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专栏我的青春很垃圾(千种豆瓣高分原创作品·看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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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偷闲审黄片

简妹子走失之后,她老爹把寻人启事贴了几十条街道,差点被城管当成乱贴小广告的抓起来罚款,好在有欧阳非出面,那些城管才没把欧老爹的口袋掏空。本来他还想在电视或报纸上登几次广告,可一问那价码,就火柴盒那么一小块地儿也得成百上千块钱,就放弃了广而告之的念头。

那段日子,欧老妈总是念叨说:“我知道她会走的,总有一天会走的。不是自己的孩子,怎么养也不亲啊!”贴了几天寻人启事后,欧老爹的闷酒也喝得更多了,听到老伴天天叨咕,他就有些不耐烦地说,你还嫌不够烦啊,早知道你就放宽心,孩子养大了早晚都得走,你不是巴不得她离开这个垃圾窝吗?现在高兴还来不及啊!说完,他就跟唱戏一样,“哈、哈、哈”地大笑三声。

欧阳非成天忙着办案,还真没什么时间安慰他们,他只是告诉老俩口,妹妹不会有什么大事,估计就是跟老崔他们跑了。青春期的女孩子干出点冒失事,她妹妹也不是头一个,也许是成天接触大案要案,成天看到有人来报案说这个失踪,那个不见,欧阳非都不觉得妹妹的走失是个大事了。依照他对妹妹的了解,小妹就是有些小个性,还有些业余爱好,只要她跟老崔的戏班子在一起,相信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这样一晃,过了小半年,欧阳非突然接到一个电话,号码是外地的,很陌生。那是个挺严肃的四川口音,低沉低沉,男人的。他问到:“你是欧亚非吧,欧拉美你认识吗?认识啊,我是谁?我这里是绵阳××看守所,这个欧拉美现在被我们拘在这里,她说你可以保她出来,你赶紧来一趟吧。”

欧阳非脑子一转,感觉这不像骗子,便着急地问,她出什么事了,要进看守所?那人干咳了两声说,你说还有什么好事,现在的女人犯事,杀人,一般的干不了,贪污,她还没这个机会,抢劫,女的哪有这胆子,贩毒,她还没那么多本钱,那能干的也就是些诲淫诲盗的事嘛。欧阳非忽然觉得心里有些发冷,妹妹怎么会去干那种事?不过,如今这社会也不好说,外出打工找活的人,不小心陷入什么圈子,或一下把持不好就干些违心、违法事的人有的是。妹妹那么年轻、天真,没有什么社会经验,被人诱骗也未可知。这种事,欧阳非能琢磨明白,但自己的老爹老妈肯定难以接受,他决定先不告诉他们,自己去看看再说。

那时候,从看守所保人出来,好歹得掏几千块钱。欧阳非工作刚一年多,荷包还是瘪的,他只能想方设法先找人借点钱,再琢磨找个跟绵阳公安有点交情的人去走走关系。大军跟他交情不错,但一样也是荷包空空,当不得债主。寻摸来寻摸去,欧阳非想到了老薄。偶尔有几回,他跟大军都帮老薄偷偷值过班,老薄跟他们也从不见外,暗地里相当默契。老薄大名叫大为,小名叫起子,他自我介绍时一般都一脸谦逊地说:“我姓薄,薄情寡义的薄,不是****的勃。”有人喊他老薄,他就说,老勃哪受得了,小薄就行,小薄就行。不过,私下里欧阳非几个还是尊称他为老薄,那些老同事老上级一般叫他起子。

老薄已经41岁了,在治安科专管扫黄打非,每天的任务就是审看黄色图书和音像制品。这工作只有结过婚的人才有资格干,像欧阳非和大军这种没结婚的小青年就别艳羡了,只能一边去了。一开始他们都开玩笑说,老薄这工作不错,天天看****、***,明目张胆诲淫诲盗,真是饱足了眼福。老薄一听,就“呸”了一声说:“我现在看得脸都黄了,眼都绿了,G8都软了,要不你们也来试试。”那几个坏小子都满脸正经地说,违反规定的事我们可不干,你也别把自己搁进去了。你也别说得那么吓人,这工作影响没那么严重吧?你是不是某某方面有什么问题?看****G8都没反应,那医院的妇产科大夫还不都快练成太监了。

