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在创作和生活上都很浪漫的作家对我说,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姐敲他家的门,说是非常崇拜他,所以慕名而来。后来交往了一段时间后,那个漂亮小姐非要无条件地嫁给他,或是无条件的做他的情人。我听后不但惊讶而且惊喜,这个世界真是变得越来越美妙了,因为那个作家四十多岁,并有了老婆和孩子,但竟然会有一个漂亮的小姐自动找上门来,非要无条件地爱上一个和他父亲年龄差不多的男人,而且这个男人一不是大款,二不是官员,只是一个靠爬格子挣稿酬吃饭的家伙。这简直不是天上掉馅饼,而是天上掉外汇!
坦白地说,如果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敲我的家门,用甜甜的声音对我说:“我爱你!我知道你没有大款的金钱,没有当官的权威,但你有作家的浪漫气质,所以,我还是无条件的爱你!……”我当时肯定能激动得昏了头,但昏完头之后,我还是对她不寒而栗,因为我会觉得她肯定是精神不正常。假如那个年轻的姑娘精神确实正常,给我当老婆也绝对不行,因为在当今社会,一个老男人扔掉结发之妻,去找_个二十来岁的小老婆,那恐怕比最艰难的爱情还要麻烦一百倍,我实在是麻烦不起。给我当情人倒是件做梦也做不出来的好事,但真正实施起来也挺艰难,又要躲避社会,又要躲避老婆,自己还要不断做出青春年少的样子来同这个姑娘谈情说爱,那会把我累死的。
那个浪漫的作家听完我的话,撇着嘴角不屑地对我说,你老了,不是人老了,而是心态老了,灵魂老了。我只能是默然无语,因为曾有一个相当年轻的美男作家,当着很多人的面对我半开心半挑战地说:在年轻的女孩子面前,我们这一代全都非常勇敢,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床!说完之后他用骄傲地眼神逼视我——你们这一代敢吗?
我说不敢。
他说为什么不敢?
我说因为你们轻浮,头脑简单,只是不顾一切地光想上床;而我们深刻,能冷静地想到还要下床,一想到下床,就觉得实在是太他妈的麻烦也太他妈的没意思了,所以就不表现轻浮的勇敢。在场所有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全体一致说我会幽默会诡辩。我长叹一声只好又哑口无言。
现在真是世道变了,就像上帝向人间撒了一通香水,世俗的男女们一下子疯狂了,特别是一些靓男靓女们,在情感上不问年龄不问姓名简直什么也不问就所向无敌,一拍即合。我认识演艺界一个极其无耻的家伙,报刊上也明明白白地报导过他的无耻,但只是他会吼两嗓子情歌,一些瞪着天真大眼睛的女孩子就能对他爱得发疯发狂,就想冲上舞台去拥抱去照相去求他往裙子上和衬衫上签名。当作家的无论无耻和不无耻,也不会遭遇到这样“美妙的疯狂”,当然,会有一些面孔漂亮或面孔丑陋的女作者来求你看稿。也许我真的老了,对面孔漂亮的女作者,我总是产生怀疑的心情,我不相信面孔漂亮的姑娘有毅力写作,更不能相信能写出好作品来;对面孔丑陋的女作者我倒不敢轻视,因为她们往往缺乏异性的亲近,会更有时间并更能专心地创作,所以我不敢轻慢她。不过,漂亮的女作者会给我带来美好和愉悦,她们要是真的不会写作,我更觉得轻松和愉悦。难得的是有一次,一个女作者挺动情地对我说:你虽然没有奶油小生式的漂亮,但却有男子汉的气魄,肯定有不少女孩子给你打飞眼儿。我听后真是兴奋得要飞腾,我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在女人眼里竟会有男子汉的气魄。如果那个女作者不是故意安慰我,我这个有男子汉气魄的人倒挺悲哀的。因为我至今还没看到有女孩子给我打飞眼儿,也许她们的飞眼儿打得太快或是打得太少,我没有发现?这实在是太可惜了。要是真有哪个女孩子看出我有男子汉气魄,请你们千万不要给我打飞眼儿,你们肯定是看走了眼。如果你确确实实认定我就是个雄壮的男子汉,也用不着给我打飞眼儿,你就直勾勾地看着我就行了。我毕竟不年轻了,所以有时候就傻乎乎地把飞眼儿看成斜眼儿,还以为你瞧不起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