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禁足令
回到宫中，一身的湿淋淋吓坏了一干宫人，但我不要此刻的狼狈相被众人瞧见，挥退了众人，然后来到房间，梅儿侍候我换好衣服后，还未把头发梳好，外间就传来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奉圣上谕令，宣林主子谨见！”
呵，这么快就来了，也不等我把衣服换好。把湿发用干毛巾浸干，我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梅儿问道：“主子，皇上要召见您，肯定是为了贤妃之事，您要怎么处置？”
“还能怎么处置，一切全凭皇上定夺。”我无所谓地耸肩，明摆着的事，相信那条色龙应该给我一个公道。
“可是，那贤妃如此阴毒，把黑的都会说成白的，奴婢怕——”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梅儿不再怕我，话渐渐多了起来，我这才发现，这丫头噪舌的功夫也不逊色呢。
那贤妃真有如此厉害？我有些好奇，但仍是不打算出去，只叫梅儿出去传话：“我身子不适，受了风寒，就不去了。请皇上恕罪，一切全凭皇上处置。”
传话的太监离去后，我方才叫来梅儿：“你去打听一下，皇上是如何发落的。”
“是！”梅儿飞快地跑开了。
坐在宫里头又开始无聊起来，我一不会弹琴，二不会跳舞，凡是女人该学的玩意，都不会，除了——下棋。
可是，“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句至理名言在高丽国惯彻的非常侧底。准许高丽国女子技艺超绝，确不容许她们有过多的读书识字的机会，一般的大家闺秀，能识字就算不错了。那些下棋啊，吟诗啊等等考脑子的玩意全都让给男人去做了。我想下棋，都没人陪我啊。
唉，就算高高在上的庄妃又如何，早晚都会被闷在这里。更何况，我这个庄妃之位还不一定能做稳。那色龙，摆明了只想利用我的强悍来对付他不喜欢但又不得不封为妃的女人。等我把他的女人全都摆平后，说不定，我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到时候，他是会杀了我，还是会放我一条生路？
后者居多吧。
他是帝王，一个即色但又公私分得极严的帝王。一个冷静得近乎理智无情冷血的帝王，一个把美人和江山社稷放在首位，但如果这二者起了冲突，他肯定会豪不犹豫地放弃美人来恐固江山。
听说，他十六岁就登基，当时，内有太后把政，外有外戚专权。他为了把权力收笼，大肆重用一干外臣，拉笼外臣的最好的法子就是联姻，所以，这宫里头的八妃，几乎全是外臣之女。
把自己的权力收回后，他又开始想法设法把这些倚功自傲的外臣之女驱逐出后宫。但为了不留下“狡免死，走狗烹”的恶名，他故意收集天下美人，充斥后宫，宠幸这些没身份没地位的美人儿，借此引来这些位高权重的八妃们的嫉妒，进而做出人神工愤之事。然后他再借口消灭这些妃子。
谁叫他的祖先订下什么“一后八妃如果没什么大的过错，就算不受庞幸，就算并无子嗣所也，也不得废黜，或是降贬”的规矩呢？
但他是帝王，身处高位久了，自然而然就会生出唯我独尊的霸气，那些规矩，道理什么的，全都放在屁股后面。但一来他不想得罪那些顽固派，二不想留下不能容人的恶名，只得忍了下来。
他的想法，我大至也猜得出，我与他，其实是同类中人，都是为了权力，能冷血到近乎无情的地步。
所以，我们相互吸引，但却相互排斥！
我知道，他其实是受我的吸引的，他喜欢柔弱的美人，不外乎，这样的女人好掌控，可惜，这世上又有几个柔弱的女人存在呢？
柔弱的美人确实吸引人，但见得多了，也就不当那么回事了，对我泼辣强悍以及不把他帝王的威严放在眼里，他是愤怒的，却又惊奇的。
他一方面把我留在后宫，另一方，又想借着我的强悍，消除后宫中钉子。谁叫他以前宠幸的美人那么不中用，受宠的，被悄无声息的消灭掉，就算知道凶手是谁，但苦无证据，也就不了了之。
