们,要以纷纭中见到单纯,而不拘于纷纭的现象。要从现象中见到本体,从有限中见到无限,从虚妄中见到真如。

“须菩提!若善男子、善女人,以三千大千世界,碎为微尘,于意云何?是微尘众宁为多不?”

须菩提言:“甚多,世尊!何以故?若是微尘众实有者。佛即不说是微尘。所以者何?佛说微尘众,即非微尘众,是名微尘众。世尊!如来所说三千大千世界,即非世界,是名世界。何以故?若世界实有者,即是一合相。如来说一合相,即非一合相,是名一合相。”

“须菩提!一合相者,即是不可说。但凡无之人,贪著其事。”

宇宙世界,不论是一个微尘,或是一个世界,都是人类心灵的虚幻。如果说有一个真实的世界的话,也是一个整体的存在(一合相)。而且如来说整体的存在时,心灵并没有整体存在的观念,所以才叫整体的存在。一合相,就是浑然一体的整体。佛陀说个别的事物是虚幻的,那么普遍的事物是否就是真实的了呢?不是!佛教与其它宗教不同之处就在这里。其它宗教都否定个别性的存在,而追求一个类似神性的普遍性。然而,佛教哲学既不执着个别存在,又不执着变遍存在,所以说是不着二边棰存于的中着之学。如果说佛教有所谓学的话,则是超越有二元对立的纯粹的实践之学。生存于尘世之中而心灵不为尘世所累。眼、耳、鼻、舌、身意,六根清净,眼不见诸事——视而不见,耳不闻诸声——充耳不闻,如此才能离幻成觉。佛陀一再说现实的世界是虚幻的,是不是现实世界就不存在呢?非也。佛陀之所以一再阐明现实世界是虚幻的,是启发人们离开纷纭的表象,而自觉自身清静的本性。觉悟之人不是离开现实世界的人,而是生活在现实世界之中的人。坛经说:“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觅菩提,恰如寻兔角。”所谓“一合相者,即是不可说”。不可说,不可说,一说便是错。既在现实之中,又超脱现实之外,既在矛盾之中,又超脱矛盾之外。既是,又不是;既有,又无;既是有限的,又是无限的;既是尘土,又非尘土。生命就是存在于本体与现象的微妙的交合中。

“须菩提!若人言:佛说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须菩提!于意云何?是人解我所说义不?”

“不也,世尊!是人不解如来所说义。何以故?世尊说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即非我见、人见、众生见、寿者见。”

“须菩提!发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心者,于一切法,应如是知,如是见,如是信解,不生法相。须菩提!所言法相者,如来说即非法相,是名法相。”

佛陀不是已经超越二元对立而进入无上的涅槃境界了吗?为什么又站在二元对立的场上说话呢?所有的关于我、人、众生、寿者的见解,不者是含有二元对立的因素吗?其实,佛陀之所以仍站在二无对峙的立场上说话,只不过为了教化众生,而假借其名,用世俗的语言,谈超脱的智慧。譬如两个人,一个是天人合人的圣人,一个是堕入矛盾网络之中的凡人,两人同说一句话:“太阳真美。”然而他们的话中各自所蕴含的真理却不一样。圣人是把太阳当成自我生命一体的存在而感叹,凡人却是把太阳当成自我之外的存在而赞美。前者是融合为一体的,后者分裂的对立的。因此,佛陀阐释空的真理,虽然用的是世俗的语言,然而,其语言所观照的本体,却与世俗的语言迥异。语言不是真理。语言是人类用来观照本体的工具。真理是理,科学是学,都是人类的观念形态。而佛陀教导人们,生命如若与无限本体融为一体,就必须从心灵上摆脱一切观念形态的束缚。摆脱观念的束缚并不等同于不承认某些观念的真理性。事实上,佛陀的超越的智慧,既承认事物的感性确定性,又认为所有的事物相对真如自性来说,都是心灵的虚幻。既承认观念形态的真理性,又认为所有的观念相对超脱的智慧来说,都是心灵的自我束缚。所谓“真如无知,无所不知;真见天见,无所不见。”只有明白这个道理,才能说真正的了悟生命的真谛。

“须菩提!若有人以满无量阿僧祇世界七宝,持用布施;若有善男子善女人发菩提心者,持于此经,乃至四句偈等,受持读诵,为人演说,其福胜彼。”

“云何为人演说?”

“不取于相,如如不动。”

“何以故?”

“一切有为法,

如梦幻泡影,

如露亦如电,

应作如是观。”

佛说是经已。长老须菩提,及诸比丘、比丘尼、优婆塞优婆夷、一切世间天、人、阿修罗,闻佛所说,皆大欢喜,信受奉行。

佛陀在结尾总结时,再次提醒人们,物质上的无量奉献,不如精神上的片刻点拨。物质上的奉献终于有限,而精神上的奉献无有边际。然而,究竟要怎样去传播超越的智慧与真理呢?佛陀说,在传播般若的微妙真理时,心灵要寂然不动,不著一丝形象,无相亦无不相,如如不动,才不至于堕于矛盾之中。世间有所为的观念,都是生灭无常,如梦幻一样虚妄,如泡影一样容易破灭,如雾露一样不得长久,如电光一样转瞬即逝。而生命无限的永恒就在于心灵的寂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