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老师都对学生投入极大的关心和热情。我曾经旁听过一堂七年级的计算机课。课堂上同时有六个教师——一个主讲,其余老师作为教辅,只要有学生举手,老师都会及时过去帮学生解决问题。还有一位老师在一个不太会说英语的孩子旁边一边看,一边在一张表格上做记录,以便对其进行专门性的指导。老师和同学会把“打扰一下”、“请原谅”和“谢谢”随时挂在嘴边。如果学生完成了老师指导他/她做的活动,老师会说“谢谢你”或者非常高兴地赞扬“做得对!真聪明!”。
在课堂上,老师往往是作为一个引导者来引领学生学习。课后老师往往会留给学生一个阅读书单,需要学生去图书馆中查阅这些书目。这些书目通常不只一本两本,而是十几本甚至几十本,要把它们全部读完,可能需要十几天,甚至一个月的时间。怎么办呢?老师会在开学的时候,指导学生集中注意力去寻找解决问题的答案,才能做到学而有得。教学生明确自己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查找出书中自己需要的那一部分知识,可能只有几页或者几行字。
与轻松、愉悦的课堂相比,教育管理制度相当严格。每节课对旷课的老师或学生,学校都会通过网络报给校长,缺课和违纪的学生也会被告知家长,并共同讨论如何改进,如果没有及时交作业也需要学生亲自向导师陈述原因。学校会根据相应条款对违规学生进行处罚(如学生带毒品进校要开除等)。学生违犯了什么样的校规和校纪,就要受到相对应的处罚。因而,学生们很早就形成了自觉遵纪守规的习惯。
嘘,考试成绩要保密
无论是中国还是美国,在校成绩都是评价一个学生很重要的指标,只是两者对成绩的处理方式和看待方式不同。
在中国读书的孩子都有这样的经历:考试虽然难过,但更让人揪心是公布成绩。中国老师或者是按照学生的学号顺序,将成绩附在姓名后面,或者按照分数的从高到低来排列,更有甚者是将学生的成绩写在纸上贴在教室的墙上。老师用这种方法旨在鼓励成绩好的学生继续加油努力,也激发成绩差生的学习的动力。
在美国,中学生也一样有很多的考试,章节考、阶段考、学期考、升学考试等等,但和中国中学生不同的是,他们的考试成绩是学生的隐私,老师是没有权利随便泄露学生隐私的。美国学生的考试成绩,只有自己与老师知道。老师在发放试卷时会把有成绩的一面反放到学生的桌上。当家长询问时,老师会很热心地告诉他们自己孩子的成绩,但绝不会透露排名和其他孩子的成绩,因为家长没有权利打探别人的隐私。而且每个美国的家长都认为自己的孩子是最聪明的,一般也不会问排名的问题,美国的班级不重视为学生排名次的工作。
虽然学校对学生的成绩保密,但对于成绩好的学校也会有相应的奖励政策。比如,如果你得了“全A学生奖”奖状,老师当众夸赞,可能学校还会请你吃冰淇淋,并会发一个附近一些商店的优惠卡。凭着这张卡去买东西,商店会打折扣或是免费赠送小礼品。如果学习成绩很好,本地政府的行政长官或教育长官可能还会发给优秀学生一个奖状,那上面有他的亲笔签名,还会奖励家长一张贴纸,写着“你的孩子学习成绩非常好”、“你有一个值得骄傲的孩子”之类的话。父母可以将其贴在家用汽车后面,让路人都知道自己家有一个好学生。有的学校还会发“一星期中的勇士”奖,获奖同学会获得一张奖状,并让获奖的同学在一起合影,将照片挂在校门前,让所有人都知道谁得了这项荣誉。
从初中开始,每次作业和考试成绩都会记录在案,不论是大考还是小考,都将作为将来大学录取的重要依据,因此美国学生对自己的作业和考试成绩非常重视。如果认为自己哪次考试考砸了,或者对成绩存在疑问,可以找到老师理论,找出说服老师的理由来重新考试。如果合情合理,老师会同意另定时间由助教监考,重考一次。因为任何一次考试,都有可能对学生以后申请名牌大学产生重要影响。到毕业典礼时,校长直接宣布的全年级第一名和第二名会被邀请到主席台上加冕,类似于终身荣誉,这也是进入名牌大学的重要筹码。
当然,全A生可不是容易当的。因为对美国教育来说,不存在标准教科书这种东西,试卷与其说是找到正确答案,更应该说是在说服老师。得到A代表着在这个科目中,已经完全掌握目前应该掌握的知识,这需要大量阅读相关领域的书籍和发散思考。所以,虽然中国普遍认为A应该换算成百分制中的90分或者85分以上,但是在美国,老师给出的A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尊重、保护学生和家长的隐私为学生创造了宽松、有安全感和归属感的学习环境,不过多承受不合理的竞争压力,为学生的成长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进步的标准是什么
每次考试结束,我国的几乎所有学校会按年级或者班级,把学生们的成绩由高而低排队。得高分的,大红火、小红光,还有家长会上的公开表扬。现在讲究“素质教育”,不再给成绩低的学生排队上榜,但“榜上无名”本身就已经让孩子很难受了。
学校会为什么要奖励分数高的学生?其中一个主要目的是:激励学生们不断地进步。
问题:进步的标准是什么?如果衡量进步?