但我不同，我能把对方的恶毒故意激怒出来，我能主动让对方“犯规”，并且，让她们无路可逃，无后路可退。
所以，他是满意我的。
但，另一方面，就因我的太厉害，让他对我生出忌惮之心，想必，“飞鸟尽，良弓藏”的下场，迟时会落在我身上。
梅儿回来传话，说那贤妃果真有黑白颠倒的本事，把我的恶毒和阴险说的神乎其神，在那条色龙冷血的指控下，还能掰回一个城池，这女人，确实厉害！
“后来，皇上是怎么发落我的？”我躺在木椅上，闲闲发问。就算贤妃那女人能证明是我推她下水，想必那条色龙应该不会过分的处置我。
梅儿苦着脸：“皇上也太无情了，就信那女人的片面之辞，直接定了主子的罪。”那女人最终还是胜了，唉，虽然出乎我的意料，但也不意外，一来贤妃的后台确实硬，她的父亲是当朝左相，与我那名义上的右相你父亲并架齐驱。她的几个哥哥全都把持在朝堂各个角落里，虽然官不大，但油水可多着呢，并且权力也有那么一点点，她的家族如此争气，那条色龙也会有所顾及的。
所以，就算色龙知道真相，但也只得牺牲了我。一来，可以借着两家女人在后宫的争斗，进而加深朝堂二相的冲突，而他，坐收渔翁之利。
好利害的计谋，这色龙，还真出乎我的意料。
我是该成全他的利谋，还是反其道而行？
前者，让我在后宫里过得如鱼得水，但风光的日子也不会太久，后者，会立即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主子，主子？”梅儿近首小心冀冀的声音让我回过神来，我转头，看着她担忧的神色，心中一动，不管梅儿是真关心我，还是怕我失了势。让她跟着没日子过，但不管如何，在这如狼似虎的宫里头，还有人能关心我，也让我心生感动了。
“怎么了，梅儿？”
“主子，您在想什么？皇上要处置您了，您怎么一点都不担心？”
我呵呵淡笑：“有何好担心的，对皇上来说，我还有利用价值，他不会那么快对付我的。”
“可是，皇上已经下令，让您禁足月和宫一个月呀！”梅儿急了。
禁足一个月？这么轻的处罚啊？我还以为是降级或是把我打入冷宫呢。毒害八妃可是很重的罪名，轻则降级，重则赐死，这色龙只禁我的足，也算大大地便宜我了
“主子，您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这宫里头，后妃们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禁足啊。”梅儿急得跺脚。
咦？难道这禁足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恐怖吗？
梅儿解释道：“主子，这禁足，可不是一天到晚关在宫里那么容易，按规矩，犯了过错的嫔妃，一律关在寝宫里，不但哪里都不能去，而且还会派出几名教引嬷嬷前来教导您后宫的各种规矩，这时候，嬷嬷的权力最大，要你往东，你不敢往西，要你抄十遍女戒，少抄了一个字，都得重罚——--”
梅儿拉拉杂杂地说了一大堆，直说我的脖子缩了又缩，天，真有如此恐怖么？
这后宫的女人地位怎么如此低等？连一个教引嬷嬷都可以管到头上来。
“梅儿，看来，这八妃的份位还不及教引嬷嬷来得高啊。”我托腮，低语。
“也不全对，这宫中的嬷嬷都是经过严格的训练的，也不会争对某一个嫔妃，只要嫔妃们不犯错，她们也管不到头上来的。但一旦犯了错，那可得生不如死了。”
呵，典行的公报私仇嘛，说穿了，还不是见高爬，见低踩的奴才。
“一旦犯了错的嫔妃，还有无翻身的机会？”
“有是有，但很少，通常都被嬷嬷折磨得还剩下最后一口气了。”
这么恐怖？我伸伸舌头，梅儿又道：“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嬷嬷们，这些嫔妃，过惯了呼风唤雨的威风，忽然变得一文不值，巨大的落差，才会使她们心理开始不正常的。想当然，失宠也只能是家常便饭了。”
呵，真看不出，这梅儿还如此厉害。幸好，我没有恶待她。
***
下午，我才刚用完午膳，就听宫里的太监报道，说宫中的教引嬷嬷已经来到月和宫了。
