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有“北国风光赛江南”美誉的太阳岛,位于黑龙江省哈尔滨市松花江北岸,是江漫滩湿地草原型风景名胜区。公园占地38平方公里,保护区面积88平方公里。
“明媚的夏日里天空多么晴朗,美丽的太阳岛多么令人神往。带着垂钓的鱼竿,带着露营的篷帐,我们来到了太阳岛上。小伙们背上六弦琴,姑娘们换好了游泳装。猎手们忘不了心爱的猎枪,心爱的猎枪。”1980年,当我在电视上欣赏到新星音乐会上郑绪岚用她那清澈柔美与声情并茂的独特风格唱完这首《太阳岛上》后,年轻的心就随着那甜美的歌声飞越千山万水,栖息到了太阳岛上。
认知太阳岛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如此雅名如何来?有两种传说。一说岛上曾有过太阳公公住过的房子,生活在岛上的孩子们,天天都能同太阳公公一同玩耍,由此得名。另一种说是太阳岛附近水域盛产松花江“三花五罗”之一的鳊花鱼,当地的满族人称鳊花鱼为“太要恩”,其音与“太阳”的发音十分接近,久沿成俗,于是在“太阳”后面加了个“岛”字,便泛指今天松花江北岸的这片岛屿了。不管哪种说法,都充满一种鲜活的美感,让人心驰神往。
这般雅地美在那?
美在原生状态。滚滚流经的松花江,在北岸围成了一片沙洲,形成了以丘陵、沼泽、草原、苇塘、灌木为主的原始荒原,每当春夏季节,芳草茂盛,灌木丛生,山花野草,伴着清脆鸟鸣,一派自然风光。
美在异国情调。中日甲午战争后,沙俄威逼利诱清政府与之签订了所谓的《中俄御敌互相援助条约》,使沙俄取得了在中国东三省境内修筑铁路的合法权利。1898年,沙俄的铁路工程局开进了松花江边,开始修筑中东铁路。随着铁路的贯通,大量的俄罗斯人涌入东北,一些俄罗斯青年男女发现了这一远离喧嚣的“世外桃源”,并在休闲时间纷纷来到这里幽会野浴。随后,越来越多的各国侨民也涌到太阳岛上建别墅,开庄园,留下了许多精美的欧式建筑,保留至今依然充满了浓郁的异国情致。
美在水乡泽国。太阳岛上有许多河道相通,湖泊相连,整个公园借助山形水势,建起了太阳山、太阳湖、荷花湖、姊妹桥、亭桥、白玉桥、上坞桥、水阁云天、儿童乐园、丁香园、花卉园、太阳岛志石、锦江长廊、沿江风景线等数十处特色景观。可谓水上有阁,阁下有湖,湖边有山,山上有亭,云霞倒映,景观秀丽,野趣浓郁,构成了山湖相映、清泉飞瀑、亭桥映柳、荷香鱼跃的美丽景观。
美在历史传奇。黑龙江地处东北要塞,一直以来外来骚扰相当频繁。到了1683年,为抵御外敌,康熙皇帝决定在黑龙江筹建4个水师营,其中的呼兰水师营的营地就在太阳岛一带。呼兰水师营当年虽然只有兵丁一百八十多人,但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作战十分勇敢,深得朝廷的赞赏。1690年,为了平息外敌的入侵,呼兰水师营奉命从太阳岛出发,开着舰船顺松花江而下,入黑龙江后溯流而上,攻打当时称霸一方、掠夺边民财产、骚扰我国北方边境的雅克萨人。这一战呼兰水师大获全胜,一举攻克了雅克萨人的省府克萨城堡,创造了近代军事史上以少胜多、以奇制胜的战争范例。从此,呼兰水师营声名鹊起,所驻地的太阳岛也随之名扬天下。