其实,老薄早就想换个工作了,他埋怨说这工作太摧残人性。可领导说,这工作还不能让什么人都来干,太年轻了不行,太老了也不行,没点文化水平不行,缺少修养也不行,不是党员也不行,精力过于旺盛不行,体力耐力太差也不行。这么挑来挑去,还只有老薄最合适。最重要的是,领导还说,小薄啊,你已经审看了这么多年,有了抵抗黄毒的能力了,再让其它同志替代你,不是还要有个抗毒过程嘛,所以领导还是希望你坚守岗位。

大军也是极度同情老薄的人,他曾跟欧阳非商量说,是不是帮老薄找找领导,说说情,让老薄换个岗位。欧阳非说,大军,这你就不懂了,这叫“脏抹布效应”。什么叫“脏抹布效应”?大军不解地问。欧阳非告诉他说,比如你手里有两块抹布,一块干净,一块脏。你擦脏东西的时候,就会使用那块脏抹布,一直擦到脏得不能再脏为止。这就是“脏抹布效应”。

大军若有所思地点头说,那你的意思就是说老薄是块“脏抹布”,领导非得把他使到用不了为止。欧阳非哼了两声说,就是这个意思,不过你可别跟老薄说,不然他心里更难受。要是你同情他,就千万不要再给他说荤段子,也不要再推荐他看什么****,不然,你就真是彻底摧残他了。大军连连点头说,晓得,晓得,我大军哪里是那种作孽的人。

有那么几天,老薄忍无可忍,有一回喝得满脸猪肝色地跟欧阳非诉苦说,垃圾啊,垃圾,我现在看到那堆垃圾就想吐。我刚干这工作的时候,确实是老勃,后来变成了小勃,现在TMD就“克哥勃”了。就为这,我见了老婆都怕。她给我买了一堆“曹开镛”、男宝、六味地黄丸,现在就差“伟哥”了。

欧阳非跟老薄说:“我最不怕的就是垃圾了,我看到垃圾就有情绪,就兴奋,就有翻捡的欲望。你要是不怕领导说你,我没事的时候去帮帮你,你就闭眼睛休息一会儿,或者到外面遛遛,免得垃圾总是毒害你,害得你性无能。我这人相反,抗垃圾毒害能力强着呢!”

“行啊,行啊,你要有胆子就来吧,搞得不好,领导看上你,干脆就把你调我们那儿,替换我这倒霉工作得了。”老薄嘻嘻笑着说。就这样,欧阳非开始隔三差五偷偷去审片室帮他值班,审看那些垃圾杂志和影碟,那对他来说真是个提神醒脑的工作,完全符合他的低级趣味和兴趣。老薄甚至一本正经地“审问”他说,你老实交待,什么时候开始看****的?欧阳非目不转睛地说,十六。老薄进而追问,那什么时候开始有性生活?欧阳非说,十三。老薄惊呆了,他故意压低声音问,靠,你TM还没发育全,就搞童子恋啊?欧阳非摇摇头说,什么童子恋,日本人啊!老薄一下没听明白,问跟日本人有什么关系。欧阳非哈哈笑着伸出巴掌说,五哥放羊,打手铳不就是日——本人吗?懂还装不懂啊!