国内:是否进步,取决于同时期其他同学的成绩
A同学上高中了,入学时是全校第一名,远远超过第二名的成绩。由于天资聪明、前几年基础打得好,他几乎从不认真听课,也很少做作业,在期末时考了全校第十名。由于学校表彰前十名,他被表扬了。B同学入学时全校倒数第一,初中在乡下读,基础差,而家庭生活又不好,放了学一边帮家长卖菜守摊,一边写作业,期末时成为全校倒数第100,未进入前列,尽管他进步很大,但恐怕很难受到表扬。
在中国的教育体制下,B同学只是一个成绩中下等的孩子,但在美国的教育观念里,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因为他能够安排自己的时间,把学校、家庭平衡好,还能不断进步。其实,中国教育界早就认识到这种评判体系的缺陷,只是,除了极个别的情况外,教学实践中很难做出改变。
美国:是否进步,取决于自己的付出,要挑战的是自己
美国教育同样注重成绩,只是这种“注重”更加科学和实际。
2010年,我在美国阿肯色大学参加一个毕业典礼。这是一个语言学习班的结业式,许多同学受到表扬。哪些人会被表扬呢?是在结课考试中取得高分的学生吗?不是。
因为大家基础不一样,成绩当然不一样。这里的所有学生在入学时要参加一次托福考试,根据成绩,分别进入1级、2级、3级、4级、5级班。1级班是没有任何基础的,要从A、B、C开始学的,2级班是掌握了一点儿基础的,而5级是能听说读写,稍做准备就可以直接进入各大学、研究生院学习的留学生。
学期结束前,再考一次托福。每个学生两次成绩相减,分数进步最大的学生,就是要被表扬的学生。来自俄罗斯的弗吉米尔在此次考试中,分数最高,但没有领到奖牌,因为他的成绩和入学时差别不大。获“优秀学生”奖的学生是谁呢?既不是平时最守时的学生,也不是以最短的时间上完培训班的学生,而是一位来自中东的蒙着头巾的女生。她得以代表学生发言,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入学时刚刚结婚,现在她的小孩都6岁了,第三个孩子都2岁了——她创造了这个培训学校“在校时间”最长的纪录。原来,六年前,她丈夫在这所大学读博士,她来陪读,顺便学语言。结果婚后不久有了孩子,就边带小孩边读书,时断时续地上课,如此一来,别人一年的课程,她读了六七年。
所以,结业典礼上,听她用流利的英语谈自己的心得感受,台下所有师生都感动得热泪盈眶。尤其是看到她带来的三个小孩,穿得漂漂亮亮地坐在台下,小脸庄重严肃,仿佛出席盛大的活动。整个礼堂都被掌声淹没了。
学校为什么要让她做发言?因为她更能体现这样一种精神:长期不懈的坚韧态度、面对困难的乐观心态、对家人孩子的责任心。也许,学校是希望这种精神能够得以宏扬。
所有受奖者的奖品,是一块很简单的小塑料圆牌,可以挂在脖子上。小圆牌的背面写着“MADE IN CHINA”,国内路边的小复印店就会做,5毛钱一枚。但学生们获得的鼓励和喜悦,跟得了5毛钱可非常不一样。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大学生们,脖子上挂着小圆牌,兴奋得吃晚饭时还戴着,舍不得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