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兰教在阿拉伯半岛的兴起,是一件非同寻常的重大事项。先知穆罕默德及其四大哈里发作为民族领袖,以《古兰经》为指针,将一盘散沙的阿拉伯人统一在伊斯兰教的旗帜下,使他们抛弃对众多偶像的崇拜,转而崇拜独一的真主安拉。伊斯兰教全面严格地禁止了蒙昧时代的诸如酗酒、奸淫、活埋女婴等许多恶风陋习,扬弃了部落宗族观念,倡导人人平等的兄弟情谊,提高妇女地位,禁止高利盘剥等等。伊斯兰教大大改变了阿拉伯人自蒙昧时期以来的社会结构、信仰体系、价值观念和生活习惯,使阿拉伯人在公元7世纪经历了一次翻天覆地的民族变迁,阿拉伯社会更发生了全面深刻的变革。这场空前的伊斯兰运动,彻底改变了阿拉伯半岛的社会面貌,被马克思和恩格斯称之为“穆罕默德的宗教革命”(《马克思、恩格斯书信集》第73页)。伊斯兰教的兴起的确是一场轰轰烈烈的革命,不只在宗教方面,还涉及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等各个方面。伊斯兰教使阿拉伯人经历了一次大洗礼,使他们走出蒙昧时代,走出阿拉伯半岛,走向世界,在不到一个世纪的时间内实现了民族文明的一次巨大跃升,赶上甚至超过了当时世界上其他文明民族的文化。伊斯兰教不仅重新塑造了阿拉伯人,改变了阿拉伯的社会生活和精神生活,培育了阿拉伯人的人文精神和世界意识,提升了他们的道德水准和智力水平,而且,伊斯兰教对阿拉伯人在以后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也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因此,阿拉伯人的历史与文化,是与伊斯兰教密不可分的,要深入了解自七世纪以来阿拉伯人的历史,准确把握和展望阿拉伯人的今天乃至明天,都必须要了解伊斯兰教。可以说,伊斯兰教是阿拉伯人在历史上实现民族跃迁的动力之源,那么,伊斯兰教究竟是怎样一种宗教呢?其核心信仰和主要教义又是什么呢?
Laillahilla-llahMuhammadu rasulu-llah ——“万物非主,只有真主,穆罕默德,是真主的使者”——这句被穆斯林经常颂念的“清真言”概括了伊斯兰教义的核心要旨,确切地说,“清真言”的意思是“除了真主安拉,绝无任何应受崇拜者,穆罕默德是真主安拉派遣的使者。”围绕这一核心的一系列信条,构成了伊斯兰教的基本教义,这些信条主要有“六大信仰”,分别为:信安拉;信天使;信经典;信使者;信后世;信前定。信仰真主安拉是创造宇宙万物的独一无二的主宰是伊斯兰教教义的核心。另外,伊斯兰教还有一系列的宗教功修和礼仪,最主要的有“五功”,即念、礼、斋、课、朝。下面依次简要介绍以“六信”和“五功”为主要内容的伊斯兰教教义和宗教功修。
宇宙万物的主宰——安拉
信仰真主安拉是伊斯兰教和教义的核心,是伊斯兰教六大信仰之首。
信安拉即信仰真主安拉是唯一应受崇拜的主宰,是宇宙万物的创造者和主宰。安拉是独一的,万能的,仁慈的,无所不在,永恒不灭。《古兰经》中说:“你说:他是真主,是独一的主;真主是万物所仰赖的;他没有生,也没有被生;没有任何物可以作他的匹敌。”(114:1-4)“他是真主,除他外,绝无应受崇拜的。他是全知幽玄的,与明显的,他是至仁的,是至慈的。他是真主,除他外,绝无应受崇拜的。他是君主,他是至洁的,是健全的,是保佑的,是见证的,是万能的,是尊严的,是尊大的。赞颂真主,超绝万物,他是超乎他们所用以配他的。他是真主,是创造者,是造化者,是赋形者。他有许多极美的称号,凡在天地间的,都赞颂他。他是万能的,是至睿的。”(59:22-24)“任何物不似象他,他确是全聪的,全明的。”(42:11)