美在水上运动。20世纪20年代,自俄国人开始在太阳岛和松花江南岸之间进行帆船比赛、单人划艇比赛等水上运动后,刚在欧美兴起的摩托艇滑水运动也迅速传到这里,率先在这片水域上乘摩托艇滑水冲浪的就是俄罗斯姑娘,成了当时一道亮丽的风景。到了30年代,每年的夏天节假日,到太阳岛野浴成了人们避暑的最佳选择,度假人数常在万人以上。之后尽管经历了诸如战争、自然灾害等的破坏,但人们从来就没有间断也从没有忘记在盛夏节假的时候,带上亲朋好友,结伴来到岛上,在碧蓝的水面上追逐、嬉戏,共同享受那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畅游快乐。这使太阳岛愈加名满中外。
我走进太阳岛却是在认知它20年后的2001年。这年的早春二月,我随建瓯市政协考察团到东三省考察。到了哈尔滨,公务完成之余,有关部门安排了几个有代表性的景点带我们去参观,第一个景点就是太阳岛。这个季节,整个东北大地都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车子驶出宾馆,市区街道上堆满了厚厚的冰雪。当驾驶员小心翼翼地把车开到城外,透过车窗,一望无际的旷野早被皑皑白雪盖得严严实实,一点绿色也难以寻觅。路过松花江大桥时,原以为奔流的水是很难被冻结的,可谁想到“大河上下,顿失滔滔”,整条大江看不到丝缕波澜,河床早已成了天造地设的琉璃大道,许多衣着鲜艳的男女正在河面上身轻如燕地滑翔,甚至还有小型汽车来来往往。这情景让我们看了既感到新鲜好奇,又不免为之捏把汗。师傅似乎看出了我们的疑虑,笑着说:“隆冬季节,在我们这儿,司空见惯了。”一句话就把我们提着的心给放下了。此时,略带红晕的天空还一直飘落着鹅毛大雪,车前玻璃上的刮雨器始终快速地摇晃着,把接连不断飞吻玻璃的雪花拨落到地面。半个小时后,车子安全地停在景区的大门口。
一下车,呼啸的寒风扑面而至,仿佛一把锋利无比的长剑三下五除二就要将我们身上裹得不能再厚的衣裤全都切成碎片似的,让人瞬间感觉身上已一丝不挂。刀割一般的剧痛阵阵直往骨髓里钻,我们个个都被冻得蜷缩成团,蜗牛似的。当地陪同见了,笑着对我们说,先跺跺脚,让血液加速流动,就会好些。接着,他带我们走近大门。在大门前的一块大石边停了下来,告诉我们说:“这石头叫太阳石,是从外地运来的,长7.5米、高4.3米、宽2.6米,重达150吨。”当我们抬起头来,只见石头上赫然刻着“太阳岛”三个大字,字体雄拔,运笔苍劲,结构缜密,空灵传神。看到落款,才知道是一代书法大师赵朴初先生的墨宝。“这还是一块灵石呢!”他接着说,“当地的老百姓常以此石来观天象,便可知来日的阴晴冷暖了。”我们都急不可待地询问如何观测。他笑着说:“到了傍晚时分,你看石头的表面,如果色泽光亮,第二天则晴。色泽晦暗,第二天则阴;如果石头挂上水珠,第二天则雨;如果挂霜,第二天则雪。这石头早已成了岛上颇具灵性的标志物了。”虽然我们没有时间去验证他所说的是否属实,但大家都还是在一片欷歔中相信这一神奇现象的存在。紧挨巨石之后,就是高大的景区大门了。他指着大门说:“这大门叫‘太阳之门’,长74米、主高12.5米,是由当年中俄设计师联合设计的。门前的地面上绘有模拟街区图,门旁装饰涌起的曲线,形如白色浪花,寓示游人跨越大地、松花江和沙滩,登上太阳岛透过这扇‘太阳的窗口’,就能看到日出日落了。设计的用意就是要象征这里是‘阳光明媚的地方’、是‘朝日在东方升起’的始点。”我们个个抬头仰望,虽然此时看不到日出日落的迷人景色,但从他自信的话语中我们似乎也坚信这里就是太阳的起落之地,身心也随之温暖了许多。
