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人畜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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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唱、骂、及其他(1)

广东惠州某歌舞厅,别出心裁地增加了一个“哭穷”的节目,在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氛围中,让演员扮作乞丐或孝子,上台嚎啕大哭,边哭边诉说自己遭遇到的不公和不幸:“我来南方打工,因没有技术进不了工厂,流落街头,乞讨为生……”沉浸在温柔乡或兴奋于狂歌劲舞中的人们,突然从别人的哭嚎中获得一种新奇的刺激,先是一愣,继而哄然大哗,热烈鼓掌。

——不知观众们是为演员的假哭叫好,还是为别人的贫穷喝彩?这就叫“乐极生悲”,没有悲也要制造点悲的气氛。焉知这其中不包含着真的悲剧?俗云“笑贫不笑娼”。拥红揽翠的人们喜欢不断有新的刺激,当没有什么再可以让他们心跳的了,就拿贫穷开心,以灾难取乐。人心历来如此,《泰坦尼克号》的成功,就是利用了旁观者对灾难的好奇和欣赏。大赚其钱。

一老板上厕所,没有忘记带手机,却忘记带手纸了。当他发现自己的这一疏漏时已经提不起裤子来了,想用手机通知外面的部属送手纸进来,偏偏跟随他的是女秘书,进男厕不大方便。他时刻不离身的手机又是和嘴接触的东西,当不了手纸……这位一向讲究效率的“大款”,计无所出,在“五谷轮回之所”困了半个多小时。

——足见现代人经常想到自己的嘴,却很容易忘记屁股。

陕西鳞游县地处山区,有些村子山大沟深,蛇格外多。当地山民有一习俗,敬蛇亲蛇,绝不打蛇杀蛇。没事的时候身上缠蛇,少则几条,多则十几条,睡觉的时候头下枕蛇。因此上边的干部和各种有头有脸的人,很少到这个地区来视察、蹲点和开会,当地老百姓省却了许多摊派和接待费用,也减少了许多麻烦和闲气。

——难怪当地人要敬蛇亲蛇,蛇能辟邪,兼治腐败!

河南平舆有个乡,在公路、民房、学校等显眼的地方,随处可见骂街的大标语:“偷一棵树死一口人!”“偸毁树木天打雷劈!”“毁林出门轧断腿,偷树进门折断手!”农民多少有点迷信,没有迷信也愿意图个吉利,这样的标语也许对当地的造林护林真有点好处。可是当地群众低头不见抬头见,满眼骂人的话让人心里不舒服,于是也回敬了几个口号:“公款吃喝不得好死!”“贪污受贿断子绝孙!”

——对骂了半天,大吃大喝的凤气未见丝毫好转。有人悟出来,老百姓做事总还有所顾及。而公款吃喝和贪污受贿是既不怕横死,也不怕断子绝孙。如果有一天把老百姓骂火了,也不怕天打雷劈或短命折寿了,那一带的树木可能就要遭殃了。

中国人耳熟能详的一个原则是:“百分之九十五的群众是好的,是可以依靠的。”全国闻名的国营企业改革典型山东诸城,在改革前夕曾对300名国营企业的青年职工进行问卷调查,所提出的问题是:“如果看见企业里有人偷东西,你怎么办?”供选择的答案有三个:“装做没看见”、“他偷我也偷”、“与他作斗争”。结果有220人选择“装做没看见”,占73%左右;有67人选择“他偷我也偷”,占左右;只有13人选择“与他作斗争”,占左右。

——这次问卷调查也给全国人民出了一道题:当今社会“好的,可以依靠的”是哪些人?占多大比例?

