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瑾慢慢的走出皇宫,脸上的神色变幻不定。
刚刚走出了宫门,一人便叫住了他:“刘公公,留步留步。”刘瑾转头看去,一个高大的男子穿着劲装向他走来。
刘瑾并不认识此人,问道:“你找咱家何事?”
那男子笑道:“特来拜访公公。”
刘瑾刚刚在宫中被人收拾了一通,心情正差的紧,哼了一声道:“公公没见过你,哪来的回哪去!”说着转身便走。
那人急忙跟上几步,从怀中掏出一封拜帖,说道:“在下汤英鹗,乃是……的门客,特来拜会公公。”
他中间的几个字说的含糊不清,刘瑾饶是内力有些根底,依然没有听清。他疑惑道:“谁的门客?”信手接过拜帖一看,恍然道:“是他老人家?呵呵,跟我来吧。”
两人一前一后,就此离开皇宫附近。
……
太子又带林平之去看了一下弘治皇帝,虽然没有恶化,但显然也没有丝毫好转。他心中也有些担心,皇帝他积劳成疾,也不知会不会变成植物人。
本来林平之和太子的心情还算不错,但是见到皇帝的样子,两人又不免黯然起来。
闷闷不乐的二人再也没有了闲聊的兴致,林平之很是有些郁郁的离开皇宫回了林府。到了家,一向和善的林平之谁都没给好脸色,直接回自己房间去了。
林平之有些郁郁的坐凳子上,连练武的心情都淡了许多。自打自己认识皇帝以来,皇帝一直像个长辈一样,对自己很是纵容。林平之在锦衣卫任职之后,连卯都没有去应过,皇帝也是不闻不问。自己在外面乱闯时,他依然给了自己很大权力。自己毫无领兵的经验,带着令狐冲和陆大有去宣府之前,弘治还说出了“捅了篓子,朕给你兜着”的话,让他现在想起来都大为感动。此时皇帝病重,林平之的心中似乎蒙上了一层阴影。
院外忽然一阵喧闹,林平之的眉头一下皱了起来。他腾地一下站起身,推开门喝道:“吵什么吵,都给我老实……”他忽然停住了口,呆呆的站着。
院子门口站着一个人,身穿一件蓝布印花衣裤,还围着一条绣的花花绿绿的围裙,脚边趴着一个通体火红的小狐狸——不是蓝凤凰又是哪个?
曲非烟从她身后探出小脑袋,看着林平之笑道:“林大哥,我们回来啦!”
林平之慢慢的走过去,蓝凤凰依然不说话,就那么笑吟吟的看着他。他一把将蓝凤凰抱住,道:“蓝丫头,我有些想你了。”
蓝凤凰咯咯娇笑,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曲非烟看两人都没有理她,嘴巴嘟了起来。左右看看,忽然大喊道:“爷爷,我回来啦!”
林平之被她吓了一跳,松开蓝凤凰说道:“非非,你爷爷不在家。”
曲非烟气鼓鼓的说道:“他去哪了?”
林平之好笑道:“不知道。可能是去了衡山城,偷偷找你刘爷爷去了吧?”
曲非烟气哼哼的找个地方坐下。
林平之眉开眼笑的看着蓝凤凰,问道:“你怎么来了?”
蓝凤凰道:“我本来就在洛阳附近,听说你去了洛阳,便想去看你来着。不过到了之后听说你急匆匆的回了京城,于是我就跟着非非来看看。”说着上下打量了林平之一番,似乎是在看他有没有受伤。
林平之拉着蓝凤凰坐下,继续问道:“你从洛阳来的?看到令狐冲他们了么?”
蓝凤凰道:“令狐冲还和圣姑在一起。不过我来的时候,华山的人好像要离开洛阳了。”
林平之点点头,老岳难道真要上华山和左冷禅理论理论?按说以老岳的心机,不会做这种没脑子的事情啊?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皱眉想了一会,林平之忽然一笑。自己操的哪门子心,老岳心眼那么多,估计早安排好退路了。他转头看着蓝凤凰,嘿嘿得傻笑。
蓝凤凰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问道:“太子没事了吧?你传的消息把非非吓得够呛。”
曲非烟正在逗弄蓝凤凰那只小狐狸,听到两人的对话,小耳朵一下支棱起来。
林平之笑道:“太子没事,这会非非回来了,估计更是前所未有的好。”
曲非烟舒了一口气,继续玩弄那只小家伙。
蓝凤凰问道:“那你急急火火的跑回来干什么?害得我也跑了这么远的路。”
林平之拍拍她的手,语气有些黯淡的说道:“太子没什么事,不过皇帝似乎不行了。”
蓝凤凰看他神色一下有些郁郁,小心道:“皇上怎么了?你不是说你用真气给他梳理过经脉么?”
林平之摇头道:“当时还有些效果,不过皇帝是积劳成疾,气血两亏,现在经脉已有枯萎之相了。依我看,怕是很难坚持多久。现在也就是仗着皇宫中的各类珍惜药材,吊着一口气罢了。”
蓝凤凰瞪大了眼睛:“气血两亏?这也叫病么?”