安拉有许多美名,多达99个:
普慈的;特慈的;掌权的;圣洁的;赐安宁的;护佑的;监护的;万能的;强大的;至尊的;创造万物的;创世的;赋形万物的;宽恕的;统治的;厚施的;普施的;明断的;彻知的;宰制一切的;赐喜的;使人降级的;使人擢升的;使人尊贵的;使人卑贱的;全聪的;明察的;公断的;公正的;仁厚的;深知的;宽容的;伟大的;至赦的;善报的;崇高的;尊大的;庇护的;赐予食禄的;审判的,威严的;尊贵的;监察的;应答祈求的;宽恩的;至睿的;至爱的;光荣的;起死复生的;见证的;实有的;可信赖的;强有力的;坚定的,监护的;受赞颂的;察定善恶的;肇造的;再造的;赋予生命的;主宰死亡的;永生的;不灭的;丰足的;卓越的;独一的,万物仰赖的;全能的;定夺的;无始的,无终的;元始的;独存的;显明的;隐秘的;统管的;至高无上的;廉洁的;接受忏悔的;惩治邪恶的;至恕的;怜悯的;统治一切的;拥有尊严与大德的;公道的;聚集万物的;富足无求的;赐人富裕的;博施的;止恶的;惩恶的;施益于人的;光辉的;引导的;杰出的;永恒的;继承万物的;智慧的;坚忍的。
这些美名体现了真主安拉的各种属性,对这些属性的探讨和研究,成为伊斯兰教义学和伊斯兰哲学的主要内容。
安拉启示的传送者——吉卜里勒大天使
据伊斯兰教经典《布哈里圣训集》记载,穆罕默德在40岁时,经常喜欢到麦加郊区的希拉山洞中独处冥思,他为此准备好足够的食粮,常常数日不回家。有一天,正当他冥思默想时,忽有天使对他说:“你读!”他回答说:“我不会读。”这时,天使紧紧抱住他,然后松开,又对他说:“你读!”他回答说:“我不会读。”天使又紧紧地抱住他,然后松开,第三次对他说:“你应当奉你的创造主的名义而宣读,他曾用血块造人。你应当宣读,你的主是最尊严的,他曾教人用笔写字,他曾教人知道自己所不知道的东西。”穆罕默德惊恐不安地回到家中,连声呼唤妻子赫蒂彻:“快给我盖上被子!”
当他心神安定下来后,便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妻子赫蒂彻,并说:“我的确担心自己的生命。”赫蒂彻安慰并鼓励了丈夫。之后,这样的事情一度中断。有一天,穆罕默德正在走路,突然听到空中传来一种声音,他举目观望,忽然又看到了那位他在希拉山洞见到的天使正坐在天地之间的一把巨椅上,穆罕默德惊慌地回到家中,让家人给他盖上被子,蒙头倒下,这时,忽有一个声音对他说:“盖被的人啊!你应当起来,你应当警告,你应当颂扬你的主宰,你应当洗涤你的衣服,你应当远离污秽,你不要施恩而求厚报,你应当为你的主而坚忍。”在此后长达23年间,这位天使不间断地前来向穆罕默德传达真主安拉的启示——《古兰经》,直至穆罕默德去世为止。这位天使就是专门负责向穆罕默德传达真主安拉启示的吉卜里勒大天使。
信仰真主安拉的众天使是伊斯兰教的六大信仰之一。除了这位吉卜里勒天使,穆斯林相信还有其他许多天使,他们相信,天使们是真主安拉从“光”上造化的妙体,但穆斯林并不崇拜天使,天使们也是真主安拉的忠仆,与人类共同崇拜安拉。天使们数量众多,不计其数。天使们不同于人类,无性别,无欲望,长生不老,对于真主的命令不怠不违,他们散布于天地之间,来去神速,无踪无迹。天使们崇拜真主,赞颂真主,听命于真主,为真主掌管着宇宙间的各种事务,各司其职,毫不疏忽,绝无违抗。例如,前面所说的吉卜里勒大天使就是专门传送真主安拉的启示的。另外还有许许多多的天使各司其职,如米卡依里是掌管世间食禄的天使;阿兹拉依里是掌管死亡、取人性命的天使;依斯拉菲里是掌管风雨雷电、负责吹响末日号角的天使;闷凯尔和南凯尔是负责坟中拷问的两位天使;里德万是掌管天堂的天使;马力克是掌管火狱的天使,等等。穆斯林相信,每个人的左肩和右肩上也各有一位天使,时刻记录着这个人的一言一行,右边的天使记录其善行,左边的天使记录其恶行。
