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认为‘创造和体验’就是人生的目的吗？”
“是。”
“难道爱不是？”
“爱不是目的。爱是天赋和使命。”
没错，我知道你放不下这个，女人。没有爱怎么行呢？即使是自私的人，尤其是自私的人。
但是，我们习惯用坏方式打发好时光，用愚昧的好意换取不耐烦，把亲密变成绑架，期待一些并无关系的人与事，关注众多没有价值的对象，忽略、偏执、自以为是、不恰当地爱着……
换个方式如何？轻松一点，聪明一点，自由一点。用自私的智慧，为每个值得的人，送上最好的礼物。
给自己的自私之爱：可惜只有你，陪你到最后
世界上的一切人之中，我最希望提升的一个人，就是我自己。
——王小波
我最喜欢引用的一个人，就是王小波，因为他符合我认为非常重要的“一致性”原则。他说“人生和小说都应该追求有趣”，结果他的小说确实很有趣，表现出来的人生也是（并且随着他的早逝盖棺定论，不会再变无聊了）。他在五线谱纸上写“但愿我和你是一首唱不完的歌”，在他的性学家妻子的余生中余音绕梁，比王力宏“心内的一首歌”或日后走红的《一个歌手的情书》具体和深刻得多。他一点也不伟大，感受不到自己的身后哀荣，也不需要任何神化。但他创造了一些作品、一种表达、一种度过人生的方式，人们可以从中知道他有过很多非同凡响的体验，这真好。
可惜，跟女人们说这个，一般没什么共鸣。我认识的女人们都不大读王小波。读书、购物、谈感情，最能看出分别——我还真是个男人。于是，我去问女人们引用什么比较好，萱爷告诉我：琼瑶。
萱爷和我差不多大，度过一样的中小学时代，每个寒暑假受到一样的琼瑶剧毒害，书大概也都看过。无论剧里书里，琼瑶的女主角都很少工作，原因是“社会污浊，会弄坏气质”，而她们保持气质的方法是吟诵入门级唐诗宋词（总量不超过20首），痴痴等待某个“好强大、好叛逆”的富二代或大叔前来拯救，而得到拯救后，她们能做的也不过是坐马车穿过意大利的古老街道、学法文、写作（不会比豌豆写得更好）。
萱爷说她梦想有位费云帆一样的大叔，降临她独自驻外的生活，让她从此不再孤单辛劳。而豌豆每周两三篇情绪丰沛的文字，都是潜移默化的琼式公主流。
好吧，这也是影响力。我们要说“自私地爱自己”这件事，拿琼瑶来说也行。论自私，琼瑶的女主角都够自私，一边“等、靠、要”，一边装纯真，过上了想象中公主或格格的生活（琼瑶描写的“上流美”，恰是张爱玲所说的“穷人眼中的富贵”），看起来非常理想。
我问萱爷：“她们那些招数你会吗？”
萱爷：“‘等、靠、要’还是装纯真？不会，都不会。”
“那大叔怎么会看中你？”
“……看不中就看不中。我也就说说。”
到底是萱爷，虽然爱做梦，自己该做的却毫不敷衍。她驾一部CRV在城市间往返，轻描淡写透几句内幕把客户勾住，抢先半天拿到渠道合约，一早一晚刷新数据，脑子里一本清账，把一百多号手下罩得严严实实，忙起来，连送饭党都顾不上骂，更没空想象大叔。这不像琼瑶的女主角，倒像亦舒的。对，我们还有亦舒。
同样写女人，那可是另一番局面。亦舒的女主角们从不痴痴等待，也不自怜自艾。她们人际关系分寸合度，懂得职场规则与潜规则，了解各种名贵物事而常穿白衬衫卡其裤，喜爱自然科学，婚礼收入捐赠飞行眼科医院或宣明会，深谙江湖险恶却仍保持善意。如果不是已经流露了太多个人喜恶，我会说，我喜欢这些。
亦舒的女主角们也很自私，她们只按自己规则行事。想要谁，可恣意私会也可持家生育；不要谁，对着粉红钻石指环客气一句：“这点东西，我自己也还置得起。”风云际会几番，也许谁都不选，继续忙自己的，继续自得其乐。
自私地爱自己，谁爱得更好？