一位名叫戈登的人,最近在全英国“最沉闷男人”的大赛上夺得冠军,其强项是“越令人无聊的事他就知道得越多,面对一张别人用完就扔掉的废包装纸,戈登可以滔滔不绝地讲个没完”,连采访他的电视节目主持人也“尽了最大的努力才没有在他面前睡着”。

——这又算什么呢?中国有多少男人在会场上听领导讲话的时候打瞌睡?如果在中国举办这类大赛,夺冠的肯定是干部。因为尽人皆知,中国最沉闷的地方是会场;最沉闷的语言是官员打官腔说套话;能制造最沉闷气氛的人还不是最沉闷的男人吗?戈登的沉闷和无聊并不干扰别人和损害国家利益,而中国为最沉闷的男人付出的代价可就大了。据1998年12月15日的《济南日报》报道:“1991年全国会议费用不会少于35亿元,用这笔钱可以修通1000公里的高速公路,建设近3个第一汽车制造厂。”实际上,“全国会议究竟耗费了多少资金很难统计,财政部透露,‘七五’期间,我国会议费的开支,每年的递增幅度平均为21%。”按这个递增幅度,1998年会议费用应该是42亿多元。用这笔钱可救活多少个企业?能够安排多少下岗职工再就业?中国最沉闷的男人们。可谓是“蔫头匪类”!

理由和区别

民间流传着这样一些故事:一位先生教了两个学生,一个他非常喜欢,一个他非常厌恶。

一天,两个学生都拿着书本睡着了。老先生朝着自己厌恶的学朱抽了一巴掌,教训说:“看看你,一拿起书本就睡觉。你看看人家,睡着了还拿着书本!”美国钱多:对内是客大欺店,对外是店大欺客。中国人多:对内是店大欺客,对外是客大欺店。由于日本法西斯的高压:在日本侵略中国期间,汉奸丛生,各地都有。叛变分子竟多得组织起一支支军队,统称“伪军”,枪口对内,遍地开花。

同样也是在德国法西斯的高压下: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俄罗斯的土地大部分被德军占领了,就没有听说出现过伪军。

人民公仆爱人民:爱是施与,可以不爱,可以口头上虚情假意地爱,也可以由爱生恨,以爱生怨,甚至还会骗。

花纳税人的钱:西方的政府怕人民,提供服务是必须的回报。因怕倒有可能会小心和谨慎,一出丑闻,哪怕贵为总统也可能会断送前程。

同样都是输了足球,国外的球迷骂对方,打对方,找对方闹事。

中国的球迷骂自己的球队,要求换后卫,换前锋,换门将,换教练,换裁判,换市长,换队服,换背心,换裤衩……龙——是中国人的图腾。龙的优势在于腰。腾、转、挪、闪,全靠腰的功力。掌握和支撑庞大的身躯也仰仗腰。

人断了双腿,有轮椅代步。断了双臂用脚写字。腰椎一断,灵魂顿失,不死也废。

腰支撑的不仅是人的躯体,还有人的精神和尊严。

龟——动作缓慢,且经常露着眼睛缩着脖子,有东西一碰立刻将头闪电般地缩进自己的硬壳。它是进慢缩快,慢是为了缩,动作太快就会缩不及。此物却被人类奉为智慧和长寿的象征。它的智慧在于缩,能长寿的原因也是因为会缩。缩是防,是养,是暗笑,是“无为而无不为”。

狂躁的办命只有几十年的人,却骂它为“缩头乌龟”——岂知它这一缩,就缩成了“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而文明人类的历史才不过几千年。龟才是历史的吉祥物。

鹤——吃的很少,从不吃饱,经常是空腹。正因为它永远空腹,才飞得起,飞得高,能以高空为家,人云:天是鹤家乡嘛。野鹤如闲云。空腹,头脑就清醒,不忘追求。人的拖累就是肚囊,一辈子为肚子忙乎,肚子塞饱了又会犯困。待到大腹便便,方知肚囊的累赘。甚至到人死了,肚子还是个垃圾筒,骞胀得很高,惨不忍睹。

空腹诞生的时候那么可爱,满腹告别世界的时候那么丑陋。

世间的理由千千万万,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各人都有自己的理。有时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却没有生出一个好结果。有时看似“歪理”,却可能结了个“正果”。

一句话:“理由”应该接受“结果”的检验。

城里人吃什么?

许久以前,就有朋友告诫过我:不能再吃油条了!

