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山事了,岳不群一行人离开衡山,踏上了回华山的路。
福建的镖局总号虽然没有被毁,不过林夫人和林平之都不会打理镖局。和母亲商量了一番,林平之决定将父亲的灵柩送到京城安葬,并且将母亲也留在京城。那里好歹还有自己的宅子,并且还有下人,不用担心母亲没有人照顾。于是林平之将母子二人的决定告诉了师傅。
岳不群听了之后,又运功为林平之将真气梳理了一番,嘱咐道:“你要将你父亲安葬在京城,为师没有意见。不过为师传授给你的功法,要记得时常练习。在你修炼有成之前,不可再妄动其他的真力,只能动用你新修炼出的内力。否则你的中丹田还是会受到冲击。”
林平之答应下来,岳不群又道:“你现在已是我华山弟子,不过还没有正式拜过师,记得安葬好了你的父亲,速速回华山来。”
林平之点头道:“是,师傅。”
岳不群想了想,又嘱咐道:“切记内伤痊愈之前,不可再与人动手。”
林平之心里一暖,都答应了下来。岳不群这才放心,让他离开了。于是母子二人一路夜住晓行不提。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蓝凤凰此时正坐在开封的一家酒馆,脸上的表情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手里的酒壶发出痛苦的呻吟声。旁边有几个五毒教的女弟子,恭恭敬敬地站在一旁,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旁边几桌喝酒的食客浑不知危险就在身边,还在高谈阔论个不住。
“听说没有?福威镖局这次在江湖上是除了名了。青城派的余观主带着人,竟然将福威镖局灭了满门,本以为福威镖局的辟邪剑法多么了得呢,谁想是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说话的是一个腰间佩剑的青衣男子,脸上一抹鼠须,乍一看去有股贼眉鼠眼的感觉。
另一桌上一个头陀嗤笑道:“见识短浅了不是?知道绿林道上的人是怎么评价林震南的么?大伙都说林震南手面宽,出手阔绰。不过这功夫嘛,那是稀松平常之极。大伙平时不去动他福威镖局的货,是因为林震南够朋友,可不是因为他的功夫好。”
那青衣男子问道,“你可知道余沧海为什么要灭了青城派满门?”头陀想也不想便道:“武林中谁不知道?还不是青城派觊觎林家的辟邪剑谱?”那男子穷追不舍起来,“辟邪剑法要是这么厉害,林震南不是早就扬名武林了,余沧海还能得手?”
头陀道:“福威镖局传下的什么辟邪剑法稀松平常之极,和他先祖林远图的威名可是大不相称。武林中猜测,林家定然是有剑谱的,这剑谱可以让林家这稀松平常的剑法威力大增。你想想,这剑谱居然能让这样一套软烂之极的剑法威力大增,若是能参透,用在他青城的剑法上,不敢说天下无敌,最起码也是声威大震了。”
青年恍然,“原来如此,我还真不知道这里面有这么多弯弯绕。”头陀一笑,“这些事情也快要传的人尽皆知了。而且现在许多门派都往福建赶去,都想要去碰碰运气,找到了剑谱,就算自己留不得,也好分一杯羹。只不过到现在还没有什么收获。”
蓝凤凰倒了一杯酒,恶狠狠的喝了一口。本想现在就离开这地方,可是自己最向听到的那个人的讯息还没有听到,让她有些心烦意乱。
“依我看,这些人怕是要失望而回了。”旁边一个一直不说话的花子突然道,“我听说林家还有一个少镖头,似乎很是厉害,已经把余沧海杀了。”
蓝凤凰精神忽然大振,侧耳仔细听着。她修习九阴真经将近三年,已有小成。此时运功细听,几人对话一字不落的传到她的耳朵里。
“林家那少镖头一路追击余沧海,一直追到衡阳城。据说在刘正风金盆洗手的宴席上,当着天下群雄手刃了余沧海,真是了不得!”那花子叹道。
蓝凤凰长出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她抿抿嘴,将手中的酒壶高高举起来,冲着嘴里一倒,壶中的酒化作一道水线,汇到她口中,一滴未洒。这喝酒的方法是和林平之学来的,刚开始学的时候气息不匀,总是呛得够呛。后来内力渐深,也就感觉不再那么难了。此时听到了最想听到的消息,蓝凤凰心情大好,甚至有了玩的心思。
“后来呢?”那鼠须男子也来了兴致,问道。
那乞儿撇撇嘴,“后来?后来听说这人不知发了什么魔怔,竟然在刘府坏了嵩山派的事情。那嵩山派身为五岳剑派之首,岂是好惹的?后来没了消息,谁知道。招惹了嵩山派,许是死了,许是逃了。”
“咚!”“咔嚓!”