我大惊失色，赶紧起身，看着从外边昂首挺胸，威风凛凛的几名身穿暗红夹袄的女人高昂着下巴，一脚跨过半尺高的门槛，然后昂首阔步地朝我走来。
宫中奴才全都低头夸腰地向她们问安：“嬷嬷们好！”
她们目不斜视，依然昂首挺胸地朝我走来，只从鼻子里哼出声：“大家好！”
她们走近我了，为首的一名嬷嬷带头朝我福了福身子：“奴婢齐嬷嬷，林主子见过的，参见林主子。”我虽然被色龙封为庄妃，但因还未行册封之视还不能叫做娘娘，只能称之为主子。
这为首的嬷嬷确实是齐嬷嬷，我见过数回，但给她的印像实在不好，可以想像，接下来我会过什么样的日子。看着她严肃呆板的脸，我心里一阵发毛，天不怕地不怕的我，也有怕的时候，唉！
再偷偷看着另外几名嬷嬷，全是一脸的呆板冷硬，看得出来，全是个后妈级的人物。不过，人群里一个呆板的面孔却让我亮了双眼，那个站在一堆中年妇人中间的，穿着一身的暗红夹袄的嬷嬷，不正是——
“秋儿！”我惊喜大叫，人家说人生四喜是这世上最为喜庆的，但对我来说，遇见秋儿，比这四喜还要让我兴奋。他乡遇故知的感觉让人仿佛看到未来一个月里一片黑暗倏地发出的一丝光亮还让我兴奋。
秋儿——正是以前在清和宫作嫔时，分派给我的婢女，二十上下的年纪，长得还算清秀，但却立志要做个威风凛凛的嬷嬷，想不到，她果真做到了，不禁对她刮目相看。
与这秋儿的关系还不算恶，有她在此，应该不会太为难我吧？
秋儿一脸呆板，严肃地盯着我，朝我福了福身子：“参见林主子！奴婢乃宫庭御用教引嬷嬷，请林方子多多指教！”
我嘿嘿陪笑道：“哪里，哪里，以后还得请秋儿多多关照。”
秋儿面无表情：“林主子，请叫奴婢秋嬷嬷！”
“啊？呃，秋，嬷嬷，真没想到，您果真做了嬷嬷，恭喜，恭喜！”心里快把她咒死了，这死秋儿，真是好样的。做了嬷嬷，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奴婢谢主子夸讲，奴婢也要向主子恭喜，能做上八妃之位。”这死秋儿，她是故意在我伤口上撒盐是吧，明明知道我就算住有身为妃子才能住的月和宫，但却未行册封之礼，还不算是八妃呢，而此刻，又要被禁足，未来的日子可以想像，是多么的老辣而凄惨了。
“秋嬷嬷，您看看我，真不是做妃的料，这么快就让皇上下令让我禁足，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这是自然，主子不必担心，奴婢和几位嬷嬷定会好生关照您的。”秋儿语气依然呆板，但听在我眼里，无疑是提醒我，她们会“好生”的“照顾”我！
我暗地磨牙，陪笑看着为首的齐嬷嬷：“嬷嬷，明天才开始禁足，今日前来，是不是早了些？”
齐嬷嬷开口道：“林主子，明儿个就是主子禁足的日子，奴婢今日前来是先知会主子一声。奴婢也得跟着主子一起住在月和宫！”
“住，住在这里？”我的下巴都快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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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无语问苍天，跌坐在椅子上，看着这些老女人们指挥着我宫里的奴才，把她们的物品全都搬入后院客房里，然后这些老女人终于收拾妥当后，方才扬长而去。不过，秋儿却借口留了下来，盯着我要死不活的样子，冷道：“坐没坐相，起来，坐好！”
我已经够惨了，这丫头还敢来命令我？我火了，起身怒睁着她：“秋儿，你什么意思啊，升了官，就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身后的梅儿赶紧拉了我一把，小声提醒道：“主子，不能对秋嬷嬷如此无礼的。”
秋儿依然面无表情，冷冷道：“想要解除禁足令，还是有机会的。”
