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趴在桌上听着歌咯咯地笑,扔给服务生一张贵宾金卡,让他拎上来三打啤酒。
我感动天感动地,怎么感动不了你,明明知道没有结局,却还死心塌地,我感动天感动地,怎么感动不了你,总相信爱情会有奇迹都是我骗自己……
半个小时之后,我证实了一件事:醉汉听到噪音是会狂暴的。
当时,我醉醺醺地脱掉了高跟鞋,指着那个秃头歌手大声喊:“你知道……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帅哥……是谁吗,呃,是流川枫。”
我瞄准舞台镁光下秃头的方向,狠狠地将高跟鞋砸在他的脑袋上!
“耶,三分球!”
“操!”秃头很不敬业,他居然停止唱歌站起身,从舞台上窜下来。
贝贝宝迪顿时炸开了锅,客人们见有好戏上演纷纷起哄,秃头像个野兽一样拽住我的胳膊,将摇摇晃晃的我一把推倒在沙发上。
他打了一个响指,一群打手模样的服务生,将我包围起来。
空气不流通的狭小角落里,我趴在沙发上拨通了向伟的电话,我说:“我在贝贝宝迪,快被人给打死了,你赶紧过来给我收尸……哇呕……”
话还没说完,一堆苦苦的啤酒水吐在了手机上。
十七年来最痛苦的一天,有痛,也有苦,天生一对。
呵呵,我最亲爱的人,他说他从来都没有爱过我。
塔塔,你是不是也这样痛苦过?
可是我和你不一样,我是黎离,世界上最坚强的小强,踩不死,烧不坏,不哭到微笑不痛快!
亲爱的,我本想放弃一切像你那样永远爱下去。放弃仇恨、倔强、高傲、任性、嫉妒……我觉得和聂冰灰在一起很美好,他的眼睛很像你,性格也像你,我也想好好听你的话,记得要快乐,记得要幸福,认真对待身边爱我的他,不再发小姐脾气,不再和小混混打架……
可是,我最亲爱的,我不能。
不能,如果用英文就很好表达,Can,表示能力,与意愿无关。
我知道聂冰灰没有骗我,那一天他的哥哥的确出了意外。
当聂翔飞一袭盛装白衣出现在黑洞洞的胡同,当他被黎峻揍得面目全非,我恰恰路过了那里——如果我没有跳下计程车,如果我走得慢一点,或者再快一点,都会与他擦肩而过。
其实上帝也没有骗我。
我想起当时他的话语,他的迷离的眼神,他的鲜血,以及当我离开时他茫然绝望的眼神。他望着我的红色小礼服,轻轻地说:我的灰姑娘。
雨果说,对天空望久了,就会看见上帝。
可是,我从来没有看见过。
这个世界,还有谁值得我相信?
弥留之际,我听见向伟大声叫唤我的名字,然后,一个潮湿而冰冷的手掌没完没了地拍打我的脸,我听见粗口咒骂以及啤酒瓶子碎裂的声音。
惊天动地的混乱中,我紧握着手机,拨通了一个烂熟的电话号码。
我对话筒小声说:“冰灰,谢谢你让我清醒,谢谢你从来都没有爱过我,谢谢你,抛弃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