走进大门,放眼望去,空旷的公园里除了冰雪还是冰雪。用《红楼梦》中的一句话说,果真是“白茫茫一片真干净”。然而,当你沿着没膝的雪被向前参观时,就会发现相同的“白”色中却有“形”的不同。平地的雪,如硕大的被绒,平展展铺就出无风海面一般的那种静谧与安详。湖中的雪,由厚积的边缘一圈圈地向湖心缓坡而下,像一口巨型的银色大锅从平视的射线中塌陷而去,最后在雪窟中间留下一湾水色,在风中晃荡着碧蓝的光焰,恰似大地闪动的明眸正观赏着雪飘雪落。丘陵的雪,别具一番气势,沿着沟壑冈峦,展开一袭袭厚薄不等的锃亮绒衣,把大地涌动起伏的波纹装点得“银装素裹,蜡象奔驰”。而树上的雪,就更具一番俊俏了:有的在树杈中随遇而安,各呈形态;有的在粗杆上浅粘薄贴,萧瑟寒风;有的在细枝下结成冰凌,荡起秋千;有的在叶片间聚集摇摆,不时轰坠……
最让人叹为观止的莫过于雪地上无数的雪雕了。我们赶上了时候,一年一度的哈尔滨国际雪雕艺术博览会正在举行。来自世界各地的雪雕艺术家齐聚太阳岛,用他们非凡的想象、大胆的构思、高超的技能,精美的作品呈现出一个光彩夺目的雪雕艺术世界。你瞧:那座雪塔高高耸立,直插霄汉,塔尖上还飘着一面鲜艳的旗帜,像是一把高擎的火炬;那座楼房该是欧洲建筑的代表作吧,巨大的罗马柱、半椭而窄立的窗户、宽畅而环回的走廊,显得特别典雅而庄重;而那座2米见宽、高近3米的人物该是马克思或恩格斯吧,笔挺地站立在雪地上,长须飘飘,目光炯炯,凝视远方……动物的雪雕更是精彩纷呈,山脚下,一匹骏马正昂首仰望,奋蹄前行;小河边,一队羊群你看着我、我瞧着你,似乎正在商讨如何渡过河去;湖泊旁,一只肥硕的北极熊目视前方,迈出健壮的四肢,像是开始起跑,意欲借着惯性跃向水中……在这里,一转身、一移足,随处都能看到不同主题、不同风格的雪雕作品。而每一件作品,又无不惟妙惟肖、栩栩如生。此时的太阳岛,在我的感受中,不仅是一个冰雪的世界,是一座雪雕的殿堂,更是一本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童话故事,让我爱不释手,百读不厌。虽然这些雪雕只是哈尔滨国际冰雪节的一个组成部分,但以其宏大的规模、高雅的艺术、巧妙的构思、精湛的工艺而驰名中外,给人以梦幻般的意境和无限的遐思。因为天寒地冻,时间也不允许,一行人只能抓紧拍上几张照片留念,余兴未尽地踏上了归途。
太阳岛一行总的感想可用一句话概括:不巧也巧。不巧的是既没有看见五月的丁香花是如何从一幢幢古朴的俄罗斯小别墅中探出头来,将浓郁的芬芳弥漫整个岛屿,又悄悄地将阵阵幽香向江面飘散开去;也没有看到那绵延数里的洁净沙滩,是如何缠绕着小岛,在阳光的灼热中把金子一样的色泽联缀成璀璨的项链,闪烁在小岛的颈项上;更没有看到在碧蓝的湖泊边、长长的杨柳岸,小伙们是如何欢快地弹起六弦琴,姑娘们是怎样换上鲜艳的游泳装,在晚风中一同唱出热情、焕发青春、展示魅力、放飞心灵……也巧的是这样的冰雪,这样的雪雕,这样的风光,还有这样寒冷的记忆不是每个人都能随便际遇的,没有一种久远的心驰神往,没有一种天性中的山水情缘是绝难一求的。
由此,我想起了当年郑绪岚凭着一首《太阳岛上》而红遍大江南北是幸运的,可据说她唱这首歌时还没有到过太阳岛就是一种遗憾了。然而我不仅让她的歌声在心里发酵成了美妙绝伦的芳香,还把这种芬芳带到了神奇而美丽的太阳岛,藏到了厚雪覆盖下的大地上。不难想象,待到冰雪消融的时候,这里所呈现的该是怎样的一种生机、一番气象啊?太阳岛就这样依然给我留下了一个梦,也许,人生有梦就是最大的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