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个地方,向青春致敬、向青春摇手再见的地方。】
世界上看雪的地方很多。
南方人会穿上厚厚“战衣”赶赴东北去感受寒冷的冬,探险家们会前往北极坐破冰船晒阳光浴游冰泳,新人们会选择飞往瑞典看最美的雪夜,儿童们向往芬兰小城罗凡涅米当一回童话中的主角,幻想穿越的朋友会在故宫颐和园逗留一天,失恋的人会到台北去看雨……
但凡是有在雪中,我们总会情不自禁地拿起相机手机拍立得,在雪地中留下最灿烂的笑容。
还记得小时候,只要一到下雪天,爸爸妈妈都会带我去看雪景,我蹲下来,他们一边一个拉着我在雪中滑行,好不快乐。
有人不喜欢冬天,因为讨厌冬天的寒冷,讨厌冬天的沉重;
有人不喜欢冬天,因为讨厌灰色的天空,讨厌沉睡的大地;
有人不喜欢冬天,因为讨厌紧闭的门窗,讨厌厚重的衣服;
但必须承认,那就是每个人都对雪有着不一样的情有独钟。
有人说雪是世界上最纯洁的,因为它是那样的洁白无暇。有人说雪是最肮脏的,因为它是那样的充满杂质。
不去分析谁对谁错,我喜欢雪,无论纯洁与肮脏。
常常会奇怪,究竟是怎样的造物主,创造这样美而又可爱的雪花。
小时候的我总在想,雪天使们一定是个顽皮的天使,每当有人许愿,她们就会制作一片雪花,等到人们的愿望实现,她们就将这些雪花放飞到人间。
曾在北京最大一场雪中,入住长城脚下的公寓,只为看一看雪中的长城,感受远古的冬与现代时尚交织着的小小世界。
朋友在微博上说,一下雪,北京就变成了北平。在下了雪之后到故宫,就穿越到了明清。白雪皑皑下的故宫,总让人感到一种历史的沉重感,冰冷的后宫正在上演着怎样的悲情故事,大约能历史学家也只能研究个皮毛。
而下了雪之后到长城,我仿佛能与毛同志心心相惜,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在长城看雪,能看到一种大气,一种气势磅礴。
我跟随酒店的服务员从小路上的长城,一路深一脚浅一脚,最深处大腿都要埋进去,整张脸和双手等裸露在外处都已被冷风吹得僵硬,鞋中满是雪水冰得刺骨,但还是要走上长城。
只为了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说到雪,随之身心都文艺了起来。为什么?因为有一部发生在小樽的电影,将雪的美好刻在了我的心中。
在小樽,那里有情书,那里有藤井树。
有时候,旅行时一种冲动。
在特定的时间去一处和此生有着微妙缘分的地方,我背着行囊拖着行李箱,在某一年的冬季飞往北海道,走进了小樽,只为了给未来的自己写一封信,问候一声:你好吗?
新年的第二天,北海道大雪纷飞,踩着厚而软的雪走进札幌JR车站,迫不及待地登上了开往小樽的列车,奔向我梦中的小镇。
札幌到小樽,1小时不到的路程,却让我从白天看到了黑夜。有雪的地方,天总是黑得特别早,不过下午五点多,窗外已经一片漆黑。
伴着一个小站又一个小站的到达、离开,我轻轻地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到小樽站。
走出车厢,站在长廊月台上才发现,铁道已积了厚厚的一层雪,天上还在不断地降下大片大片的雪花,粉红色粉蓝色的雪。
我飞也似的笑着叫着欢喜着,蹲下身,掬一手的雪,非常冷,又舍不得立刻扔掉。
月亮清清浅浅地微露在天上,害羞地探出个脑袋,雪大片大片地从天而降,在月光中显得玲珑剔透。
打车前往酒店,酒店就位于小樽运河旁,古朴的建筑怀旧的一个个小物件小摆设像是一间充满回忆的博物馆,和小樽这所属于记忆的城市融为一体。
打开窗便能看到运河,星星点点的微黄路灯渐渐亮了起来,它们全部是用雪堆砌而成的,据说是有名的雪明之路。
在这样寒冷的冬日里,看到这样的光亮不免感受到冬日里的一丝温暖。在二月底三月初,这些路灯将全部开启照明,我想那必然会是极美的吧,只可惜我呆不到那个时候,心底有一些遗憾,但又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
明天,嗯,明天就能看到电影中的世界了。
藤井树,你好啊!
