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玛利亚有没有答应贝勒·吐尔的请求,这已经一点都不重要了。因为没过多久,玛利亚失望又伤心,在真正的生活中,贝勒·吐尔是那样的虚伪,他不仅沉溺于酒色之中,有时还整夜不归,用玛利亚的话说:“这个可恶的家伙,简直就是一个花花公子。”玛利亚越看越生气,因为贝勒·吐尔真的是一个花花公子。于是,玛利亚在贝勒·吐尔一大早骑马离开他的家园的时候,玛得亚也走了,玛利亚也是骑着马离开的,当然,她是骑着那匹骏马离开了贝勒·吐马,以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玛利亚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因为她的爱马在她所流浪的路上累死了。
这是一个可怕的冬天,玛利亚现在只能靠她的双脚走路了,她在路上怀念她的一切。
玛利亚很疲倦,她疲倦得快要闭上她的眼睛。
她就这样睡在大雪覆盖的海边上,玛利亚尽量不让自己睡着,因为她非常清楚的知道,她万一睡着,她就再也睡不醒了。
她用她所有的力气,尽量睁开着眼睛,她看到了大海,大海在她的身边开始结冰。
玛利亚逐渐感觉到力不从心了,她感到她的眼皮比天空还要沉重,她也感觉到自己也变得沉重了起来,大地一片虚浮,玛利亚看到一个人正向她奔跑了过来,但又好像是奔跑着离她而去。她叫不出声音来,玛利亚终于看到了一个满脸长着粗胡须的人正在低着腰用双手抱着她的身体,她已经感觉到了这个满脸长着粗胡须的人的温暖,这是个多么有力量的男人啊!玛利亚感受到那个男人正在拼命的奔跑。玛利亚听到了海水的声音,她知道那个男人还抱着她向海边走,她又听到人的说话声。声音都很粗鲁,她微微的睁开了眼睛,她看到了那个抱着她的男人正在和一个像船主的人争吵着。一个人说要上船,一个人说滚蛋。
那个男子真勇敢,他抱着玛利亚一跳就跳上了船,他三脚两腿将那个长得像船主的人踢倒在船上,就这样,玛利亚就在船上休养了起来,不用说,玛利亚已经深深爱上了那个满脸长着粗胡须舍命相救她的男人,同样,那个男人也很爱玛利亚。
教堂神父讲到这儿,又停下来喝了一口茶。时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让人一下子就忘记了。
在首都哥本哈根发生了一场大面积传染的流行病,王室里的人都纷纷寻找适应自己逃避恶病的地方。想活命的人都逃出了首都哥本哈根。一些学校也提前放假,学生们也像他们的老师那样收拾几件衣服就跑出了学校,跑出了大街,跑出了首都哥本哈根。这是一场疯狂的大逃难,有一个学生他却不慌不忙的在学校里闲住着,要知道,他不是不想逃,因为他家里十分贫困,他老老实实用一个破烂的袋子,装了一些他还准备在逃难的时候复习预习呢。很显然,他是一个合格的学生。那一天的早晨,他背着他那个破烂得不能再破烂的书包走出了学校,走出了大街。他还没有走出首都哥本哈根的时候,他就看到了有一条船航行在城内的一条河面上。说这条船,是因为它小,它给那个学生带来了好运,小船上只有一个船夫,那条小船的船夫戴着口罩他想要赚灾难钱,因为他是一个力气很大的人,他能够把一个比他长得单薄的人,迅速送出这个恶病流行的城市,他的力气太大了,他又是那么熟悉水性,他划的船比陆地上的马车还要快。
那个学生是个聪明的人,他走到那个粗壮的船夫面前说:“上帝啊,你千万不要摘下你的口罩,你还没有体会到城里的恶病是多么的厉害,让我上船来告诉你吧。因为这个城市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你要知道这可是一个奇迹,你是不是看我长得像一个神话人物。”船夫不敢摘下口罩,他只敢睁着眼睛看着这个学生走上了他的小船,他一句话也没有说,他等那个学生坐稳,他就用力划到水里面去了。很快,小船就离开了首都哥本哈根。
那个船夫忘记他应该在出了首都哥本哈根外停下来,他只知道拼命的把力气划到水里去。他划啊划啊,船划到大海里面去了。
那个学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伙计,你太累了,也该歇歇了,事情还等着你做呢!”那个船夫才停下了划船的木桨,那个学生指着船前面那个风景美丽的小岛对船夫说:“伙计,前面那个小岛叫什么岛呀?”船夫说:“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岛,你问这个干嘛?”那个学生笑着说:“我要上去避难,你去不去?”船夫说:“我不去!”那个学生背着他那个破烂得不能再破烂的书包走上了那个小岛,这时,船夫举起木桨朝他摇了摇问他:“你叫什么名字?”那个学生回答他:“霍巴格。你听说过没有?”那个船夫愣了愣说:“没有啊!这么说,你不是神仙了。”霍巴格丢给他这么一句话:“你很聪明。”然后就走进了小岛的树林深处。霍巴格在另一处海岸上看到了一间木屋子,屋子顶上的烟囱还在冒着炊烟呢。霍巴格就想到了木屋子里面有人在煮饭,他的肚子到了这个时候才感到饿了。于是,他就快步走了过去,木屋子的门是打开着的,屋子满是炊烟,霍巴格礼貌的在门口敲了敲门,一个满头乱发的人走了出来,抬着疲倦的眼睛问霍巴格:“你找谁?我不认识你!”霍巴格笑着说:“你当然不认识我,我是从哥本哈根来的一个逃避那场流行恶病的学生,我漂泊到这个海岛上,我在这里没有一个熟人,我希望你能帮助我,我可不可以在你家里吃一餐饭呢,你可能还不知道,我有一天没吃饭了,我的肚子现在是饿得不行了。”那个女人挠了挠散在眼前的头发,打量了霍巴格一番,然后说:“嗯,可以,我想你能帮我干一些体力活,这个小岛上没有几个人住在这里,虽然它看上去那么美丽,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但你得帮我干体力活。”霍巴格说:“好,我能够做到!”
