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华山派离开德安,赶赴福州而去。
不过这次华山倒再不显得形单影只,同行的人很多,队伍壮大了不少。远远看去,这一群人中有男有女、有僧有俗,甚至还有一些身着苗家服饰的女子——没有任何意外,当然是蓝凤凰和她的五毒教。
陆大有跟在林平之的旁边,对蓝凤凰不满的白眼视若不见,一心一意的求教武艺。林平之知无不言,有时还给他做些示范。
“六师哥,你不要看我那天的拳劲阴柔,你就也用柔劲。这套大伏魔拳法首重的就是拳中的阳刚之力,师弟练了十年方才掌握。师哥你才刚刚入门,还是先把这拳法的精妙之处领会之后,再去思考其他的变化。”林平之一边走,一边给陆大有讲到。
陆大有试着打了一拳,效果并不理想:“其实我并不是故意要用柔劲的,但使出来就不是那么回事。”
林平之笑道:“六师哥不要心急,这问题我以前也遇到过。”
陆大有惊道:“你练习拳法的时候,也是这般不得其门而入么?”
林平之摇头笑笑,道:“我的意思是,六师哥这种情况和我初练剑法时的问题差不多。那时我的剑法笨拙滞涩,完全发挥不出华山剑法‘奇’、‘险’的要诣。后来据太……据一位老前辈跟我说,这是因为身体和内力的流转已经习惯了我刚猛的路子,也习惯了手中没有兵刃的状态,所以招式才会不灵便。”
陆大有若有所悟道:“小师弟是说,我也是因为身体和内力习惯了华山剑法轻灵奇险的路子,再练这阳刚至极的拳法,也是不合适的?”
林平之点头道:“正是如此,六师哥悟性不差。”
陆大有挠头笑道:“小师弟就不要安慰我了。你六师哥是什么悟性,自己还是有准的。”他想了想又问道:“我见小师弟现在的本们剑法也使得极好,你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
林平之道:“我在偶然之中,去了华山之后的小瀑布中练剑。在瀑布的激流之下,师弟必须要运起内力来抵御水流的冲击,以免受了内伤。不料这种方法竟对我练习剑法颇有助力。后来一位前辈告诉我,我要想让内力的运转习惯于轻灵的剑法,就必须时时刻刻运起全身的功力。后来这个问题就这么解决了,不过现在想想那位前辈的意思,我应该还没有练到家。”
陆大有咋舌道:“乖乖,整个华山,估计只有师父和大师哥……的剑法比你强,竟然还没有练到家?”
林平之拍拍腰间的长剑道:“应该是这个意思。因为那前辈对我说我剩下的问题就是苦练,什么时候用剑像用掌一样,什么时候算是练成了剑法。”
陆大有这时倒是很看得开:“我的剑法不高,要将剑法和拳脚练到一样的水平应该很容易。”
林平之哈哈大笑道:“那我先恭祝师哥武艺大成。”
蓝凤凰见两人聊得开心,提着她须臾不离的小狐狸走了过来。随口问道:“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林平之脸上笑意不减,说道:“在和六师哥谈论武艺。”
陆大有脸上露出些不好意思的神色:“蓝姑娘不要听小师弟这么说,其实是他在指点我这个当师哥的。”
蓝凤凰对这件事情倒不怎么在意,她道:“武功?对了,你在道观前用什么法子跟我说的话?为什么别人听不到?”
陆大有当时亲眼见到那一幕,对此也极为感兴趣。
林平之对蓝凤凰和陆大有倒没有什么藏私的意思,不过他还是很遗憾的道:“不是我不告诉你们啊,这个法门虽然简单,但是对内力的要求极高。如果内力不够,是难以将声音束住的,更不要说传出去了。我也是最近才练的。”
蓝凤凰的脸上登时出现了很遗憾的神色,林平之抱歉道:“这个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毕竟练内功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蓝凤凰不甘道:“我若是好好练习内功,大概需要多久才能练习这个法门?”
林平之小心道:“那个……大概要十年。”
蓝凤凰有些恼怒:“哼!谁稀罕练么?我有鞭子就够了!”
林平之舒了一口气,还好自己没把十五年的真实时间说出来,否则这丫头估计又会进入到狂化状态了。
陆大有倒没有蓝凤凰那么失落,林平之能教给他一套拳法,他已经很满足了。况且陆大有虽然武功不高,但身为名门大派弟子的他眼界还是不错的,看得出这套大伏魔拳法绝对是江湖上少见的绝学,威力比本门的剑法要强上不少。
不过,他还是有些好奇的事情:“小师弟,”他左右看了看,小声道:“你昨天在道观前头,和蓝姑娘说什么了?”
林平之笑道:“怎么了,我唠点男女朋友之间的悄悄话,师哥也要打听?要不我让蓝丫头从她们教里给你挑一个好看的?”
蓝凤凰认真道:“没问题的。”
陆大有一脸黑线道:“别人没注意,当时我可看见了。你们俩鬼鬼祟祟的,会是在说悄悄话么?你们平时说悄悄话时难道是在琢磨怎么害人么?”
