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专栏我的青春很垃圾(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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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盲区

一切行将结束,一切还未开始。

欧亚非定定神,觉得自己有一百种能够找到黑子的方法。你以为他上天入地了吗?你以为是大海捞针么?没有,欧亚非只是想找到一个最快最直接的方法,把黑子给拎到眼前。

他知道黑子在哪里工作,知道黑子经常在哪里宵夜,知道黑子喜欢去哪个歌厅,知道黑子小学同学中学同学的电话,他也可以查黑子的户口、档案,追踪黑子的手机,查黑子的监控录像,欧亚非只是想,为什么知道黑子这么多,也知道黑子非常渣,但怎么就没想过黑子有可能犯案,或者说不相信黑子会走到那一步。

他捶了捶自己的脑袋,想到了那个经常说到的词——误区,或者说盲区。就像开车一样,驾驶员总是有盲区的,虽然有后视镜,有倒车雷达,但是,总有看不到的几个地方。对黑子,欧亚非也是有盲区的,或者说选择性忽视。因为是同一个地方长大的,因为有小时候的交情,因为黑子曾经救过他的命,因为一起做过不好的事,因为自己相信可以摆脱命运的安排,等等这些,会让欧亚非觉得自己看得懂黑子,黑子不会跟他隐瞒什么。就像有些妻子不会相信丈夫犯罪,有些父亲不会相信儿子犯罪,有些哥们不相信朋友会欺骗自己。

冷风“嗖嗖”地吹着欧亚非渗出汗粒的额头,他打了个冷颤,头脑觉得有些清醒了一些。他用理性分析了一下黑子的行踪,又开始用直觉来寻找这个年少时的伙伴。

似乎是鬼使神差,他稀里糊涂走进了一家闹闹哄哄的K歌厅。他想起来了,这是黑子经常来喝酒消闲的地方。欧亚非听黑子说过,他经常大半夜在这里喝酒打牌,找小姐陪唱。其实,欧亚非也知道,这家K歌厅的老板有些后台,歌厅里那些陪唱的小姐也不正经,豪华包间里的客人可以看她们表演裸体舞,或者要求****。要是客人看上了小姐,还可以付钱带到外面去过夜或者打炮,但老板要求小姐不能在歌厅里与客人发生性关系。

欧亚非进去后,一个瘦瘦的服务生过来询问他是否有预订,他就问:“黑子今天来了吗?”那服务生楞了一下,问:“黑子?哦,你是说王哥吗?我们都叫他王哥。”

“嗯,是王哥,他没来?”

“他有日子没来了,哦,不对,前两天还来过。不过,他一般都是十点多才来。你是他什么人?”

“老朋友,好久没见了,听说他在这里,来找他聊聊。你们谁跟他熟?”

“哦,我们领班,那个美女!嘿,云姐,这王哥的朋友。”

欧亚非一见那个云姐,感觉有些眼熟,云姐看他也楞了一下。欧亚非拍了拍脑门,比划了一下:“你是?我想起来了,你原来跟黑子老婆一起的吧?给她做伴娘是吧?”

“嗯呢,你是那个黑子的老同学,对吗?莉莉前几天还说起过你。”

“是的,是的!我还不知道她回来了怎么样呢!”

“哎呦,别提了,莉莉这一回来,就被黑子往死里打了一顿,然后两人就闹上了,黑子说她老毛病不改,莉莉说他不管不问,两人闹着离婚,互相掐起来了。这不,莉莉这些日子都躲我家里了。”

“那黑子没来找她?”

“来过啊,我哪能告诉他啊,他那脾气还不得把莉莉给吃了?”

“黑子是不是经常来这里?没觉得他喜欢唱歌啊!”

“有段时间经常来,现在少了一些,他到这里主要就是打牌、喝酒、看小姐,还经常送小姐东西。”

“是吗?都送什么?”

“多了,什么手链啊,包包啊,衣服啊,化妆品啊!”

“哦,这么大方?你有他联系电话吗?我想知道他今天来不来。”

“你没他的电话?”

“有啊!说欠费停机了。”

“哪个电话?我看看,哎呦,这号码他不用了,换了新的,我问问他。”

“哎,哎,你让他过来就行,别告诉他我来了,保守一下秘密,我要给他一个惊喜!”

云姐点点头,拿出手机,找出一个号码拨了出去。手机铃响了好几声,就在云姐想撂下电话时,一个声音从那边传来:“云姐吗?你找我?你见到我老婆了?”

“没有没有,王哥,是我哦!你今天来歌厅吗?有鲜货啊!”

“鲜货?是吗?有多鲜?你们好久都没升级了,我都没兴趣去了。”

“嘿嘿,别别啊!有多鲜你一来就知道了。”

“好吧,好吧!我正好去调调口味。我老地方。”

“好的,王哥,待会儿见哦!”

