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哲学沉思录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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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在善恶判断上我们还需努力

农夫关心的是土地,医生和教练关心的是身体,而智者关心的则是自己的精神。

我们羡慕的是什么呢?是外在的东西。我们为什么而奔忙呢?是为外在的东西。我们为什么害怕,为什么焦虑,对此我们有过任何的疑惑吗?如果我们认为即将降临的事物是恶的话,将会发生什么呢?我们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害怕,只能焦虑。

能给我指出这样一个人吗?他关心的是如何去做事,以及他的精力如何。他担心什么呢?在思考问题的时候,谁只关心他自己的思维,而不关心思考的目的呢?如果他成功了,他就会骄傲地说:“我们考虑得多周全啊!老兄,难道我没告诉你,我们考虑任何事情,都会成功的吗?”但是,如果事情正好相反,这个可怜人就会变得低声下气,甚至对所发生的事情不知道作何解释。

是什么压在我们的心头,使我们心烦意乱呢?除了观念,还能有什么?除了观念,还有什么能让一个远离同伴、朋友、居住地,放弃生活习惯的人内心感到沉重呢?比如小孩,当他们为保姆的暂时离去而哭闹时,如果得到一小块蛋糕,就会忘记伤心。那么你愿意我们把你比作小孩吗?“不,因为我不希望靠一块蛋糕,而希望靠正确的观念来得到安慰。”正确的观念是什么呢?比如:一个人应该整日学习,不受外物、同伴、地点、体育场,甚至自己身体的影响,而是要牢记法则,使它须臾不离眼前。这神圣的法则是什么呢?保管好自己的东西,不要去索取他人的东西,好好利用赐给你的东西,不要妄想没有赐给你的东西。

当一件东西被拿走时,要立即欣然放弃,并为曾经使用过它而心存感激。一个人被什么压制,依靠什么,这有什么要紧呢?如果你为一个小小的体育馆、小小的门廊、一群年轻人和娱乐场所而忧伤,那么你在哪方面会比一个为姑娘而哭泣的人更强呢?又来了一个人,他为再也喝不到德西的水而悲伤。难道马西安的水比德西的水差吗?“但是我习惯喝德西的水。”之后你又会习惯喝马西安的水。那么,如果你也依恋上这种水,你也会为它而哭泣的。

“那么,我何时才能再看到雅典和卫城呢?”可怜的人,你难道还不满足于每天所见的事物吗?你想看的东西还有比太阳、月亮、星星、地球、海洋更好、更伟大的吗?如果你能真正理解统治世界的神,无论走到哪里都把他放在心上,难道你还会留恋那块漂亮的岩石吗?当你即将离开太阳和月亮时,你会怎么做?难道你会坐下来,像孩子那样哭泣吗?

朋友,现在还不算太迟,你应当尽一切努力去追求自由、平静与心灵的崇高!要像一个摆脱了奴隶身份的人一样,抬起头,大胆地对着神说:“从今往后,请按照你的意愿对待我吧。我与你的意愿并无二致,我属于你,我不会拒绝任何在你看来是好的东西。请你向你所希望的方向引领我吧,用你所喜欢的服饰包裹我吧。你会使我成为主人还是臣民,是待在家里还是放逐异地,是贫穷还是富有?我会为你施于人们的一切作辩护。我会展示每件事物的真实本质……”

如果赫拉克勒斯在家中闲坐,他会如何呢?那就没有赫拉克勒斯了,只会有尤里都斯。赫拉克勒斯漫游世界的时候,结交了多少朋友与知己呢?但没有一个朋友比神更亲。因此他被认为是神的儿子,而事实也的确如此。也正是遵照神的旨意,他才到处清除不义与非法的行为。

但你说,你不是赫拉克勒斯,也无法把他人从不公正的处境中解脱出来;甚至你都不是提修斯,能够解除阿提卡地方的邪恶。那么,就请你先洁净自身吧——不是把强盗和妖魔,而是把恐惧、欲望、嫉妒、恶意、贪婪、娇气、放纵,从心灵中清除出去。如果你的选择是别的东西,你就只能被迫跟从那些比你自己强大的事物,呻吟、痛苦就是难免的了;甚至只求安宁,都会追求不到。因为你到它所不在的地方去找它,而它在的地方你却遗漏了。

如果有人想追求哲学,他的首要任务就是抛弃自以为是的想法。因为让一个人学习他自认为知晓的东西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