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随三定回去客栈的途中,上下眼皮已经有些打架了。他和蓝凤凰连日赶路,赶到了之后不仅没有休息,反倒又奔波了一个晚上。而且他从昨天中午起就水米没打牙了,光喝了一肚子酒,这会早就排出去了。
“咕噜——”这是林少侠肚子不满的抗议声。
他看着前面不言不语的三定,心中腹诽道:你们不饿么?难道出家人不用吃饭么?你们知道我很饿么?……佛祖啊!道祖啊!孔圣人啊!来碗豆浆淹死我得了。
路过一家早餐的小摊,林平之说什么也不肯走了。他拽住定闲道:“三位师伯,我请你们吃早点。”刚说完,肚子就“咕噜——”的一声。
定闲看着小摊上的猪肉包子,无奈道:“林师侄不必客气,我们自己带有干粮,况且此时也不饿。”
林平之感觉定逸看自己的眼神不大对劲,这才发现小摊上的师傅正拿着两把菜刀咣当咣当的剁着猪肉馅。林平之尴尬道:“那个、我是想请三位吃素馅包子来的……”
定闲笑道:“林师侄不必客气,你既然饿了,自去吃便了。等你吃完,还要再来客栈一趟,我三人还有事情托付与你。”
林平之实在不堪肚子的抗议,也不想和三人客气了。他拱手道:“弟子知道了。”
看着三定转身离开,他赶紧跑到小摊前,一屁股坐到一张桌子前,大喊道:“掌柜的,给我来十碗豆浆,二十个包子!谁拦我跟谁急!”
听到林平之的话,饶是严肃如定逸、沉稳如定静、恬淡如定闲,也不由微笑出声。
林平之自然是不可能喝下十碗豆浆,在吃掉二十个包子的。事实上当包子和豆浆摆满了桌子后,他的饥饿感已经小了一些。在消灭了六个包子,喝了两碗豆浆后,林平之就说什么也吃不下去了。
掌柜的笑眯眯的道:“这位客官可是饿得狠了,不过小店的包子太大,吃不下也是正常。小人给客官装起来,您看如何?”
林平之脸色很糗,随手丢给掌柜一块碎银子,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走了。
掌柜笑吟吟的接过银子,回身喊道:“柱子,把那些包子收回来。”
后面一个伙计应声出来,将桌上林平之没有吃完的包子捡了下来,看看没人注意,又丢回笼屉里面。
林平之当然不会去在意这些事情,此时吃饱了饭,感觉连阳光都明媚起来。在街上施施然转悠了半天,直到被太阳晒得困意连天,才想起还要去找恒山的三位师太。
溜溜达达的转悠到恒山所住的客栈。刚进去门,就发现三位师太正坐在大厅中的一个桌子前。见他进来,三人都微笑着朝他示意。
林平之脸上有些发烧,三个前辈在这里等着,自己居然在街上闲逛了这么久。他紧走几步上前道:“三位师太,弟子来晚了。”
定静师太玩味的看着他,笑问:“林师侄可吃饱了?”
林平之索性施展开厚脸皮,一本正经的道:“吃饱了。”
三定相视莞尔。定闲指指桌前的一个凳子道:“林师侄坐吧,跟着我们跑了这么久,也着实辛苦的紧。”
林平之谦谢道:“师太客气了。”
定逸不耐道:“叫你坐你就坐,不爱坐就站着!”
林平之闭嘴,赶紧坐在凳子上。
定闲道:“林师侄,我们三人,确实是有事情和你商量。”
林平之大喇喇道:“师太尽管吩咐便是。”
定闲笑道:“也谈不上吩咐,我们只是想离开九江府往德安县去,和华山派同行。不知林师侄是否愿意和我们一起去德安县?”
林平之道:“好啊,和嵩山派一起走的话,不知什么时候又要被他算计。万一真遇到了魔教,一面对敌一面还要防着自己人,那可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定闲师太笑道:“正是这个道理。这次庐山的遭遇,让我们不得不小心一些。就算是出家人,也要添几分防人之心,想来也着实有些无奈。”
林平之:“嗯嗯。”
定闲又道:“林师侄你这次从嵩山派的手中将我们救出,势必大大的开罪了他们,你我我恒山同行,也算互相有个照应。”
“嗯嗯……”
“眼看要到福建,正道、魔教的行事错综复杂,一个不小心只怕会铸成大错。恒山与华山结伴,我们必然会多几分自保之力。”
“嗯……”
“林师侄?林师侄?”