理由是有人发明往油条里放冼衣粉,油炸的时候能够急剧膨胀,显得个大面多——这样的发明推广很快,甚至不推自广,在饮食行业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这还不是最坏的,更缺德的是有些小铺小摊用来炸油条的那锅油,是从地沟里舀上来的……我在报纸上读到过这方面的新闻,但一直心存疑虑:地沟里能有多少油可舀呢?前不久看到一则电视新闻,工商管理部门查获了一个“地沟油”的批发站,好家伙,院子里摆着十几个多半人高的汽油桶,里面都装满从地沟里舀出来的油,贱价卖给“油条户”。

真是触目惊心——不,是恶心。原来饕餮大国里脑满肠肥的不光是饕餮客,连地沟都肥得流油!很快又有人提醒我:千万别吃豆腐脑了……由豆浆变成豆腐,要有一个转化过程,过去是“卤水点豆腐”。现在谁给你去搞卤水,都改用石膏代替。但又不愿意花钱去买石膏,就到医院拣骨科病人拆下来的旧石膏,也许上面还沾着脓血和腐肉呢!

现在的人可真损哪!怎么能这样糟蹋豆腐脑——豆腐脑可是大众的美食。我记得小时候,每隔十天半月,还得看我表现的好,比如书读的好,或者帮着家里干活出了真力气,母亲才奖励我三分钱,到街上买一碗豆腐脑,把一个大饼子泡在里边……哎呀,现在想起来还满嘴留香。

箅啦,不能吃就不吃,还是学点洋派,多吃蔬菜吧。

打住!又有懂行的人开导我:你以为蔬菜就可以随便吃吗?比如做汤以及调味不可少的香菜,以前长得像头发,稍微一老就长莛子开花,天一凉还烂烂烘烘,挺娇气的。你看现在的香菜,长得像芹菜,绿油油又粗又壮,而且永远不长莛子不开花。知道是为什么吗?喷洒人用的避孕药。

真是闻所未闻,如果从小就说吃这种避了孕的香菜,长大了还能生孩子吗?从计划生育的角度说,这倒未必是坏事。

现在你还见得到青枣、青草莓、青西红柿吗?菜农想叫它们什么时候红,一喷药就全红了。韭菜长得跟小树一样,是使用违禁的烈性农药。白面里掺滑石粉,蒸出的馒头很白,凉了以后就硬得像石头。

你到市场上看到全身发红的鱼,可不要买。连鲫鱼都是红的,从鱼背到肚子都红透了,这是喂春药喂的。南方有一种廉价的春药,几块钱可以买一饭盒,掺到饲料里喂鱼,鱼就红得稀奇古怪了,一个个摇头摆尾,兴奋得像“红灯区”里红男绿女……你知道猪肉为什么不香吗?到养猪场一看就明白了,只给猪喂加了药的水,又干净又省事。每头猪的肚子都很大,四条腿却精细,都是水膘,其肉能好吃得了吗?

牛饲料里掺尿素,长肉快。但牛肉的纤维却像麻绳,蒸不熟煮不烂……不断地有人发出警告,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少——城里人靠什么活着呢?喝西北风,空气有污染。喝凉水,凉水也有问题,自来水、太空水、纯净水、矿泉水……莫衷一是,似乎哪一样水都有自己的缺点。

每当我在大街上看到穿得漂漂亮亮的人流,就禁不住会生出疑问,他们的内里也像外表这么干净漂亮吗?说不定肚腹里装满有毒的东西!

不要以为只是在吃上有危险,住房子也要小心喽。有位作家去年兴致勃勃地在一处吹得名头非常响亮的住宅小区买了一套房子,住进去还没有美几天,屋顶的灰片整个掉了下来,幸好他们当时没有在屋里。建筑工人由于自己没有住上好房子,或者发生了孩子逃学、老婆离婚等不痛快的事,就往自己亲手盖成的新楼的通风孔里塞砖头……还是引用国家公布的材料吧:“1996年建设部门在全国共检查19万个住宅工程,查出1245个工程有严重质量问题,其中210个工程不得不部分或全部拆除。中国建筑技术发展中心曾对北京、天津、上海等22个城市调查,发现当年竣工的房屋滲漏率占53%。北京市建委检查1995—1997年竣工的房屋建筑,发现98%有问题。”(见1998年第38期《暸望》)天哪,没有问题的房子就剩下了。平头百姓谁那么有福气能正好赶上这呢?