评估的眼光，最好放远些。不是说过吗，我们不知道能活到哪天，所以总想要更多保障。琼瑶从不描述人生的后半部，大概她也不知道公主和格格们该怎么解决家长里短的麻烦，怎么应对不育症、小三与财务纠纷，不愿承认她们变成哼哼唧唧的忧郁老妇人该有多讨厌，不能接受富二代、大叔、阿哥们必然的腻烦。而亦舒的女主角们拓展规划，节蓄投资，维护家庭，结束劣质关系，怎么都会活下去，到老仍有尊严（亦舒书里常见体面的老人，她自己年纪一大把，也仍关注科技而非梦回大清）。你说，哪个好些？
还是王小波有道理，“我最希望提升的是我自己”，因为陪你到最后的，只有你自己。
所谓一辈子就是这样：前半段，你的小宇宙一层层丰富、一层层扩充，后半段，一层层削薄、一层层剥落。再多资源、再亲密的关系、再割不断的血脉，早晚也都会离开，从开始到最后，只有核心的你，始终在那里。人生归根结底，谁也指望不上，谁也别想染指。我们说“自私是为自己负责，独立、努力，保障自己的正当利益与健康发展”，其实就是这个残酷的意思。
你，只有你。
提升自己，是为了保障自己。这件事，亦舒的女主角们比琼瑶的女主角们做得好。你呢？自私地爱自己的你，该做些什么？
萱爷说：“工作。想来想去还是工作。”
“所以家庭生活让步了？”
“不，这是一种第六感——目前工作的安全感不如家庭的安全感强烈，因此努力工作，等工作的安全感胜过家庭了，再回归一下。这个度，我自己把握。”
豌豆说：“我只想提升自己的身体。用脑子的时间太长了，以后需要身体帮我做一些判断，给我一些指引。”
柏太说：“艺术圈两极分化，有人潦倒一生，有人晚年轻松。我较幸运，已为自己做好保障。”
小尤说：“多赚些钱。”
孔雀说：“一个人生活，到底需要多少？”
盖濮说：“我不知道。”
甜蜜家的老大甜甜说：“我要变成很酷的大人，刀枪不入。”
……
甜甜刚过9岁，柏太49岁，其他几位年龄在她两人中间。一辈子的长短并无公平可言，提升与保障也一样。唯一相同的是，“自己”是有限资源，不要耗费在无用之处。
女人们问我，你有什么建议？
我的建议是：不要光想着提升的内容，要想些方法。不然再说500条，也都大同小异，像“健康”、“财务自由”等等，等于没说。提供我能想到的5条，作为参考，或者启发：
（1）不再说“我想”，而说“我认为”、“我将”、“我相信”、“我决定”。
（2）记录自己的每一个变化。
（3）在每个阶段，找一个足以刺激你、启发你提升的人，当你的老师、伴侣、情人或敌人。
（4）想象身边每个人的死去或离开，想清楚每个细节。
（5）学会真正和自己相处，接纳每个阶段自己的变化与缺憾，进行各种各样的自我访问，培养至少一种长期的兴趣，学会一些适合一个人玩的游戏，有技巧地自慰。
以上，不解释。
这些方法，和你一直努力在做的事情一样，是为了让你坚强起来，丰富起来。如果陪你到最后的这个你足够优秀，你就不会害怕失去其他任何人、事、物，也只有这样，你才不会失去他们。
所有梦想永恒之爱的女人，你会得到这种爱。生命多长，爱就多长，永不背叛，永不辜负。它来自自私的，你自己。
以性联结的自私之爱：共生契约与成长同盟
豌豆问：“那个，到底几次才正常？”
“19岁1周9次，29岁2周9次。你算接近39岁吧，3周9次就OK。”
……
“哈哈，开玩笑的。”
真的是开玩笑。杜蕾斯每年出具“性福报告”，确有很多关于频度、时间、高潮次数等等的数字指标，若真有疑惑，去百度一下就是，不要因为我在“自私小宇宙”里强调了性关系，就把我当成李银河或金赛那样的性学家。（当然我也愿意讨论性的话题，如果这本不叫《自私书》而叫《私房书》、《房中书》、《房中术》之类的话。）