穆斯林信仰天使的内在意义在于,使每个信仰者时时刻刻都警惕自己的言行,无论在人前还是人后,在白天还是黑夜,天使无时无刻不在监察着,故而当时时谨言慎独,止恶行善。《古兰经》中说:“你们的上面,确有许多监视者,他们是尊贵的,是记录的,他们知道你们的一切行为。”(82:10-12)
安拉的言辞——《古兰经》
《古兰经》是伊斯兰教的基本经典,其中阐述了以认主独一、拜主独一为核心的教义教律大纲,哲理深邃,内容广泛,成为阿拉伯—伊斯兰思想文化的主要源泉,对阿拉伯—伊斯兰文化的兴起与发展产生了深刻的影响。
《古兰经》是由穆罕默德在公元610年至632年这23年时间内陆续宣授给圣门弟子们的,后来汇集成册,凡114章,各章长短不一,错落有致,长者洋洋数百节,短者仅有几节,如最长的《黄牛章》长达286节,而最短的只有3节,如《时光章》、《多福章》、《援助章》等,各章排序基本上是长章在先,短章在后,但首章《开端章》却仅有短短7节。后人为便于背诵记忆,将全经分为大体上长短相当的30部分,每部分为一卷,故有“天经三十部”之说。
《古兰经》最早记载在树皮、木板、布片、石块等物之上,公元632年,首任哈里发艾布·伯克尔开始汇集分散的章节。经过多年努力,这一工作终于在第三任正统哈里发奥斯曼·本·阿凡执政时期的公元645年宣告完成,《古兰经》所有章节均被汇编成册,称为“奥斯曼钦定本”,传承至今。
《古兰经》不仅是一部宗教经典,同时也是阿拉伯语言文学的典范,对阿拉伯语言文学产生了重大而深远的影响。语言方面,它将阿拉伯部落的各种方言统一于古莱氏部族的方言,丰富了阿拉伯语的词汇和表达方式,并使这种语言保持持久的活力,同时,还极大地推动了阿拉伯语言学、词汇学、语法学、词法学、修辞学等学科的发展。文学方面,它推动了对阿拉伯古典诗文原始材料的收集和整理工作,促进了修辞学、文学评论学的发展,丰富了后代文学创作的题材,开拓了作家诗人们的想象力,是他们在思维方式、描写方法以及表达方法等方面都深受其影响。《古兰经》不仅对阿拉伯语言文学产生影响,而且对波斯文学、西班牙文学等东西方文学都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古兰经》文辞优美,风格凝重,其高超的修辞艺术、独特的艺术形式、振聋发聩的语言魅力,历来受到文人学者的赞誉。《古兰经》颁降于阿拉伯诗歌文学的昌盛时代,诗人、演讲家众多,诗艺口才高超,他们相互赛诗比文,竞雄不已,《古兰经》的出现令他们大为震惊。如当时一位反对先知的文人沃利德·本·穆厄伊尔感叹地说:“指安拉发誓,我从穆罕默德那里听到的,既不是人类的语言,也不是精灵的语言。它甘美而典雅,丰富而磅礴!”德国伟大诗人歌德也对《古兰经》非常推崇,称誉不已,他说:“《古兰经》是百读不厌的,每读一次,起初总觉得它更新鲜了,不久它就引人入胜,使人惊心动魄,终于使人肃然起敬,其文体因内容与宗旨而不同,有严整的,有堂皇的,有威严的——总而言之,其庄严性是不容否认的……这部经典将永远具有一种最伟大的势力。”的确,“《古兰经》除了它是一部宗教经典,还曾为包括神学、哲学、伦理学、文学、语言学、语法学在内的一切伊斯兰文化形态的发展起过非同小可的作用。数百年来,《古兰经》一直被认为是世界文学丰碑之一,是阿拉伯散文作品第一座见于文字的纪念碑,是阿拉伯正规语言风格的最高成就,和不可攀越的典范。”(蔡伟良、周顺贤:《阿拉伯文学史》,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8年5月版)
