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从陆大有口中听得了事情的经过,心中也是唏嘘不已。
两人沉默了一会,陆大有忽然又道:“小师弟,你教师哥一些功夫吧!”
林平之眼眉挑了挑,不发一言。
陆大有的脸色十分灰暗,他声音很低沉的说道:“小师弟,你昨天不在这里,没有看到。三师哥被黑衣人砍断了一条胳膊,血流如注。但却一点没有像那些贼人屈从。到后来血流越多,脸上已经殊无血色,依然在破口大骂那些无耻的奸贼。”
林平之的神色也暗淡起来。
陆大有的眼中又闪出晶莹的光芒:“三师哥平日话语不多,谁也没想到他的性子如此刚烈。在他被害之前,脸上依旧有笑容。三师哥还说,你们这些奸贼虽然占了优势,但我们的小师弟还外出未归。他的功力通玄,到时候定能给我华山上下报仇。”
林平之心中五味杂陈。三师哥梁发平日里不善交际,自己和他的关系并不热络,想不到他依旧对这么信任。可能是自己受了前世记忆影响的缘故,除了令狐冲和陆大有,他并没有和华山上的其他人有什么太深的交情。
陆大有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小师弟你自己不知道,现在华山上下,除了师父师娘,大伙最信任的便是你了。”
林平之有些疑惑的看着陆大有。
陆大有继续道:“你拜入华山之前,我们就从二师哥的口中听到过你独斗余沧海和木高峰的事迹。你的年纪又和我们差不多,那时我们就对你很是钦佩了。”
这事情林平之并不知晓,他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陆大有又道:“后来你成了我们的小师弟,在衡山城当着天下英雄的面手刃了余沧海。虽然你的武艺并非得自华山,但大家终是同门,我们也觉得脸上有光。”
“再后来,你在华山上又挫败了嵩山派和剑宗的阴谋,大家都觉得既惊且佩。去洛阳的一路上,你为了大师哥不惜和自家人争辩,连师父他老人家都说你行事颇有古风,是个磊落的君子。小师弟你知道么,师父他老人家绰号‘君子剑’,若是说谁行事称得上君子,那可是对着人极为看重的。”
林平之摇头苦笑,真想不到自己在老岳和师兄弟心中,竟然能有这么高的评价。
陆大有缓了一口气,说道:“小师弟,我知道师哥让你教功夫这件事,实在是有些无理。不过,昨天我看到三师哥被那些恶贼所杀,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时候,就告诫自己一定要练好功夫。”
林平之道:“六师哥,让我教你功夫,其实没有什么,师弟不是敝帚自珍之人。只不过你我同为师父的弟子,交流切磋则可,至于‘教授’二字,再也休提。还有,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要将大家的伤治好。”
陆大有道:“咱们华山除了师父外,其他人都受了伤,小师弟你若是给这么多人疗伤,身体能吃得消么?”
林平之想了想,自己的内力若是给这么多人疗伤,确实是力有不逮。他起身道:“恒山派的伤药疗效极佳,我这就去找恒山的几位师太讨一些伤药来。”
陆大有也知道恒山派“白云熊胆丸”的大名,自是毫无异议。
林平之离开客栈,在街上稍微打听了一番,就得知了恒山一行的住处。到了她们下榻的地方,恒山弟子一见是他,没有一点生分,赶紧去禀告了三位师太。
见过了出来接见他的定静师太,林平之将自己的来意叙说清楚,定静师太二话不说就取了好几瓶伤药,全都交给了他。林平之谢过了,又匆匆的告辞离开。
回到客栈,林平之揣着药瓶敲了敲岳不群的房门。
“是平儿么?进来吧。”老岳有些低沉的声音从屋中传出来。
林平之开门,见师父师娘还有岳灵珊都在房中。岳不群虽然脸色有些阴郁,不过气色不差,看起来确实没有受伤。宁中则的伤势则严重许多,岳灵珊小脸苍白,看起来也受了不轻的内伤。母女二人正在盘膝疗伤,见林平之进来,都朝他露出笑容。
林平之躬身行礼:“弟子见过师父师娘。”
岳不群摆摆手:“平儿,你有什么事么?”