林平之苦笑:“亏到衰竭你以为是好玩的?这么说吧,老皇帝已经要累死了。”
蓝凤凰站起身,嘴里打了一个呼哨。不一会,十来个五毒教弟子来到了后院当中。她看着愕然的林平之,笑道:“走,我去把老皇帝给你救回来!”
林平之想起蓝凤凰平日的手段,没由来的浑身一冷:“蓝丫头,这可不是做耍子,你有没有把握?”
蓝凤凰把他拉起来道:“我去看看,如果真的是气血两亏,只要还活着,保证给你整治的活蹦乱跳!”不由分说,拉着林平之就走。走到门口,忽然又转过头:“非非,你不是一直惦记小太子么?跟我们一起。”
曲非烟欢呼一声,揪着小狐狸跑了过来。
不多时,众人就来到了皇宫。林平之叫人进去通禀了,然后在宫外等候。过了盏茶时分,一个小太监出来将众人带了进去。
朱厚照现在打理国事,终日里忙得不可开交。林平之等人到了谨身殿时,朱厚照还在和一个大臣交流着什么。看见他们之后,只是示意太监给他们找了座位。看见曲非烟,朱厚照笑呵呵的朝她挤咕一下眼睛。
等了好一会,朱厚照还没有忙完,蓝凤凰不耐道:“太子,你还要多久?我们是来给你爹爹治病的,你若是没有时间,我们明天再来。”
朱厚照愣住,忽然满脸喜色道:“蓝姐姐,你能治我父皇的病?!”
那大臣却戟指蓝凤凰,叱道:“大胆!放肆!”话未说完,蓝凤凰眼中精芒一闪,挥手将一个东西丢了出去。朱厚照大惊道:“蓝姐姐,使不得……”
蓝凤凰摆弄着自己的指甲,幽幽道:“你要不乱动,那就死不了。”
那老人站在原地,一副见鬼的表情看着自己的衣襟。众人定睛看去,只见那人的衣襟处,趴着一只通体紫红的大蝎子。那蝎子刚被放出,似乎有些不适,一动也不动,只是轻轻摇晃着带着硕大一根毒刺的尾巴。也不知蓝凤凰用了什么手段,这蝎子的外壳似乎坚硬异常,尾巴摆动之间,硬壳竟然发出“喀拉喀拉”的响声。在这空旷的大殿中,这声音尤其清晰。
林平之苦笑着拽了一下蓝凤凰,道:“蓝丫头,不要玩得太过了。”
蓝凤凰气道:“我和太子说话,由得这老东西来插嘴么?竟然还敢说我放肆,本教主让你看看什么叫放肆!”
那老人听了她的话,又是生气又是害怕。看着胸前既恐怖又威武的大蝎子,终于“呃”的一下,昏了过去。
朱厚照和林平之相视苦笑,朱厚照小心道:“蓝姐姐,你不是来给我父皇治病的么?咱们这就走吧!”
蓝凤凰点点头,走到老头身边袍袖一拂,将蝎子收了起来,带着一群弟子随朱厚照去了乾清宫。
蓝凤凰见到弘治时也吃了一惊,弘治皇帝眼窝深陷、气息微弱,再不复以前温和可亲的中年大叔模样。她眉头紧皱,将皇帝身边值守的太医提溜起来,一把摔在一旁。
那太医又惊又怒道:“你、你是什么人?呃……”他抬头看见太子和林平之等人,明智的闭上了嘴。
蓝凤凰手腕扣在皇帝的脉门之上,小心的放出一点气息。那太医忍不住讥讽道:“多少御医都束手无策,你一个嘴上没毛的小丫头能济得什么事?”
朱厚照想到刚才谨身殿的情景,生怕蓝凤凰在父皇身边再丢什么毒虫出来,急忙呵斥道:“不想死的赶紧滚!”那太医打个哆嗦,赶紧躬身退下了。
蓝凤凰手指松开微微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来。对着太子道:“你林大哥说你出事了,本来是给你准备的,不想现在要给你爹爹用了。”
朱厚照咧咧嘴,看向林平之,眼中的意思很明显——到底行不行啊。
林平之轻轻摇头——我也不知道。
朱厚照小心的道:“蓝姐姐,你、你不会伤了我父皇吧?父皇现在气血两亏,可禁不住折腾。”
蓝凤凰并不答话,将盒子打开,取出几条黑乎乎的虫子。挥手叫来一个弟子,挽起她的袖子,将虫子放在手臂上。
林平之和朱厚照定睛看时,见蓝凤凰手上拿的虫子,赫然便是十数只水蛭。
待水蛭吸了七八分的血,蓝凤凰伸手便将它们都揪下来,轻轻放在皇帝的颈动脉上。然后伸手掏出一个药瓶,倒了一些白色的粉末在水蛭的身上。那水蛭蠕动了一下,将刚刚吸的血尽数吐出来,输到弘治皇帝的血管之中。
朱厚照只感觉这一会的功夫如一个甲子一般长,他心中忐忑不已,又是担心,又是惊惧。正在他坐立不安时,床上的弘治皇帝忽然咳了一声,开口说话了。
“朕好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