我双眼一亮，赶紧赔笑道：“秋儿，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秋儿平板的脸唇一开一合，把她与齐嬷嬷几人争对我的教引方针全都说与我听，我越听脸色越白，真没想到，这老女人们，居然如此险恶用心，不但要我抄一百遍女戒，还要狠狠收拾我的以前的种种言行，明着说要改正我的一切不良习惯，暗地里就是整我。
禁足原来如此恐怖，我收起了玩世不恭的心，赶紧与梅儿商量对策，但梅儿也爱莫能助。我咬牙，只得问管事嬷嬷，答案确实超乎我的想法，梅儿说的还算委婉，这月和宫的管事嬷嬷说的更吓人，这些被禁足的嫔妃有的不堪忍折磨还自杀的也有呢。吓得我死也不想去过禁足的日子。
为了这暗无天日的禁足令，我又不耻下问秋儿：“真的没有解救法子了吗？”
上上下打量了我，秋儿大概被我的城肯和听教感动，说了句：“除非你能将功赎罪！”
“怎么个将功赎罪？”
“身怀龙种！”
我苦着脸，我自己今还未与色龙发生关系呢。“还有没有？”
“只要有人出面，在皇上面前说你的好话，也行！”秋儿平板道，不过，话锋一转，语气毒辣：“可惜你如此嚣张，宫里头恐怕没人敢躺这淌混水。”
她她她，如果不是有求于她，我真的想把她按在地上暴打一顿，可惜，我没这个胆量。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我不死心地问。
“有！”秋儿回答：“皇上有一个最为疼爱的皇弟，只要你去求他，他心情一好，说不定，就会向皇上面前替你说好话！”
“可是，我并不认识他。”
“不会，这个小王爷为人很善良，只要你去求他，答应他一些小小的条件，他就会替你说好话的。”
“真的？”我双眼一亮，这宫里还有如引好骗的白痴？
秋儿点头，死气沉沉的声音又响起：“是的，听说他这些日子身子不太好，又不喜欢吃药，皇上已经下令，如果哪个婢女能让小王爷吃下药，就能得到很多的赏赐。你如此厉害，应该会胜任的。”
不吃药的小坏蛋？在我的印像中，全是任性，胡闹，不听话的代名词。恰好，以前我可是孩子王，相信收拾这样的小鬼，应该没问题吧。
我满眼的欢喜，原以为自己一定能胜利孩子王这个职责，哪想，这死小孩还真难缠。
无语问苍天啊！
这，这个听说很善很，很心软的小王爷，居然就是在冷宫里，被我踢中额头，然后扬言要把我斩首示众的小屁孩。一见到我的到来，先是一愣，再来是邪气一笑，不愧为兄弟，与色龙的表情还真像。
只是，为何这老五也在此，并且，还用深不可测的目光瞅着我？拜托，我脸上长了什么痣吗？
老五见到我后，目光一沉，语气复杂：“你来做什么？庄妃娘娘！”不知是我多心了，还是我耳朵听错了，总之，他那“庄妃娘娘”四个字说的咬牙切齿。
我莫名其妙，但仍是一脸淡笑：“五王爷，好巧，在这里见到您。最近好吗？”
“哼！”回答我的是一句冷哼，我在心里打负十分，不礼貌的家伙。又转头看着躺在榻上的老六，原来这个眼睛长在头顶上，鼻孔朝天的小屁孩子就是色龙最疼爱的小王爷啊。心里微微冒汗，不下可以，以前曾把他们气得跳脚，这回想让他替我求情，比盼望母猪上树都要难得多。
“你这坏女人，你来做什么？”
喝！敢情我的坏名声早已是威名远播，连这小屁孩子都知道我是坏女人了。
我耸耸肩：“还能干什么？当然是奉命侍候小王爷喝药啰。”我端着药朝他走近，他嫌恶地一把挥开，哼道：“滚开，不要拿你的脏手碰我！”
我慢条期理地掏出洁白的手帕把自己的双手拭了拭，道：“这下不脏了吧，来，喝药吧。”
“走开，你端的药，小王坚决不喝，坏女人，狐狸精，勾引皇兄的妖精。”他卧在榻上，脸色苍白，看起来虚弱不堪，但骂人倒挺中气十足。
我呵呵直笑，以手插腰，朝他扬眉，做出一副你能耐我何的表情：“我是坏女人又怎样？不服气么？来咬我啊，可惜，你这病猫子！”
“你----果真是坏女人。”小屁孩气得满脸通红。坐在榻前的老五满脸寒霜，一把揪起我：“你这女人，好大的胆子。也开始仗着皇兄宠你，就开始作威作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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