林平之拿出一瓶伤药道:“师父,这是弟子从恒山派的师太手中得来的伤药,应该对师娘和师姐的伤势很有帮助。”
岳不群身手接过,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叹了口气,脸上的阴郁也消散了不少。
林平之又道:“师父,弟子身怀一门疗伤的法门,也不知能不能治好师娘和师姐的伤势。”
岳不群和宁中则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林平之走到宁中则身边,恭敬道:“师娘。”
宁中则伸手一只手,林平之将手腕搭了上去。不一时,真气已经沿着宁中则的经脉走了一圈。林平之收回手指道:“师娘的伤只是外伤,体内真气活泼沉稳,将养一些时日应该就无大碍了。”
岳不群颔首道:“平儿说的不错,为师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你小师姐也受了内伤,伤势让为师感到很棘手。”言罢语气柔和起来,“不过现下既然有了白云熊胆丸,想来你师姐也很快就能好起来。
林平之道:“容弟子试试。”岳不群点头答应。
岳灵珊将手上的衣袖挽起,露出半截皓臂。当林平之轻搭脉门之时,她的脸上忽然浮起一团红晕。
林平之和她近在咫尺,见到她的反应,不免也有些尴尬。他轻轻的咳嗽一声,闭上了眼睛,仔细感受真气的动向。
半晌,林平之抬手道:“小师姐的虽然受伤颇重,但弟子也有办法让师姐快些恢复。只不过……”
宁中则皱眉道:“平儿,难道有什么不便么?”
林平之沉吟了一番道:“师娘,是这样的。师姐的伤势在脏腑,外力难以达到。若想治伤,便要师姐自己行功才行。”
宁中则恍然道:“治伤的法门是你家传的祖艺么?师娘也知道家传武艺不得轻传外人的忌讳,此事还是罢了。你能拿到恒山的疗伤圣药,珊儿的伤也会很快好起来的。”
林平之摇头道:“师娘误会了,不是因为口诀不方便传与他人,而是师姐的内力不够,这种法门还修习不得。”
岳不群夫妇点了点头,江湖上一些精妙的法门都对内力有很高的要求,而岳灵珊的内力也确实不高。
林平之又道:“师傅,弟子还有一事。”看岳不群看着自己,他沉声道:“弟子想请求师父将石壁上的剑法教给诸位师兄师姐。”
岳不群摇头道:“平之,为师知道你的意思。不过,你的师兄师姐们内力的修为并不好,若是陡然学得了精妙的剑招,只怕会误入剑宗的邪路上去。”
林平之无意于和他纠缠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他想了想说道:“师父,你传授剑法时只需告诉他们,不可懈怠了内功的修炼,再不时检查内功的进境,便无堕入邪道之虞。”
看老岳眉头紧皱,丝毫没有松口的迹象,林平之又道:“师父,内功修炼,绝非一朝一夕之事。只有练习一些精妙的剑术,方能让我华山的实力有些提升。眼下离福建已经不远,魔教、嵩山又对我们虎视眈眈。多学习一些剑法,也是让我们多一些自保之力罢了。”
岳不群的紧皱的眉头渐渐放松了一些,他看了看林平之,吩咐道:“也好。不过为师还要给你师娘师姐疗伤,那石壁上的剑法你也学过,就由你去教吧!”
林平之惊道:“弟子怎么能教得了剑法?师父你知道,弟子的剑法实在是……”
岳不群却是打定了主意,挥手道:“平儿也不必妄自菲薄,你虽然剑法不精,但眼光见识却是极为高明。你将剑法传给他们之后,自去和他们拆招,然后在根据你的经验,指出他们剑招中的不足即可。等到了福建,为师再亲自传授不迟。”
林平之有些发傻,这样也可以么?
岳不群又道:“平儿,有一点你可要记住了。”
林平之道:“请师父明示。”
岳不群道:“石壁上的剑法,你便是原样画出来也不打紧。别说是华山剑法,就是其他几派的剑法,你演示给你的师兄师姐也是无妨。可是,那些破解剑法的招式,一丝一毫也不能泄露。便是这件事情本身,你也不能泄露半句,明白么?!”
林平之也知道那些招式对五岳剑派意味着什么。这些招式一旦外泄,五岳的弟子在江湖上行走,定然会遭遇很多的危险。不过看老岳的言辞闪烁,想来他应该还有别的心思。
林平之恭敬道:“弟子谨记。这件事情必不让他人知晓。”
岳不群点点头,挥手让他离开了。
林平之离开之后,又给其他人都送去了伤药。有几位师兄内伤很重,林平之就亲自出手帮他们调理伤势,一直忙活到很晚,这才得以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