在你的小宇宙里，紧密包裹着“自我”的“性关系”层面，我要强调的是“关系”。“性”是关系的联结，而不是终结。女人需要这样一种关系支撑，共度一生，而这种关系的实质，是共生契约与成长同盟。换言之，我们在这一层需要给出的，是契约式的爱、共同成长的爱。
这件听上去很高调的事，可以很务实、很有操作性地分成7步：
选择“一致”的盟友
相亲N次的盖濮，选择了一个女孩，来建立小宇宙这一层的关系。这例子有点特殊，但其实它的本质与世间男女普通的性关系一样，包含着好的和不好的部分。好的是，这段关系带动了两个人人生的变化——一家属于自己的店、一些新的人际关系、逐渐丰厚的物质积累和随之提升的生活层次，不管是不是能得到足够认可，她们已经开始新的生活。而不好的，不是没法建立婚姻，而是盖濮到现在仍说不清自己的标准，甚至不太确定自己的取向。但是，别轻视她，这世上大部分的关系，不都是在试探中搭建的吗？
小尤现在的老公是第二任。第一任是小尤的大学同学。毕业那年，该同学先在这座城市找到工作，小尤才追随而来。两人裸婚不到半年，该同学就投入多金女客户的怀抱，三两下办妥离婚，跟女客户移居新西兰了。小尤独自留在这举目无亲的地方，愤恨无计，发誓等将来发达了，专门包养此类薄情男，玩够了就狠狠扔出去，一定让他摔得很惨。可惜，发达没那么容易，刚勉强“装”出点样子，就遇上了现任老公。现任老公是个低阶公务员，也经历过一次被抛弃的婚姻（被一位真正的白富美抛弃），两人不知彼此触动了对方的哪根心弦，就此携手过起了捉襟见肘的时尚生活。
豌豆结婚的时候，看中老公的帅，至少外形上是个王子，和公主登对。而这位帅老公的想法十分坦诚：一个家庭要保证整体实力，“女财男貌”也可以。所以即使出现丰满小三和英国情人，离婚之类的事儿他也从没想过。
孔雀结婚的时候，看中老公的“三高”——高学历、高个子、高收入（不知道他“恋母”），以及“全款无贷二环内180平米豪装大平层”（后来觉得不需要了）。
公认模范的柏太，与柏总门当户对、品貌相当、资源互补、情趣相投。不过他们没有孩子。安娜的年轻、无畏、精力旺盛，也许同时代表着理想的生殖能力。
你看，张爱玲说得多好，“没有一样感情不是千疮百孔的”，也没有一个人不是。选个人太难了。如果只是要个炮友，考虑人种、样貌、尺寸、技巧及安全度即可，可要一个长久、稳定的盟友，一起应对生活乃至共同成长，什么样的人才是对的？
一句话：目标、价值观、模式、趣味一致的人。
就是盖濮没明白的那句：先想清楚“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再决定“找什么样的人”。
所以我总在喋喋不休地追问“你是谁、要什么、怎么做”这些看似“虚高”的问题。根儿若能捋顺，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否则，在微博、微信里学再多所谓智慧，也只能隔靴搔痒罢了。
根儿上的问题，并没有一次性的答案，想法也是跟随人生进程成长的。关于“我是谁、要什么、怎么做”，我自己现在也没完全弄明白。但，至少我有方向，你和你的盟友应该也有。
所以，不论第一次还是第N次（如金庸所说“能够一生爱一人是很幸运的，但很难”，所以不排除重新寻找的可能）选择盟友，你仍然应该关注房、车、钱、生意……这些，如果真是你要的，而对方刚好有，或者两人组合更容易获得，那很好。但也得再进一步，问问对方“想过什么样的生活”，分享一下中期、远期的数字规划，再描述一下感性的生活场景，如果和你差不多，那就太好了。
