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你在天堂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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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梅艳芳——开不败的女人花(2)

梅艳芳在1989年的那首《夕阳之歌》中,给出了余音未了的答案,前世的故人,今世的流年,浮云的名利,刹那的光环,最后都融入无限夕阳的晚照:“斜阳无限无奈只一息间灿烂,随云霞渐散逝去的光彩不复还……奔波中心灰意淡,路上纷扰波折再一弯,一天想归去但已晚”。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既入江湖,便一世是江湖人,纵然心生倦意,又如何能从容归去呢?

一个经历了太多生离的女人,死别对她而言已经不再是什么无法忍受的痛苦了,反而相信在她告别人世的时候,的确是面含微笑的,因为生离永远比死别来得惨痛,她走得完美而从容。

花已不再香,但花开的美丽瞬间已成永恒。

刚强的女人不认命,真情真爱朋友懂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这个世界,我会走得很潇洒。因为,有你们这些朋友。”

梅艳芳,有着最女性的名字,却很男人的性情。爱情拒她于千里之外,却又将她拥至繁星般友情之中。在突如其来的癌症面前,她在中间,朋友圈在周围,温暖和鼓励涌动,让她不至孤单、害怕。

梅艳芳在娱乐圈多年,取得名与利之外,她那真诚、坦率的性恪,为她带来了很多好朋友及宝贵的友谊。在访问中她这样说道:

“朋友的定义我分三种:第一种是普通朋友,即见面后哈哈一笑的,过后大家都不记得对方;第二种是好朋友,即大家成日见面的,很多同事都可以称作好朋友;最后就是很亲密的朋友,但不是男朋友的那种关系,亲密的朋友就是我很少见,无生意上或工作上的关系,但是我很信任的,有什么心事都会同他讲的朋友。”

“我都觉得我的朋友对我很好,当我有麻烦有不开心的时候,我大部分的朋友都会扶我一把多过踩我一脚。我也会很信任我的朋友,我也会有朋友出卖我的时候,但如果这件事不是很严重的话,我通常都会原谅对方。我很少同朋友翻脸,朋友,应该留一点余地!”

在她的眼中,朋友是绝对的,为了朋友,她不计回报,只愿付出。不过,在另外一些时候,朋友的肩膀,也是她惟一可以依靠的力量。

在谭咏麟被逼退出奖项时,到后台拥抱他的是阿梅;在朋友们纷纷打电话安慰鼓励陷入裸照危机的刘嘉玲的时候,阿梅组织抗议,跳上台去痛斥不良媒体;许志安、草蜢未成名时,阿梅坚持带他们演出:“有我就要有他们!”

被伤害过的女人,却能善待身边的每一个人;从黑暗里走出的女人,真心地热爱光明。她用加倍的热情回报曾经帮助过她的每一位朋友,用无私的宽容抚慰那些需要抚慰的灵魂。

捧出了赤心的阿梅,也换来了朋友的赤诚以对。

成名以后的梅艳芳担任起“新秀”中大姐姐的责任,照顾一帮“师弟师妹”。如草蜢、许志安、梁汉文、谭耀文、苏永康、陈奕迅、郑秀文、何韵诗等都是在她的提携下走红的,她为乐坛做出的贡献深获圈中人推崇。大家提起阿梅也是万分感激,但她却认为这是责无旁贷,自己做过新人,所以对新人能帮便帮,这是她的原则。

女人花那日,梅艳芳的挚友张国荣跳楼身亡,梅艳芳强忍好友辞世的悲痛,选择积极面对,表示“哥哥”的死让她明白到要多关心身边和社会上的人,因此她不再自困愁城。

梅艳芳不单对娱乐圈做出贡献,还有她对社会公益的热心。她本人是香港演艺人协会主席,多次在艺人利益受到损害时出面维护同仁利益。在2002年10月“《东周刊》裸照事件”后,她在群星发言时表示,以女性角度来说,有关照片严重践踏了所有女性的尊严,希望全港妇女团体强烈谴责《东周刊》。

在SARS肆虐香港的时候,她团结演艺界牵头举办“1∶99音乐会”,为受SARS影响的家庭筹集善款,并多次在公众场合高声呼吁全港一起打赢SARS之战,安定市民情绪,而SARS疫情稍有好转后,她又积极参加多项公益活动,为香港市民打气加油。对此她曾经说过“当我做善事的时候,便会觉得有一种很强的满足感。至少对于那些有困难的人来说,我是个有用的人!”