云姐放下电话,对欧亚非说:“他一会儿就来,你到包厢里等他吧!楼上,他经常待的地方,我带你过去吧!”

跟着云姐上楼,在哇哩哇啦、嘈嘈杂杂的歌声中,走过七弯八拐的走廊,到了最里面的一个包厢。云姐说:“喏,就这里,比较安全,不受干扰。”

“哦,好的!你这里有吃的吗?能垫垫肚子的。”

“有啊,面条、面包、点心。”

“那,来碗面条吧!”

“要个小姐陪陪吗?”

“嘿,吃碗面条还用小姐陪吗?我自己吃得了。”

“那不是怕你一个人吃东西寂寞吗?你是王哥的朋友,我们可不敢亏待了。”

“哦,不急,你等他来了再找小姐吧!”

“那好吧,我让人先给你准备吃的!”云姐说着推门出去给他安排去了。

看包厢里没有别的人了,欧亚非掏出手机拨通了大军。他告诉大军说:“我现在在霓裳羽衣K歌厅呢,三楼C88,最里面的包厢,黑子待会儿就过来,你们几个便衣过来,先到我包厢旁边或对面待着唱唱歌,等黑子来了,我把他控制住了,你们再进来。”

过了一会儿,一名小姐端着面条和一些小吃进来,放在欧亚非面前。欧亚非谢过小姐,却看到小姐并不走开,便说:“我这里自己吃了,你走吧!”

小姐弓着身子说:“老板让我陪着大哥,要不,你这里吃着,我先给你唱个歌?”

欧亚非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说:“好吧,你随便挑一首唱吧!别来那种太吵的,要不我吃着不爽。”

“那好,我给你唱一首王菲的《明月几时有》吧!”

听着小姐唱的歌曲,欧亚非慢慢吃着面条。吃着吃着,听着听着,欧亚非不时抬头看看闪烁的屏幕和唱歌的小姐,不知为什么就想起了自己的妹妹。他想妹妹以前也在歌厅干过,也是这样陪客人吗?是不是还有更过分的表演呢?

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然后大口大口地扒拉着面条,额头微微冒出了一些热汗。

那小姐的声音挺好,有几分王菲的味道,那歌声便在包厢里回旋着,每一句词都往欧亚非心口里窜。

“明月几时有?

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

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

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

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

低绮户,

照无眠。

不应有恨,

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

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

千里共婵娟。”

听着听着,欧亚非忽然想,这地方还真是个盲区,认识黑子那么多年,都不知道他跟这里关系那么深。要不是办案,欧亚非平时是不会进这种娱乐场所的,这一看,他琢磨黑子得有点事了。

美美自述33

小女子天生爱唱歌,这是天分。我觉得,这就是遗传的。

虽然没有见过亲爹、亲妈,可我从自己的爱好、兴趣,也能猜想到亲爹亲妈总有一个爱唱爱跳吧!或者说吧,我那个前世,就是要投胎成为我的人,那肯定也喜欢唱歌跳舞,不然的话,我生长在那么一个垃圾的地方,打小也没受过这方面的教育,怎么就好像鬼使神差,唱什么什么好听,跳什么什么像样。

要是我在亲爹亲妈家,那还不得是个宝,哪会像现在这样?那我会受到更好的教育,读更好的学校,到更好的城市,过更好的生活,找更好的工作,嫁个称心如意的郎君。

如果真的有转世,那我的前世原本是想托生到一个好人家的。上天也遂了她的愿,让她生在一个家境不错的人家。可是,没想到,上天也预料不到啊,这情节会这么逆转,那家人把她,也就是我,抛给了一个破烂不堪的家庭。这家人虽然不错,心地善良,可家境好差啊!

那这两家人,到底哪家是好人家?我这样,是幸运还是不幸?

有时,我也感觉糊涂,越想越不明白。

幸运不幸运,反正没得选了。就是上天给我选,好像也选不定吧!他猜中了前面,却猜不到后来,他会猜到我将来过得怎么样,猜到我怎么死去吗?

好吧,要是真有来世,那我还是许个愿,让我转到一个家境好、人也好、不会再把我抛弃的人家去。

下辈子,我什么都要亲的,都要好的,都要漂漂亮亮、快快乐乐的。

小时候我也许过好多愿,现在想想都忘记了,可这个愿是一定不能忘的。上天那里要是有录音机,那就给我录着,然后保存在档案库里。等我转世的时候,就照着我的心愿去转,转,转!

哦,我现在好像明白了,西藏人手里为什么都要拿个转经筒转啊转,那经就是自己的心愿啊,转经就是为了把自己的心愿转到来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