蓝凤凰翻了一个白眼。
林平之道:“师哥说的没错,当时我是和蓝丫头商量害人的事情来了。不过可惜她不能将她的想法告诉我,与其说我们是‘商量’,其实是我拿主意,然后咱们的蓝教主去做的。”
陆大有问道:“昨天也没见你们坑害谁啊,怎么说是在商量着害人?”
林平之道:“我其实是想找嵩山复仇的。不过后来当着正魔两道,实在是不好下手。”
陆大有被他的措辞吓了一跳,“正魔两道?”他压低了声音道:“昨天那些人真的是魔教的?”
林平之道:“不是魔教徒,只不过有些关联罢了。”伸手指着若无其事的蓝凤凰,“连她也是一样。”
陆大有更加的疑惑:“你昨天到底干了什么?”
蓝凤凰不爽道:“干什么?他只不过是让我告诉我们的人,绝对不能承认自己和神教有关系。”
陆大有道:“就这么简单?”
林平之笑道:“这事能有多难?只要对方死不承认,我到时候再和他们夹缠一番,这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陆大有看看离自己很远的岳不群,奇道:“怎么师傅也不管,就任由你去胡闹?”
林平之也朝老岳瞧了瞧,“这事说来也简单。六师哥,你知道偷袭咱们的人是谁么?”
陆大有叹了口气:“隐约可以猜到。”
林平之道:“那不就得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些人对嵩山的敌意如此之大,我们自然是乐见其成。”
陆大有道:“这事情不会是像你说的那样吧?师傅谦谦君子,如何会琢磨这些鬼蜮伎俩?”
林平之嗤笑道:“什么叫鬼蜮伎俩?嵩山派咄咄逼人,咱们难道要坐以待毙么?至于师父,可不是咱们这些做弟子的可以议论的。”
几人正聊着,一个气咻咻的声音在陆大有的身后响起:“小林子!爹爹不是说让你教授其他人剑法么,你怎么在这里偷懒?”
林平之无奈道:“小师姐,我们现在不是在赶路么?怎么教剑法?”
岳灵珊指着陆大有道:“你们不要以为我看不到,你刚刚不是在教六猴儿功夫么?”
这边吵吵嚷嚷,很多人都往这边看。林平之一阵头痛,完全不知该怎么应付,只好随口应付道:“六师哥学的是拳脚功夫,边走边练也没什么关系。练习剑法可就不行了,万一戳着人怎么办?”
岳灵珊怒气少解,但依然不依不饶道:“你的剑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居然可以指导我们了么?”
林平之苦笑道:“小师姐,我的剑法其实并不好,只不过先学到了一点本派的一些其他剑法。师父的意思是让我将剑法的招式套路讲给你们,到时候师父还会亲自传授的。”
岳灵珊对这件事情其实不那么感兴趣,她跑过来质问林平之,是因为她发现了目标。此时她正盯着蓝凤凰,手放在剑柄上。
蓝凤凰也把手放进袖子里掏摸,眼中闪烁着不明意味的光芒。
陆大有看两人的样子,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撤!还没等他离开,就被林平之一把薅住。林平之一边死死的拽着他,一边向岳灵珊赔笑道:“小师姐,我教了六师哥一些功夫,六师哥说他可以教给你……”
看岳灵珊充耳不闻,林平之又转向蓝凤凰道:“蓝丫头,我有办法能让你很快学到束音的功夫……”
两人没一个理他的,林平之也有些无措,这两人的冲突绝非自己之愿。一个疏漏,陆大有竟然从他手中挣脱,然后身形一展,远远避开。
他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口中还惊悸的念叨着:“小师弟平日说得好:‘死道友,莫死贫道。’所以小师弟,这次可是你的报应。”
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紧张,那只机灵的小狐狸不敢在蓝凤凰身边呆着,从蓝凤凰的脚边“嗖”的一下跑到林平之的身边,一个纵跃跳到他怀里。
两人之间的紧张气氛似乎有了些缓解。尤其是岳灵珊,她很少见到这么有灵气的小东西,一时难以聚集精神,眼神一个劲的往这个浑身火红的小狐狸身上瞟。后来扶着剑柄的手也放了下去,眼睛就那么死死盯着小狐狸看。
似乎有什么默契一般,蓝凤凰的手也从袖子里拿了出来。她指着小狐狸道:“这小东西其实是极凶的,平之就说这小畜生就会‘卖萌’装可爱。”
岳灵珊喃喃道:“可是真的很漂亮啊……”
蓝凤凰走到林平之身边,薅着小狐狸的脖颈提溜起来。她走到岳灵珊面前,将小狐狸放到她怀里,然后恶狠狠威胁小狐狸:“老实一点。”那小狐狸脖子一缩。
岳灵珊惊道:“呀!好可爱!”
蓝凤凰道:“小心,这畜生时常在我身边,身上带毒。来,给你一颗避毒丸,这东西可以抵挡一些毒性不猛烈的东西。”
“谢谢姐姐……你的声音可真好听……”
“妹妹太客气了,你也很漂亮啊。咱们到一边去,不和这些臭男人掺合……”
林平之目瞪口呆——这……是个什么情况?
PS——不好意思,这章才是第二卷的终章,我有罪。
第二卷《浩歌震林峦》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