霍巴格这顿饭吃得特香,他的话也多了起来。霍巴格知道这个女人叫玛利亚,不过他不知道玛利亚的来龙去脉,这是一件好事,玛利亚待他很好。
“你知道的,我的性格决定了我的命运,我的命运一直被我的性格所左右着。”玛利亚这样悲伤地对霍巴格说,“我看得出来,你的前半生过得很奢侈,而现在的你活得很被动。”霍巴格对玛利亚说。霍巴格要帮玛利亚煮饭、收拾屋子。但这次却被玛利亚制止住了。
“你说对了,你真聪明,你去做你自己的事情吧!”玛利亚更加忧伤了起来。
“我只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虽然你很坚强,你不想接受别人的帮助。”霍巴格开始激动了起来。
就在这时,天不知不觉的黑了下来。屋外的风似乎又加大了一些,呼呼的作响,响声传进屋里,玛利亚伸出手为那堆火再加了一根粗大的木头。火又大了起来,很旺,劈啦叭啦的作响。烧火的声音马上就把风声赶到了屋外。玛利亚拿出了一件破旧的衣服,在衣服上一边拉着破旧的长线,一边讲着她以前的故事。
“关于我以前的故事,你说我的前半生过得很奢侈,这句话你说对了,我要讲的是我现在的丈夫,一个没钱没权的平民百姓。当我快要死了的时候,是他救了我,但是为此他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在抱着我上船的时候,飞起一脚踢死了一个船主,那个船主是不让我们上船的,但他为了救我,不得不飞身上了船,但船主在他飞上了船的时候还加阻拦,你知道的,如果他还手的话,我们就要被船主和他的水手们打落到大海里喂鱼,所以他就飞起了一脚,他也只飞起了那一脚,就那么一脚就把船主踢飞了,当然他不是掉进大海里去了,而是他的要害部位被踢中了,他把头撞到了船板上。我的丈夫,被抓进了大牢里,我和他虽然没结婚,但是我还是决定把我的后半生全部托付给他。我称他为我的丈夫。我再也不是那个名声显赫的贵族小姐、大公夫人了,所以我的丈夫才会被那帮人抓走。”玛利亚已经习惯了流泪。
玛利亚讲完了这些,她又看了看里屋,里屋里睡着她的女儿。她的女儿那么小就长得比她还要漂亮,她的女儿很乖,很听话。霍巴格一起进里屋看了看玛利亚的小女儿。霍巴格看到了玛利亚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有一些叶子支撑不住阳光的重量,不得不沉下了自己的身子,有几滴阳光从树叶上摔落到地上。海面结了冰,一个冬天就锁住了一个大海,一个大海也就锁住了这个四面环海的小岛。小岛上的小礼堂响起了祈祷的声音,霍巴格起得很早,他轻手轻脚地望了望里屋,玛利亚正抱着她的小女儿睡得正香。于是,他没有吵醒她们母女俩,一个人披上了厚厚的衣服,径直朝小礼堂走了去,小礼堂不远,要经过由几十棵树组成的树林,树林的左侧是希特的家,这个爱说别人闲话的家伙最清楚玛利亚的来龙去脉。
霍巴格推开了希特的家门,希特还邀请霍巴格吃早餐喝了豆浆。有关于玛利亚的详细故事一直咀嚼在希特的口中,“玛利亚在没有来小岛之前所有人都说她出身名门望族。这只是传说而已,没有多少人相信这种说法,因为她现在这么穷,小岛上的人都可以说自己早先也是出生名门望族,包括我自己也会这么说。但这并不影响玛利亚在小岛人们心目中的印象,当然,我不得不承认她是个能够吃苦耐劳、坚韧不拔的妇女,她长得很漂亮,虽然小岛上没有一个人这么称赞过她,但是这是不争的事实,因为她走过的地方,花都要香一些。她现在是一个正在大牢里服刑的男人的妻子,那个男人长得很粗糙,至于他的名字也跟他的人一样很粗糙。”