“嗯嗯……”
定闲哭笑不得看着迷迷糊糊的林平之,不得已拍了他一把,林平之一下子被警醒。
“师太你说的太对了!”林平之赶紧恭维。
定闲无奈道:“林师侄,我说什么了?”
林平之瞪大了眼睛:“呃,是不是说要一起去德安?什么时候动身?”
定闲道:“我看少侠已经很累了,不如现在九江府休息一天吧,明天我们再过去。”
林平之揉揉发酸的眼睛,反正没什么急事,歇一天也无妨。于是点头答应道:“也好。”
和三位师太道别,林平之找了一番,发现九江府的很多客栈都客满了。转悠了好几圈才找到一家小店。进去要了一见上房,小二再来敲门时,屋中已经是鼾声如雷了。
林平之这一觉足足睡了半天一夜,直到第二天一早时方才醒过来。起来随意洗吧洗吧,吃了一口饭,打了一套拳,感觉自己仿佛重新活过来一般,从内到外的舒服。
看看时间差不多,林平之便去了恒山住的那家客栈。进去一看,一个个小光头栉比鳞次,看起来很是晃眼。林平之在一片耀目的光辉之中找到了三位师太,走过去打招呼。
“见过三位师太。”林平之觉得这小客栈的大厅中光芒夺目,便低着头给三位师太行礼。
定闲微笑道:“林师侄既然来了,等我们稍作准备,咱们便出发吧。”
“如此甚好。”林平之也不抬头,拱手答应道。
恒山弟子虽是女流,但终究也是武林中人,收拾的速度很是不慢。没多一会,一群小尼姑老尼姑还有一些俗家弟子便收拾完毕,准备启程。恒山弟子们并没有坐骑,都是步行,林平之也不好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耀武扬威,于是就不去管它,任它在路上奔跑驰骋。
一行人脚程不慢,只行了半日便到了德安县。林平之带着众人到了华山派的居所,在门口正见到陆大有在门口发呆。林平之赶紧招呼道:“六师哥,恒山的师叔师伯们来了。”
陆大有呆呆的看着他,忽然间惊醒道:“小师弟,你可算回来了!”
林平之被他搞得莫名其妙,拍了他一把道:“六师哥,恒山的定闲、定静、定逸三位前辈来了!”
“哦,哦。”陆大有像刚刚回过神来一样,赶紧行礼道:“见过三位师太,里面请。我这就去通禀家师。”说着急急惶惶的转身进去了。
林平之咕哝道:“搞什么飞机,怎么一天没见变傻了?”
他回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让三定先进去,然后自己引着恒山的其他弟子陆续进了客栈。岳不群听到三定来了,急忙率领弟子迎接。林平之这才注意到华山弟子几乎是人人带伤,而且师娘和岳灵珊没有出来,令狐冲和三师哥梁发也不见了踪影。他暗暗纳罕,但恒山派的人都在,也不好发问。
三定说明了来意,岳不群自然是欢迎不迭。不过恒山都是女眷,两派却与不好离得太近,闲叙了几句,三定就告辞离开,带着一众弟子安排住处去了。
岳不群看看林平之,声音有些低沉的道:“平儿回来了?事情做的不错。估计你也累了,先回去歇着吧!”
林平之正要向老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老岳却很消沉的挥手止住,反身上楼去了。这下他更是纳闷,老岳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这幅样子自己可是从来没有见过。
一众人很快便各自回了房间,看见林平之也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都没有说话。只有陆大有还呆呆愣愣的没有走,似乎是有些发傻。
林平之走到他身边,问道:“六师哥,六师哥?”
陆大有发了好一会呆方才醒过神来,他看着林平之,忽然一把抓住:“小师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平之呼出一口气,“六师哥,你到底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师娘和小师妹呢?”
陆大有黯然道:“受伤了。”然后就不发一言。
林平之又问:“大师哥呢?”
陆大有道:“走了。”
林平之做了一个深呼吸:“三师哥呢?”
陆大有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三师哥……”
林平之被他搞得直欲抓狂,正想狠狠的给他一下,却发现陆大有的眼中几乎一点人色也无。他吓了一跳,再也顾不上别的,赶紧扣住他的脉门,将自己深厚的内力渡入他的体内。
真气沿陆大有的经脉走了一圈,林平之发现他的心脉大乱,隐隐有癫狂之相,好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他运起眉心的佛家内力,帮助陆大有梳理心脉,稳定心神。过了一会,陆大有的情况终于好了一些。
陆大有的眼中似乎恢复了神采,他看着林平之,忽然坚决道:“小师弟,你教我些功夫吧!”
“啊?”林平之张大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