说到价值观，听起来很宏大，但实际上，它就是一个帮你省掉生活中很多麻烦的东西。因为它里面包含着对人对事的评判标准、做人做事的规则操守和选择取舍的优先次序（该如何对待自己最重要的盟友，也是包括在其中的）。如果两个人的价值观不一致，不免大事小事都要摩擦争执，那真是太麻烦了。不过话说，好像有的女人就热衷于这样的麻烦，希望从中实现对盟友的“改造”。但浪费时间的是，凡需要你改造的，多半改不过来。
再说模式，它与原生家庭相关。总体而言，中国与原生家庭的牵连，远远超出科学合理的限度。在原生家庭中学习到的生活秩序、交流方式、情感结构，会以一种可怕的惯性姿态进入你与盟友的新生活中，直接影响你与盟友的关系。要修改和重建模式，往往不那么容易，所以“门当户对”有其隐含的合理性。当然，模式这事儿没有优劣标准，预先充分了解，能适应就好。
至于趣味、品位这些东西，你可以把它们当成“非必需品”。不过我喜欢的王小波说过：“一辈子很长，要跟一个有趣的人在一起。”这个“有趣”是由你来评定的，弄好了，非常享受，为什么要放弃呢？
说到这里，女人们会说，光一致有什么用？要实现目标，还得有能力啊。当然。豌豆老公强调“整体实力”的意识是非常正确的。不过这一点不像甄选目标、价值观、趣味那么难，因为人的各种能力都和性能力的表现差不多：凡热衷谈论、展示、自夸的，多半不行；身边诸人及“前任”给好评的，应该不错；更多的，体验一下就知道，和幸福一样。
两个“一致”的人在一起多好啊，用不着时刻要求“忠于彼此”，只要各自忠于自己，两个人生就会自然而然地契合。这是深谙自私之道的人，彼此相爱的方式。
来一次“契约精神”的“洗脑”
这是个坏的年代，洗脑变成一项基本发展技能。党团组织、奇葩老板、养生专家、智慧导师……洗脑专家不断出现，我们心智未开时，大概都傻傻地被洗过几次。所谓洗脑的实质，就是人们基于自己的利益，去强行修改别人的目标、价值观和趣味。现在，到了属于你的重要关系中，你为何不试试？
不是让你变成党团、老板、专家、导师，你和你的盟友之间不存在“强行修改”这件事，因为你们是一致的（至于不一致的人，记得我们说过吗？“先做减法要紧”）。你需要尝试的，是与你的盟友明确契约，以及与之关联的契约精神。这确实类似一次洗脑，因为大多数人即使领证结婚甚至过了七年之痒，仍不曾直面过这件事情，真得好好更新一下。试试看，和你的盟友讨论下面这些：
（1）我们的关系，包括婚姻，是共同经营生活的利益关系。所以我们必须保证自己具有相应的能力。我们的成长应该同步。一人如有不足，应得到另一人的帮助。但若放弃自我成长，视同放弃关系。
（2）利益与爱不矛盾。
（3）我们的关系比其他任何关系都重要。一切收益，首先用于彼此，如遇急难，首先保障彼此。
（4）我们会有分工，依据各自能力与兴趣而定。但必须意识到分工中的“非直接营利”部分（如生育子女、家务劳动甚至视觉享受）也是具有价值的。
（5）我们会有自己的秩序，自己的生活方式、决策流程和日常时间表，除了我们自己，其他任何人包括父母子女，都只能参与，不能修改。
（6）即使在意见不合的时候，我们也要共同抵御各种干预与干扰。
（7）再好的关系也经不起24小时无缝隙的相处。我们应事先商讨好哪些时间、事务不需对方过问，好好遵守。
（8）我们的关系可能保持很长时间，在这个过程中如果被其他感情吸引，是非常自然的事。我们不必完全透明，也不妨在其他人那里汲取有益的滋养，但一切应以不损害或动摇我们的关系为原则。一旦违反原则，必须第一时间坦白。
（9）无论遇到何种情况、关系持续还是结束，我们都应维护对方尊严与体面。如有可能，尽量不对外谈及我们之间的种种。
（10）守护、维持我们的关系，到最大限度。
如何？谈得拢吗？
小尤说：“别看我们这样，居然每条都差不多，不错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