当她的病情处于半公开状态时,谣言四起,媒体、世人无端地猜测,任意地添油加醋。她走到台前,身后是自己的好友们,坦然地讲述自己的病情。癌症的字眼从她嘴中吐出,坚强而铿锵,却催得众人泪下。郑秀文、杨紫琼双眼通红;许志安皱着眉头强忍泪水;张学友和她的徒弟何韵诗眼中泛着泪光……发布会结束,朋友们簇拥着她,深深地拥抱。

怕朋友们担心、难过,她曾一度隐瞒自己的病情。而现在她明白了,友情还能演化出另一种力量,那就是战胜病魔的信念。

“我起初并不想告诉他们,我想一个人去打赢这场仗,我不想让我的朋友、歌迷、和爱我的人为我担心,所以我将这件事一直埋在心里。不过,现在我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就是人与人之间的关怀就是最大的力量。连日来,这班好朋友都想尽办法关心我,有人为我煲汤,有人为我煮饭,有人帮我找医治的方法,这些是什么?就是关怀!”

既然事情来了,自己就要坚强面对,逃避只会让事情更加恶劣。在短短15分钟的告白中,她四次重申自己一定要战胜病魔。

“我可以告诉你们,我从来没有怕过,我一定会打赢这场仗!你们等着吧,看着我怎么打赢这场仗。”脸上,是她惯常的倔强的笑容。

40岁生辰,梅艳芳患病后的第一个生日。朋友为她举行了一个大型的庆祝。除了梅妈妈和侄女外,她的一帮圈中好友也都取消一切演出、宣传活动赶来为她庆祝,前来祝贺的朋友多达四五十人,包括干妹妹罗美薇、陈宝珠、谭咏麟、成龙、钟楚红、梁朝伟,还有张国荣生前挚爱唐唐等人,所有人一齐为寿星女合唱生日歌,场面温馨而感人。

了解梅艳芳的人都说,她是个刚强的女人。她不想认命,她不放弃对生命的追求,更不想将自己脆弱无奈的一面暴露给喜爱她的歌迷和观众。她要与病魔抗争,到死都只展现最动人的神采。即使在生命的最后日子里,她都极力用生命诠释对艺术的热爱。

“梅”、“艳”、“芳”三步曲

我有“梅”一朵,种在我心中

梅花,它冰清孤傲、悠然脱俗、千姿百态。梅艳芳一如她的姓氏,给人孤芳寒梅卓尔不群的印象。而她的沧桑身世,又益衬得这枝寒梅凌霜傲雪之艳,正如她自己所唱:“唯独是天姿国色不可一世,天生我高贵艳丽到底;颠倒众生吹灰不费,收你做我的迷,得我艳与天齐。”

她用一个性感女人的声音,用一种男人的大气和豪迈,歌唱着女人的寂寞与心碎。

也许她更温柔一点,那些纠葛和辛酸也许就不值得一提;也许她更无情一点,歌声将不再有绽放的魅力。狂野、寂寥、超脱、痛苦纠结在一起,冰冷的月光永远游走在大地之上,亲吻夜色的双唇将永远凝结在记忆里。若干年以后,会是怎样的灵魂再度于醉梦中狂舞,延续这段寂寞与痴狂?

上个世纪80年代末香港某个颁奖典礼,看她在台上劲歌热舞,一身白衣,极至撩人,唱的是《烈焰红唇》。

那眼神那姿态就是现在也是极至狂放的,毫不掩饰的野性,释放出来的诱惑是铺天盖地的。空荡荡的舞台有了一股热烈的氛围,四周都是她的歌声媚影。

待越来越厚重的火焰慢慢的熄灭,她换了身旗袍上台,三十年代《良友》杂志的造型,大波浪的长发,旗袍也是暗色的。细看,上了很浓的妆,但还是漂亮。那时期正是她最红的时候,那时期也是她最红。