正在闲聊的几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是蓝凤凰腾地站起身来。面前的桌子早成碎块,散了一地。她柳眉倒竖,看着几个女弟子,喝到:“跟我去京城!”
她周围几个同样装扮的女子惊声道:“教主,圣姑此番召唤我们,是要赐下三尸脑神丹的解药,教主您有教中的圣蛊护体自然不妨事,但您还给教中几位长老服过此药,今年若不领解药,到了端午……”
蓝凤凰此时心乱如麻,随手指了一个教众道:“你在这里等着,告诉圣姑说教中急事,我先走了,圣姑不会和你计较的。”
那教众无奈道:“遵命。”
言罢,她走向楼梯。此时楼梯上也正上来一个人,也是一身乞儿的装束,不过特别处是此人肩上伏着两条青蛇,舌头做三角形,正嘶嘶的吐着信子。到了蓝凤凰身边,这两条青蛇突然如同见到了天敌一般,将信子收了回去,乖乖的伏在那人肩头,不敢稍动。
这人咧咧嘴,翻着一双白眼,对蓝凤凰说道:“什么妖风把你这妖女也刮来了,五毒教的教主,也来领解药?”
蓝凤凰此刻心情差到极点,她皱皱眉头,道:“严三星?你要想多活一会就不要管我的事。”
严三星知道蓝凤凰功夫极高,一支四丈长的白蟒鞭刁钻诡异,用毒的功夫也是神出鬼没。自己赖以成名的两条蛇在她面前大气都不敢喘。此时见她脸沉如水,自己是决计不敢招惹。不过服软又失了脸面,于是他也冷冷的道:“我是来会朋友的,对蓝教主的大事不感兴趣。”说着伸手指了指楼上那个乞儿。
蓝凤凰回头一看,正是那个刚刚说林平之“许是死了”的家伙。她嘴唇一抿,哼了一声,走下了楼梯。就在严三星回转身上楼的那一刻,隐约中似乎有一个小小的飞虫飞到了他的身上,他肩膀上的两条青蛇身体伏的更低,严三星却浑然不觉。
严三星上楼坐到另一个乞儿桌前,道:“蓝凤凰这小巫婆真是难缠的紧,不过真他娘的够劲。”他淫邪的搓搓手,“就是不知道以后便宜了谁,要不是老子没这等本事,说不得也要做一回采花大盗的勾当。”
对面那花子先给严三星到了一杯酒,然后又给自己倒上。喝了一口,然后露出一个和严三星一样的表情,奸笑道:“若是能下药就好了。”
严三星也喝了一口,鄙夷道:“下药迷五毒教的教主?三尸脑神丹都奈何她不得!亏你想得出来!”
就在一旁,蓝凤凰留下的五毒教众听了他两的对话,脸色阴沉的把手伸到袖子里。忽然,恍惚看见严三星二人在倒酒时似乎有什么东西飞进了他们的杯子。她想了一会,忽然笑了出来,手也从袖子里抽了出来。
严三星喝了几杯酒,刚要张嘴说什么,忽然感觉有些怪异,让他似乎很难说出话来。对面那乞儿惊愕的指着他,要说什么,可也只是唔唔出声,说不出字句来。
严三星看着他,一下就知道了自己的样子。对面那个人此时嘴里是一个大大的、占满了整个嘴巴的青绿色舌头,而他此时也感觉自己嘴里塞满了东西,想来两人中的应该是一种毒。他心中一声哀叹,自己只和蓝凤凰打了一个照面,就着了她的道了。
两人正无措时,那个五毒教的弟子笑吟吟的走了过来。刷得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道:“教主恨你们长舌头,给你点惩罚。若想保住性命,就把舌头割了吧。”又拿出几只模样怪异的竹节虫,笑道:“割掉了舌头,把这个放嘴里。记住,四十九日不要运用功夫,否则你们可能不用三尸脑神丹的解药了——因为你们绝对坚持不到端午。”
严三星拿起匕首,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舌头切下来,竟然丝毫不觉得疼痛。他心下更是骇异,连忙拿起桌上的虫子,丢了几个在嘴里,竹虫入口,有一股很清凉的感觉。他看着桌子上自己绿色的大舌头竟然还在蠕动,不知该说什么好。
对面那人有学有样,也做完了这些事情,将匕首还给那个弟子。小姑娘接过匕首,笑吟吟的走到一张桌前坐下。
自此酒楼上的人都安静下来,谁也不再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