伴着兴奋地心情,晚上并没睡太熟,大约五点不到就起来了。
热一杯牛奶,站在窗边,看外面世界下了一整晚的大雪,白茫茫的一片,每座建筑都仿佛披上了雪白的新衣。
铲雪工早就忙碌起来,驾驶着巨大的铲雪车在雪地中一点一点开辟着。
打开电脑,计划了一下一天的行程,天就放亮了。
我打开窗,黛色的日光轻轻和着雪花一起降落,雪仿佛小了些,悠悠地飘着,似乎还带着淡淡的清香。
情书风靡整个亚洲的那一年,还不流行去电影院看电影。
在上高中的我们,会约着男女同学,带着零用钱躲进街角巷尾的录像厅,三部电影24小时轮流放映。
而那一年,我们最爱看《Love Letter》。无论哪个放映厅,只要放映它,就爆满,一天放一场会爆满,放十场会爆满,相信24小时都放它也会爆满。
为什么?因为那是我们第一次知道,这个世上有一种电影是给年轻人看的,它叫青春片。
虽然后来喜欢这部电影的许多年轻人长大后成为了文艺青年,所以改口叫它文艺片,试图将它与王后越来越泛滥而粗糙的青春片区别开。
但是当时的我们真的是第一次知道,在日本有个叫岩井俊二的导演拍了一部发生在我们身边的故事。
虽然这个故事有些幻想色彩,但并不妨碍我们为它感动,谁的青春不希望遇见藤井树呢?
无论是男的藤井树,还是女的藤井树。
都是那么让80后的我们感动。
还记得在看完电影后,曾信心满满地在日记本上写:长大了,我一定要拍一部青春片,拿到国际上获大奖。
长大了,简单的三个字,寄予了少年时期地全部理想。那时候的理想多么单纯而执着,总认为世上无难事,只要想到了就去做,千山万水也不怕。
长大后,我们终于来到以前憧憬的年纪,却发现许多事都变了,一切都和曾经想的不一样了。
我们长大了,有人订婚、有人结婚、有人出国、有人生活顺利、有人坚持梦想、有人碌碌无为......
就像是一个分水岭,毕业时的那个蓝天早已消失不见,那个和你在操场边说着要一起走到未来的人,也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小樽到处都是斜斜的坡路,红色顶的两层小楼建在坡路的两边,一层为车房,门口站着一个小邮箱。
每一家都让我猜想是否是藤井树的家呢?
藤井树家也到处是上下坡,她就是在这个地方每天推着自行车回家的。
玻璃制品、音乐盒、手工饰品、童话世界里的木头房子、河边适合携手闲逛的街道、美味的冰淇淋……
它们都让人爱不释手。吃着政寿司的美味看着外面世界的雪景,只觉得口中心中眼中都是爱。
不过这一切,都比不上小樽中学的美。
出租车司机听了半天才明白我要去小樽中学的意图,他疑惑我作为游客为何要去那儿。
我笑笑在心里说:因为那是我年轻时的梦啊,长大了要来小樽看雪要来小樽走一遍藤井树的故事。
车子在小道上直上直下,不由我赞叹司机的技术好,在这大雪的坡路上,依然开得如此平稳。
他将车停在校门口,我下了车,眼前是偌大的被大学覆盖的操场,操场尽头是教室。
因为是放假期间,所以学校除了管理员便没有其他人了,我也只能在操场上拍些照片,不能走进教室。
我张开双臂,一头栽进雪里。
一头栽进梦里。
离开小樽回札幌新千岁车站,依然坐得是JR线。
来时夜色已深,没有发现窗外是美得令人窒息的海,飞舞着的雪花飘进湛蓝的海水,每一分每一寸都完美到只能用精致来形容。
我打开IPOD,随意选了一首歌开始,戴上耳塞,边听音乐边欣赏风景。
“沈小威——”
一个清脆而熟悉的声音响起。
我愣了愣,摘下耳机环顾四周,白茫茫的雪和海,空荡荡的车厢,没有人在叫我。
是我听错了吧,长大后,再没有人这么叫我。
“沈小威,你是从哪个星球来的?”
微笑,渐渐挂在我的嘴角,我轻轻地喃喃自语:“我是从火星来的。你呢?海王星吗?”
(这是一句隐喻的对白,只有看过我小说《亲爱的,你一直很孤单吧?》的朋友才明白呢。笑。)
我重又把耳塞戴上,调大音量。
突然,我们就长大了,感觉像我们的青春,突然就没了。
小樽,再见;雪天使,再见;藤井树,再见。
或许,去小樽看一看雪,并不是简单地为了看到那一片雪的世界,也不真的是为了去寻找藤井树。
只是为了去向青春告别。
并不一定要去小樽,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个地方,向青春致敬、向青春摇手再见的地方。
冬天是心灵的年轮。
冬天,虽然十分寒冷,但是它有着无可比拟的温馨和希望。
大雪纷飞中,好像来到了一个幽雅恬静的境界,来到了一个晶莹透剔的童话般的世界。
白雪的冰香,给人一种凉莹莹的抚慰。
一切都在过滤,一切都在升华,连我的心灵也在净化,变得纯洁而又美好。
雪融化后,便是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