难怪她红,上台带着老式的作风,唱第一句时深深的一鞠躬,看着也受用。唱的是阕老歌《情人的眼泪》。这首歌很多版本,徐小凤、蔡琴……,惟独她的声音是最特别的,因为她是在用唱高音的方式唱低音,真有种坐云霄飞车的感觉,平地一声春雷把音、心、情吊到悬崖处,再缓缓的降至谷底,这便是有股希望在心头不磨灭的爱情。

梅艳芳生前演出照片-2002年演唱会如果说张国荣是香港的白雪公主,那么梅艳芳就是香港的灰姑娘。白雪公主死了,只要等来王子的一吻还可以复活;灰姑娘过了十二点,华丽的宫廷舞会都不会重来。

梅艳芳在一场华丽的葬礼之后,化为一缕轻烟走了。在香港她带来的“梅艳芳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在梅艳芳之前的歌星,多少有一点知识的教育的资历──许冠杰是港大毕业生,林子祥留学美国,关正杰以毕业于圣保罗男女中学为荣,叶丽仪的流利英语令小市民敬畏,连罗文也出身于广州音乐学院的正统训练。

但是梅艳芳却不同,她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无线电视第一届新秀比赛的得奖人,她开创了草根贫民不必读书受教育,也可以投身银色事业而名利兼收的神话。正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的初期,香港经济出现前所未有的强大生命力,草根阶层加入了他们一直以为可望而不可及的星艺事业。在那个年代,一个卖云吞的小贩有机会成为地产巨富,不必像精英一样拥有学位,因为社会有一股喷薄蒸腾的“向上流动力”。住在木屋区的人,只要肯奋斗,就像梅艳芳一样从荔园为起点,登上舞台和红馆,有一天也能住进山顶的豪宅。梅艳芳之逝,全民同哭,在集体意识之中,象征的是草根阶层向上攀登社会梯阶的希望的幻灭。

梅艳芳之死更令人伤痛。香港的品牌时代开始结束了。时钟真正敲响了十二下。香港人也许真正的心死了。金马车变成了南瓜灯,梅艳芳穿上她的婚纱,走进了一个梦境,但香港人却剩下了褴褛的衣衫,和灰姑娘遗下的一只玻璃鞋。

“艳”光四射:含苞待放意幽幽

梅艳芳生前经典电影剧照-《胭脂扣》“艳”字拆开看是丰+色,丰富多彩的颜色,正是梅艳芳舞台形象妖娆多姿的写照,诚如游威所说:“只要她站在舞台上,她就是舞台之王,一举手一投足,都投射万丈光芒,让你无法抵挡。她是天生为舞台而生,却也天生为舞台而逝!”

阿梅是天生属于舞台。

她复出的时候对大家说:“刹那的光辉不能代表永恒,娱乐圈是很苦的,所以当有一天我离开娱乐圈,到底还有多少人能够真正记住梅艳芳这个人呢?我不要承诺,我只想当大家百般无聊的时候,望着天上的星星,会记起这个曾经好熟悉的名字。”

她早已经看淡一切了。

什么名利啊,容貌啊,到最后全都会化为灰烬,什么也不会留下。

三年前,在燃尽生命的最后一丝光亮后,那个烟花般的女子,就这样消逝在夜空里,留下的,是一串串的思念,还有回忆。回忆,会让人变得更加伤感惆怅,但也只有回忆,能填满这空荡荡的心。

梅艳芳是一个歌女,小小的她刚学会说话,便披上歌衫,踏上舞台,从四岁半开始,一直唱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她是真的把自己的一生都交给了这个舞台。

人们往往喜欢用“百变天后”来形容她,因为她的造型百变,不拘一格,但是任何一个对阿梅的歌艺演技有所了解的人,都能看到一个更深层次,更具内涵的百变梅艳芳。

《心债》低沉,《似水流年》沧桑,《坏女孩》娇嗲,《妖女》狂野,《梦伴》清新,《请把冰山劈开》粗犷,《何日君再来》宛转,《夕阳之歌》大气,《绯闻中的女人》妩媚,《床呀床》慵懒,《电话谋杀案》性感,《放开你的头脑》的不可一世,《芳华绝代》的皇者之风,阿梅或深情款款的低吟浅唱,或豪情万丈的直抒胸臆,曲风不断变化,但有一样是不变的,那就是无论哪一首歌,不用看歌词,从她的歌声中就能体会到这首歌的意境,因为她已完全把自己融入到歌曲中去,只有这样的歌者,才能将歌中蕴含的情感传递给听众。