人心怎么会变得这么坏?一种邪恶引来另一种邪恶,连锁反应,普遍的恶意正像疾病一样四处蔓延……这种普遍的恶意才是防不胜防的污染和毒素。

邪恶固然跟贪婪有关,损人是为了利己。但也有的人,损人未必利己,给别人施加痛苦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仅仅就是出于恶意——这就是恩格斯所说过的人身上还残留着的兽性吗?

神创造了自然,人创造了城市。人的恶意却正在毁坏城市——因为,过去的野兽生活在密林里。而现在,“真正的野兽却生活在人口最稠密的地区。”(格拉西安语)忠(外一篇)纽约成立了一家“忠诚调查侦探所”,一年内就接受了400余名女子的委托,对她们的丈夫和未婚男友进行“忠诚考察”。于是,侦探所雇用了30名年轻美貌的女模特做“诱饵”,展开行动。其结果,“没有一名男士能经受得住女模特美色的考验,他们或与主动前来搭讪的女模特调情,或留下电话号码要求再约会,甚至还有的提出了上床的非分要求。”

这是女士们闲着没事干自取其辱,知道了男人们都“花心”,又能怎样呢?女士们难道能齐心终生不嫁,绝不接触男人?柳下惠早就死了,即使他能再生,现代女人会喜欢他吗?

什么都喜欢调查一下的美国人,也想用科学的数字说明是哪些人最“花心”,在1998年2月号的《人口统计学》上发表了有关美国人的“性趣”调查结果:“学历低的比学历高的性欲更旺盛;最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那些‘工作狂’们,原应没有时间做爱,可他们的性需求反而较常人更多;喜爱爵士乐、拥有枪支以及对总统不满的人,大都好色。”中国人喜欢把什么都往文化上拉,张口闭口地大谈“性文化”,美国人的调查则证明“性”排斥文化,是“粗人运动”,是“狂人运动”,甚至是“政治运动”。

所以,中国的女人就现实得多,不用花钱请侦探雇美女地去跟踪、考验,也不必劳心费神地作什么调查,凭自己的直觉和别人的一两个眼色就知道自己的男人是不是有了外心、打了野食。去年夏天,台北出现过一次“太太大游行”,举出的标语牌上赫然写着:“反对一国两妻制!”这些女人都是老板的妻子,她们的丈夫钻台湾现代法律的空子(台湾目前不承认大陆的法律,当然包括婚姻法),于是就利用到大陆办公司的方便养二奶甚或公开娶二房。

许多的中国女人还有个特点,闹归闹,并不主动撤出竞争,闹过之后仍然希望跟“花心”的丈夫“在一个锅里搅马勺”。有些女人自认是看透了世上的臭男人,与其大闹一番之后还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不如提前把另一只眼闭上,还省得动肝火,伤和气。

世上原本是有什么样女人就有什么样男人,或者说有什么样的男人一定有什么样的女人。想想自己就行了,又何必去调查对方呢!

几年前,青岛破获了一个“少年盗帮”,都是102岁左右的孩子,占据了市中心地下封闭多年的防空洞,使用着偷来的现代电器,有着严格的“帮规”和等级制度,分班作业,轮流值更。每逢喜事,都换上干净衣服到饭店里去大吃一顿。

1999年第1期的《人与法》,介绍了一个“黄歇帮”的故事。黄歇是个村子,隶属湖北荆门市管辖,过去,穷得兔子不拉屎,“好男不娶,好女不嫁”。“近年却暴篇富起来,几栋价值百万元的洋楼悄然盖起,一辆辆桑塔纳轿车出出进进,人人有大哥大,个个穿国际名牌服装,有人豪赌时一次下注多达30万元……”一个村为一个帮,以血缘、亲情维系,盗遍全国20多个省,他们下手偷的都是大数,少则几万,多则几十万!“黄歇帮”还规定,谁失手谁扛,打死不认账,谁扛谁有功,能享受丰厚的“抚恤金”,家属可以被帮里养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