到了晚上,玛利亚又为霍尔格做了一顿很好吃的饭,霍尔格吃得津津有味。吃完饭,霍巴格点了火,火堆又旺烧了起来。玛利亚把她的小女儿抱在怀里,静静的坐在火堆前。在沉默之前是故事的开端,霍巴格感觉到玛利亚又要讲述她的故事了。虽然故事很悲惨,但却很真实。霍巴格对玛利亚说:“我听好多人说,你的丈夫总是欺负你,是不是这样的?”玛利亚望了他一眼,然后把眼神投入到熊熊燃烧的火堆中,她的嘴角边划过了一丝苦笑。玛利亚说:“我的丈夫都是这么对待我的,这我已经习惯了,我必须告诉你我的三个丈夫,第一个丈夫是王室里面的古伦里弗大公,他年纪大得可以做我的父亲,这是我对他的一贯评价,我很快就离开了他,因为我不爱他。到现在我也还是这么说,你不要以为我狂妄。第二个丈夫是贝勒·吐尔,是一个有钱的地方贵族,我到和他结婚的时候才知道他的名字,在此之前我对他一无所知。第三个丈夫也就是现在在大牢里替我洗脱罪孽的那个长满了粗胡须的男人,不怕你笑话,他现在给我的印象还是我第一次遇见时他给我的印象,那天,我从贝勒·吐尔家园里出走了一个多月,来到海边的时候,我只看见大海从我的视线里一点一点的往后退,他在这个时候奋不顾身地救了我,当他抱起我的时候,我就决定我的后半生就托付给他了。
”玛利亚讲到这里,她擦了擦嘴,似乎擦去了她嘴边还未讲完的故事。
霍巴格看见她安祥地抱着她的女儿走进了里屋。
当霍巴格回到首都哥本哈根的时候,玛利亚已经离开了她冰雪可爱的女儿,离开了她一直走不出的小岛。玛利亚生命的结束,是霍巴格奋笔纪念她的开始。
玛利亚死去的那天,是一个有月亮的夜晚。月光擦亮夜色的每个角落。玛利亚的小木屋也被月光照顾到了,玛利亚在闭上眼睛之前,看到了月亮上有一棵树,那棵树下坐着一个长得像她一样的女人,她也在睁着眼睛看着玛利亚,玛利亚朝她笑了笑,月亮上那个长得像她的女人也朝她笑了笑。玛利亚什么也没有说,就闭上了眼睛。
格鲁勃家园从此败落了下来,因为富有的格鲁勃也死了。
教堂神父把玛利亚·格鲁勃所有的故事都讲完了,他讲得自己口干舌燥,他又为自己的口中倒了一杯苦茶。他又望了格瑞德一眼,他这时才发觉格瑞德的眼光跟玛利亚·格鲁勃是一模一样的,晚年的玛利亚·格鲁勃过的就是像格瑞德这样的生活。格瑞德也是个很少说话的人,人们到现在也不知道她的一些必要的事情,例如格瑞德的出生地址、出生年月,从小到大一样重的事情。
格鲁勃家园里的大农场里,那些被格瑞德看管的家禽们此时此刻也像格瑞德一样老实。
家禽们在它们的家里讨论它们的主人格瑞德。那只肥大的鹅说:“格瑞德肯定和格鲁勃家族无关,虽然她现在住在格鲁勃家园的屋子,这并不代表什么,格瑞德只是一个养护我们的大好人。”另外一只比较瘦弱的母鸡说:“你又怎么知道格瑞德和格鲁勃家族没有关系呢,这么多年过去了,又没有人专门考证格鲁勃家族的血缘关系,说不定格瑞德是格鲁勃家族的一个远房亲戚呢。这谁又能反驳呢?我们都是在猜测,我们的猜测不排除有正确的,但也不能排除我们的猜测也有错误,因为我们所作的仅仅是猜测而已。”有一条躲在偏僻的门墙边睡着的小狗被它们的争论吵醒了,它烦躁的“汪汪”叫了几声,它也对格瑞德的身世很感兴趣,因为格瑞德对它可不薄,那只小狗摇晃了几下头,它的头与颈之间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响,刚刚做了几个比较舒服的动作。
它伸了伸它的长舌头,然后说道:“你们争吵了这么久,谁也没有谈到有意义的东西,我现在要说的是,我所知道的,格瑞德,我们的主人,她是玛利亚和玛利亚母亲的化身。”
小狗得到了热烈的掌声。
格瑞德死得很安祥,她被埋葬在格鲁勃家园的正中央,格瑞德的灵魂依然守护着古老的格鲁勃家园,虽然它已经衰落了。
有关于格瑞德的身前和房后的许多事情,在那个已经成为历史的格鲁勃家园有记载,我所说的历史记载在那些鸭呀、鸡呀、鹅呀、狗呀等等的身上,但是它们都鸡犬升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