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皇宫御花园静心亭,亭内保定帝段正明与镇南王段正淳相对而坐,桌上放了一壶一等普洱,段正明看着御花园百花争艳的景色,一脸平静,微风吹拂,满园花香。
“哥哥叫臣弟来所为何事?”段正淳开口问道,段正明从袖中拿出一封信,从石桌上推到了段正淳面前。
段正淳有些疑惑,不知道段正明卖什么关子,将信封打开,慢慢的阅读信笺中的内容,一双剑眉慢慢皱成川字。
“晟儿何日还俗?”段正淳开口问道,这封信是段寿辉写给段正明的,信中道明天龙寺准许段晟还俗,自即日起搬回王府居住。
“这封信是昨日寿辉大哥派天龙寺僧人交给我的,昨日中午晟儿已经离开天龙寺,搬进了当年寿辉大哥的王府居住。”段正明轻轻抿了一口茶水轻轻说道。
段正淳蹙起了眉头,昨日段晟还俗他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他突然有些紧张,语气有些着急的问道:“朝中那些官员可知道?”
那些官员自然指的是段寿辉当年的亲信部下,段正淳担心段晟还俗恐引起朝中变化,这并不是好事。
“当年寿辉大哥的部下,现在还在大理城为官的还有七人,这七人昨日就给晟儿递上了请帖,要给晟儿接风,不过晟儿以闭关修炼都给推了。”段正明语气依旧平淡,但双眸却闪烁不定,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段正淳闻言甚是欣慰,舒了口气道:“晟儿自小懂事,想必出寺之时寿辉大哥定对晟儿有所交代。”
段正明摇了摇头,说道:“我并不担心晟儿会见那几位,其实就算见了他们也翻不起什么浪来,我称帝已有二十载,帝位巩固,他们虽然对我颇有微言,但一些小动作引不起朝中动荡。昨日淳弟你不在大理城,不知道这个消息,今日唤你来不过是告诉你一声罢了,我昨日深思一夜想跟你谈一谈我的想法。”
“大哥有话直说,臣弟自以大哥马首是瞻。”段正明郑重道。
段正明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当年寿辉大哥长子被杨义贞所杀,妻子病死,晟儿又被烧坏了脑子,心灰意冷之下退位禅让,正明心中对寿辉大哥禅让帝位心存感激。当晟儿开窍,我曾找寿辉大哥深谈,希望寿辉大哥能将晟儿过继到我膝下,但寿辉大哥想让晟儿在天龙寺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不想他在外面沾惹红尘,所以我当年对你许诺将帝位传给誉儿,可现在晟儿还俗,哥哥心有另有想法,淳弟可会怪哥哥?”
段正明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他想将帝位传给段晟!
段正淳静静听着,脸色毫无变化,哪怕儿子的帝位将不保也没有失态,反而抱拳道:“弟弟从小与哥哥最亲,但最敬佩的是寿辉大哥,寿辉大哥有功我大理段氏,若无寿辉大哥在,我大理江山恐有不保,哥哥将帝位传给晟儿理所应道,正淳心中绝不会有丝毫不快,更不会怪哥哥!”
段正淳说的斩钉截铁,大义凛然,段正明闻言甚是欣慰,点了点头道:“你也看了寿辉大哥的信,晟儿没有继承皇位的心思,愿意做个闯荡天下的游侠,但我想与晟儿好好谈谈,当然若是晟儿不愿继位,皇位自然还是誉儿的,这其中事情哥哥需要向淳弟言明。”
“一切哥哥做主,正淳听着就是了。”段正淳道。
两人正谈着,有太监远远的说道:“启禀陛下,华大人、范大人、巴大人已到!”
“直接让他们来御花园。”段正明摆摆手,又对段正淳道:“今日我叫了晟儿也来,咱们摆一场家宴庆祝晟儿还俗,誉儿那边我已经叫人过去喊了,晟儿还俗是咱们大理段氏的喜事,咱们做长辈的应该给他庆祝一下。”
段正淳点头称是,段晟还俗,若是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过去实在说不过去。
大理三公前往御花园觐见,段晟也自王府来到了皇宫,皇宫段晟来的次数已经不少,自有太监引路带着段晟前往御花园,无需禀报。
段晟在路上遇到了同样刚刚自镇南王府赶来的段誉,见到哥哥段晟,段誉很是高兴,笑道:“皇兄也来了,什么时候出寺的?怎么没有去王府找弟弟?”
段誉的个子不矮,已经与段晟差不多高,段誉精通儒学、佛学,身上有一股子书生气,配上俊俏的相貌,着实是一位难得的美男子,而且他的长相一点也不像段正淳,段正淳是国字脸,而段誉却是尖脸,恐怕很多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有段晟知道其中原因,不过段晟从来都没有想过说破,不管段誉是谁的儿子,他都是自己的弟弟。
“我昨日才出寺,现在住在父亲当年的王府,昨日有些乏,所以没有去找誉弟。”段晟拍了拍段誉的肩膀笑道。
“誉弟怎么有空来皇宫,难道又因为练功的事情挨二叔父的训斥,所以来皇宫找靠山。”段晟调笑道。
段誉抓了抓后脑勺,有些害羞道:“不是,是大伯派人让我来的。”
段晟揽着段誉的肩膀道:“我也是被叔父叫来,咱们一块去!”