老薄伸手在他脑袋上扇了一巴掌说,你小子耍我!行了,不问这些了,估计你有那事也不会太晚,你们现在多幸福啊,什么都能看到,早早就精神、物质双丰收。看我们生的那倒霉时候,什么都不懂。我结了婚还不知道怎么搞那事,性知识极度贫乏。欧阳非笑话他说,现在你不缺乏了,什么招式、什么量级的都看过了,都心中****了,看得都“审美疲劳”了。

闲话不提,欧阳非把妹妹的事偷偷跟老薄一讲,老薄就说:“你算找对人了,我老丈人的老战友就是绵阳市公安局的副局长,这事要是别人,我不一定帮忙,可老弟你的事,我得管。我这人不缺热心,最缺的就是钱,除了钱的事,你找我干什么都行。”

有老薄这层关系,欧阳非的心就踏实了许多。至于钱,他还是只好找大军商量。大军是个爽快人,他没多少钱,但他知道怎么弄钱。他说,给你找个老板借点钱,先花着,以后慢慢还吧!欧阳非问他,这行吗?不犯纪律吧?他瞪眼说,犯什么纪律,有借有还,再借不难嘛!

得知他是为妹妹的事筹钱,大军更是热心地说:“你妹妹就是我妹妹,我们自家的事,说什么也得帮。唉,我可真没想到你妹妹这么有个性,听过很多女孩子出走的事,好家伙,这身边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而且还有个人民公安的哥哥,不得了,你赶紧去把你妹妹捞回来吧,千万别让记者爆料出去,丢我们人民公安的丑。”

“嘿嘿,大军,你职业意识够强啊,别胡乱瞎扯,上纲上线。不跟你闲扯那么多了,我得赶紧跟领导请假去绵阳,我妹妹还在看守所里受苦受难呢!”这时,大军哼哼了一句:“哥哥找妹泪花流,不见妹妹心忧愁,心忧愁……”

欧阳非转过身,本来想说句什么,大军朝他挥挥手说,你走吧,你走吧,我是给你配点乐,造造气氛,壮行一下,壮行一下。接着,他又哼了起来,“望穿双眼盼亲人,花开花落几春秋,啊……”

美美自述9

跟着老崔叔的戏班子,我走了贵州、四川、广西好几个地方,前几个月,真的是充满了新鲜感、好奇感。贵州、四川的山山水水都很好看,色彩特别养眼,空气也特别新鲜,乡下有的地方虽然穷点儿,可人们照样过得活色生香,有滋有味。这些地方少数民族比较多,风土人情跟我们那垃圾得很的地方太不一样了,我喜欢这样到处周游、到处晃荡的生活,喜欢那些青山绿水、稻米飘香的风景,喜欢山间那些笑容明媚、歌声朗朗的男孩和女孩。

说真的,要说一点都不想我爸我妈他们那是假的,不过想他们也多是在满心快乐之后,觉得要是老跟他们呆在“垃圾村”就什么好风景也看不到了。现在我才知道为什么每年有那么多男孩、女孩离家出走,其实,要是他们的父母能带他们多出来转转,见见世面,他们可能也不会那么冲动。可要是一直窝在家里,心情又很郁闷,不出走才怪呢!外面的世界多好玩多精彩啊,就像齐秦大哥唱的那样!

跟老崔叔他们呆在一起真是有意思得很,我给他们取了个外号叫“崔家班”,大家喊老崔叔叫“崔头”。他们有些像当年的江湖艺人、国外的吉普赛人,四处流浪,又相互关照。我呢,就是跟着他们混饭吃。

不过,老崔叔他们这口饭有时也不好混着吃,看戏的人刁着呢,拢不住人可不行。老崔叔说:“要是没有点特色的东西,大伙不就都去看电视、录像了吗?我们讲究的就是真人秀,真唱、真演,不玩假的、虚的。”

有时候,我们还拿那些明星比较,觉得自己比他们真实多了。你看,他们在台上经常假唱,一旦真唱就露怯了,唱得还不如我们中间有些人唱得好。还有,他们还经常用替身,像演电影、拍电视剧啊,很多危险动作都不是他们自己做的,女演员露个后背、大腿也可能是替身的。

经常听到人说,老崔叔带的这种戏班子就是“野鸡班子”,我可不管什么野鸡、家鸡,只要大家在一起开心、快乐,就觉得很好。邓大爷子老早都说过了,不管白猫黑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猫都不分黑白,那鸡还分什么野的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