信经典是伊斯兰教的六大信仰之一,穆斯林相信,《古兰经》是真主安拉的言辞,是真主安拉通过天使吉卜里勒降示给先知穆罕默德的,用以指引人类走上正道。除了信仰《古兰经》,穆斯林还相信,真主安拉在不同时代为人类的不同民族共降示了104部经典,其中包括降示给伊布拉欣(即亚伯拉罕)的《苏乎甫》,降示给达吾德(即大卫)的《宰卜尔》,降示给穆撒的《讨拉特》(即摩西的《旧约》),降示给尔撒的《印支勒》(即耶稣的《新约》),《古兰经》是安拉降示的最后一部经典。所有这些经典,都有一个共同的原则要旨,那就是指导人类“认主独一、拜主独一”,而其中的具体律例法规则各有不同。穆斯林信仰所有这些经典,认为它们都是真主所降示的,《古兰经》是最后一部经典,它的律例法规废止了先前所有经典的律例法规。《古兰经》中说:“我降示你这部包含真理的经典,以证实以前的一切天经。”(5:48)
穆斯林非常重视对《古兰经》的学习,认为《古兰经》是一切学问的源泉,不少人在童年时代就能够全部背诵《古兰经》,这样的人被称为“哈菲兹”,伊斯兰历史上许多著名学者,都是能够背诵《古兰经》的“哈菲兹”。对《古兰经》的研究很早就形成了一门专门的学问——古兰学。
先知的训谕——圣训除了《古兰经》,“圣训”也是伊斯兰教的重要经典。圣训是伊穆罕默德的言行记录,同时,他所赞许和默认之事,也包括在圣训之列。在伊斯兰教中,圣训的地位仅次于《古兰经》,在伊斯兰四大立法依据中位居第二,四大立法依据即:《古兰经》、圣训、公议、类比。圣训实际上是对《古兰经》根本大纲和原则精神的具体阐释,其内容十分广泛,对伊斯兰教教义教律及穆斯林待人接物、饮食起居等方方面面都有详尽、具体的说明。
从形式上看,圣训长短不一,长者洋洋千言,短者寥寥数语,或陈述,或问答。记录在册的每一段圣训都包括传述世系和正文两部分,正文即圣训所讲述的内容,传述世系是该段圣训的一系列传述人。圣训传述人都是圣门弟子和再传弟子,他们有的传述的圣训很多,有的很少,例如经常在穆圣身边搞服务工作的艾布·胡莱勒(601—678年)传述的圣训多达5374段,圣妻阿依莎(613—678年)所传述的圣训有2210段。圣门弟子共约11万人,加上再传弟子,人数就更多了,因此,圣训的数量是非常大的,艾哈曼德·罕百里收集到的圣训就多达75万段。
著名的圣训集有马立克(715—795年)的《穆宛塔圣训集》、艾布·哈尼法(700—767年)的弟子编录的《艾布·哈尼法圣训集》、艾哈曼德·罕百里(780—855年)的《艾哈曼德·穆斯奈德圣训集》;布哈里(810—870年)的《布哈里圣训实录》、穆斯林(821—874年)的《穆斯林圣训集》、艾布·达吾德(817—889年)的《艾布·达吾德圣训集》、提尔密济(824—892年)的《提尔密济圣训集》、伊本·马哲(824—887年)的《伊本·马哲圣训集》、奈萨仪(公元839—915年)的《奈萨仪圣训集》等,其中尤以《布哈里圣训实录》和《穆斯林圣训集》最为著名。
圣训具有很高的文学价值,先知穆罕默德虽不是诗人和文学家,但他熟谙阿拉伯语,具有异常的语言天赋,他的语言表达简练优美,形象生动,许多精彩的训谕成为阿拉伯伊斯兰世界流传至今、家喻户晓的格言警句。
例如,圣训说:
求知,从摇篮到坟墓。
学者的墨迹贵于烈士的鲜血。
切忌用你的右手伤害你的左手。
自己鼓腹饱暖而邻居却饥肠辘辘的人不是穆民。
能够摔跤格斗的未必是勇士,能够克己制怒的人才算勇士。
仁慈的真主慈爱仁慈的人,你们慈爱大地上的一切,真主就慈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