作为一个歌手,舞台是最重要的地方,不管发生什么事,出现什么状况,但表演仍然要进行下去,阿梅就是这样,她可以台下憔悴疲惫,上台后就生龙活虎,神采奕奕,她也可以台上的劲歌热舞过后,刚回后台就昏厥,冷水泼醒之后继续上台表演。她一生举行过几百场演唱会,参加过无数次表演,却从不假唱。这一切,都源于她对这个舞台的热爱,还有对歌迷的真诚。

阿梅曾对歌迷说过“无论我病成怎样,只要我走出来,站到这个舞台上,我就是梅艳芳”,那时,她还很健康。可是,老天却和她开了个玩笑,要考验一下这个女子是否真能像她说的那样。而阿梅,她以一贯的坚强,在身患癌症时,最后一次踏上了这个她所深爱的舞台,而那次的演出距离她的去世,仅仅只有短短的一个多月而已。

真的无法形容那场演唱会,当时的阿梅头发都已脱落,只能戴着假发,说话吐字都已口齿不清,身体更加瘦削,声音都略微有些改变,还发着高烧,实在令人无法想象她该如何去开这八场演唱会。但是,她还是不顾一切的站到了这个舞台上,为了她对歌迷的承诺,为了对舞台的眷恋。

对于这样一个坚强如斯,执著如斯,敬业如斯的女子,我们真的不必再苛求什么,不必再追问太多的为什么,只需静静的看着她送给我们的最后一次演出,细细的聆听她对我们说的话,慢慢的回味喜欢她的每一个细节。虽然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呆滞的眼神,听着她感叹二十年的演艺生涯有我们相伴,四十岁的人生最终无缘嫁娘,我们仍会心痛,那种痛从心底慢慢的渗出来,蔓延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演出的最后,她披起白色的婚纱(真的是最后一次穿给我们看),用令人心碎的声音唱起了《夕阳之歌》,那婚纱长长的裙摆,那么洁白,那么美,阿梅穿着它一步一步沿着铺了红地毯的台阶慢慢走上去,像极了婚礼的场面,只是这场婚礼没有男主角,阿梅嫁给的是舞台。

当医生告诉阿梅她的癌细胞已经扩散至脑部,以后再也不能唱歌演戏时,她只说了一句话:“既然这样,我便走了……”之后便一直昏迷,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芳”华绝代:爱过知情重

罗兰自称,芳名苏菲亚,男孩就会倒下;

如能获得,亲一下,铁塔亦会垮。

取一杯女儿红小酌,抿一口,酒液沿着舌尖涌向味蕾,“美满芬芳不可言”。梅艳芳的歌声回味无穷也如此。似乎她不是在诉说自己的心情,歌声中淡定得看不出一丝涟漪;虽然是不带一丝涟漪,听者却又能感觉出生命的无奈与似水流年的沧桑。

梅艳芳出道20年,一共出了30余张唱片,每张都有许多脍炙人口的作品,这些歌如同琼瑶玳瑁,映照出一个乐坛女皇的绝世风华。今日所提,是那些不曾发红发紫的歌曲,它们没有作为主打歌被歌迷接受,但每每聆听专辑,她必然是你我心头所爱。

彼岸花,艳丽或枯萎你都将注定无能为力,满台的繁华背后掩藏着一壁浓郁的怀旧,荧光屏豁然闪亮,曾经的稚弱、犀利、妖冶、冷艳、媚惑……一幕幕流水般浮现,怎不令人暗生轻恨,年华老去何太匆匆?物是人非,此岸与彼岸似乎也就只是相隔一层纸。

怀念里不觉昨日远,下意识的伸手去抚触,刹那间惊碎的应不止是一帘幽梦,沉淀后成熟的平静里自有一份说不出的淡定与坦然。无关沉舟,千帆自是破浪竟进;非是病树,万木依旧啸傲春风。给她一双翅膀,相信她就可以飞翔,因为“枯干发上,花不再香,但美丽心中一再想……”

——高亢到近乎悲壮的歌声兀自用春秋笔法写着一棵岁月树曾经在这颗味道足实的果子上怎么样的费尽心机!

这个高贵的女人收起了她的玻璃鞋,她的芳华绝代。

女人四十演绎华丽影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