两人说说笑笑在太监的引路下来到了御花园。
当来到静心亭,亭内已经坐满了人,除去保定帝与镇南王,皇后也已经到来,还有大理三公,高君候,可以说亭内坐着的都是大理权利最顶尖的人物。
段晟与段誉赶忙给诸位行礼,大理三公与高君候自然不能坐着受礼,纷纷起身还礼,段正明摆手道:“今日是家宴,没有君臣一说,不要多礼。”
段正明让段晟与段誉入亭,接着对候在厅外的宫女道:“快传御膳房,今天在静心亭用膳。”宫女应声行礼而去。
段正明待段晟与段誉落座后道:“在座诸位在我段正明心中皆是我的亲人,今日摆一场家宴,主要是宣布一件事情,对我大理段氏实在是天大的喜事,我的侄儿晟儿昨日经过天龙寺高僧同意已经正式还俗,即日起宣布晟儿恢复皇子之尊位,为我大理皇子!”
此言一出,在场诸人除去事先知道情况的,三公与高君候皆是一怔,从前喊段晟殿下主要是对他的敬意,其实段晟出家天龙寺,其皇子身份早就没有了,但今日还俗,可以说段晟皇子身份才算名正言顺。
三公与高君候都是大理重臣,他们听到段晟还俗,首先脑海中想到的就是朝堂当中将起风波,特别是巴天石,看向段晟目光极为复杂,他是段晟的师傅,但大家都知道段誉是将来皇位继承人,但若是段晟想要争夺皇位,他该如何自处?
巴天石能够做到大理三公这般尊崇之位,全凭段正明的一手提拔,是段正明的亲信,如果是以前他自然是毫不犹豫的支持段誉上位,但现在段晟还俗,事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段晟是他的弟子,段晟若想做皇帝,难道他要站在弟子的对立面?而且凭良心说,他更喜欢段晟,段晟更对他的脾气,他也为有这样的弟子而骄傲。
巴天石虽然是草莽出身,但能够做到如此显赫的高位,绝对不是头脑简单之辈,朝廷里面的事情他清清楚楚,段晟还俗,段寿辉以前的部下肯定会出来支持段晟,这会引起朝堂的震荡,如果他在加入段晟的队伍,恐怕朝堂真的要乱起来了,他也觉得支持段晟对不起段正明,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恭喜还是该沉默。
不管大家心里怎么想,但表面上都要恭贺段晟一番,大理段氏本就人丁单薄,段晟的还俗对大理段氏是幸事。
段誉没有这些大人想的那么多,他只知道皇兄还俗,他以后可以经常找皇兄玩耍,不用自己一个人在家憋闷,笑着说道:“恭喜皇兄,以后弟弟可以经常见到哥哥了,不用像原先一样,想要去找皇兄还要担心会打扰天龙寺诸位高僧修行。”
段晟是心灵玲珑的人,在场诸人除去保定帝、镇南王与皇后之外,其他人的颜色都有不小的变化,他知道诸人心中的想法,在离寺的时候父亲也告诫过他一些事情,他既然要做个江湖侠客自然要给大家吃个定心丸,笑道:“找哥哥玩自然随时可以,但千万不要落下夫子交代的功课,将来我大理国还需要弟弟治理。”
段晟这一句话说出,在场所有人的颜色又发生了变化,这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告诉所有人皇位我不争,还是段誉的。
只有皇后与保定帝闻言相视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段誉倒是有些不知所措,连忙说自己何德何能,如何有能耐继承皇位。
待家宴结束,段晟被单独留下来,与段正明一起来到了御书房。
段正明示意段晟坐下,屏推了所有人,看着段晟道:“今日首先是给晟儿还俗接风,第二是叔父有话问你,想要跟你谈谈。”
段晟那里不知道段正明想要跟什么,直接说的道:“我知道叔父想跟我谈什么,在离寺的时候我已经跟父亲说了,晟儿绝无心思窥我大理皇位。”
看着段晟明亮清澈的双眸,段正明相信段晟绝对没有说谎,但堂堂帝位谁人不愿做?
这可是九五之尊啊!
而且这是他应得的!
“不管如何说,不管晟儿如何答应寿辉大哥的,今日叔父都要跟晟儿说一句,叔父有意传位给晟儿,这皇位是寿辉大哥给我的,我本应还给你。”段正明郑重的说道。
段晟听到段正明的话很感动,此时的他相信若是他想做皇帝,段正明绝对会毫不犹豫的将皇位传给他。
虽然皇位很诱人,但他的心思却不在这里,他的心在中原,在武林,他穿越至今努力习武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去中原武林闯荡?
九五之尊的位置很诱人,但段晟却不爱,就如同段正淳爱美人不爱江山一般。
“就算继承皇位,晟儿也治理不好我段氏江山,晟儿从小爱武,爱武成痴,大理江山落在我手里只会衰败,誉弟自小精通佛儒,有慈悲仁义之心,这是我大理皇帝最需要的品质,誉弟继承皇位理所应当,晟儿愿做逍遥王,快活一世,希望叔父成全!”段晟说着起身行礼。
段正明怔怔看着段晟,叹了口气,但满脸的欣慰,能够在唾手可得皇位面前面不改色,更是开口拒绝,能有如此魄力者天下有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