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世界,一提起艾滋病,有人不免谈虎色变。但是,它给人类造成的灾难与历史上三次世界性大传染相比,真可谓“小巫见大巫”了,在那三次洗劫中,约有2亿多人丧生。
三次环球死亡风暴:公元541年,一种传染病以地中海为中心开始蔓延,死亡风暴连续吹了200多年,夺去4 000万人的生命。这次疾病的流行动摇了拜占庭帝国的根基。
第二次大传染发生于14世纪,商队和商船给欧洲带来的不只是丝绸和珍宝。1347年10月,西西里岛墨西拿港同往常一样,停泊着许多商船。不过,这次船上有很多人死于一种神秘的疾病,没人注意到船上的老鼠也得了这种病。此后的五年是欧洲历史上最悲惨的时期,到1352年,仅欧洲就有2 500万人被鼠疫夺去了生命。
史书记载,极度的痛苦折磨着患者,他们腹股沟和腋窝肿胀,大多数人活不过5天,那些肺部受感染的人不出3天就会咽气,这是历史上有名的“黑色病”。在黑色病流行区,繁华喧嚣的城市成了死寂的墓地,田野大道横卧着死尸和白骨。没人知道祸从何来,于是,人们互相猜疑,邻友之间互相仇视,夫妻父子兄弟反目。为了解脱苦难,欧洲各国开始屠杀犹太人,拿他们当替罪羊,在灾难降临之后,“没有人逃难,没人治疗,甚至没人为死者哭泣,因为大家都在等待死神降临到自己头上的时刻”。
教会把灾难说成上帝发脾气,巴黎大学的学者认为是土星、木星和金星会合带来的恶果,而一般人更相信是“浊气”引起了瘟疫。一首当时人们表示绝望的打油诗,直到今天还能听到孩子们念诵:“玫瑰编花环,兜里装花瓣,啊嚏,啊嚏,我们全玩完!”玫瑰指的是疫患者皮肤上的粉色斑块,花瓣是当时人们用来对付“浊气”臭味的香料。
英国用了200多年才从14世纪的死亡深渊中爬上来。1665年,伦敦至少死了68000人。当时家家门窗紧闭,全城只能听到街上收死尸者的喊叫:“把你们家死的扔出来!”一位中国诗人首次把这次传染病与老鼠联系起来。1972年,史道南(音译)写道:“鼠死三五日,人倒如墙坍!”
第三次世界大传染的后遗症直到今天还依稀可见。1865年,鼠疫从我国云南省东移,1894年到达香港,岛上大约10000人丧生。法国巴斯德研究所派去调查这次传染病的耶森医生发现,病人血液中有一种圆头杆菌,它是致病的元凶。但这种可恶的细菌是怎样传播的呢?印度在这次鼠疫流行的10年当中死了600万人,巴斯德研究所把西蒙医生派往那里。西蒙在解剖死鼠时发现了耶森报告的鼠疫杆菌,他还注意到病鼠身上的跳蚤比健康老鼠带得多。当时流行的看法是鼠蚤不咬人,而西蒙观察到的事实恰恰与此相反。于是,他恍然大悟:跳蚤吸吮了病鼠带菌的血,再把鼠疫传染给其他老鼠和人。人们终于找到了这三次鼠疫大流行的祸首,跳蚤是真正的死神,它们致死的人数比历次大小战争中死亡人数的总和还多!
早在600万年前,跳蚤就进化成了吸血寄生虫。它们的祖先很可能长着翅膀,当它们在宿主体毛中活动时,翅膀实在碍手碍脚,于是逐渐退化消失了。从此,跳跃就成了它们追踪宿主、逃避敌害的一手绝招。跳蚤无论水平还是垂直一蹦,距离都可达它体长的150倍。如果人有这种能力,奥运会跳高和跳远的纪录就将达到300米开外。
英国著名的跳蚤专家罗思柴尔德女士下了10年苦功,才弄清跳蚤惊人的弹跳力来自它独特的推进系统:跳蚤起跳前的姿势很像短跑运动员蹲踞在起点等待发令,这时它的腰腿肌肉收缩,准备发出弹力。罗思柴尔德发现跳蚤的肌肉含有大量节肢弹性蛋白,这种蛋白质构成了一种复杂的“弹簧”。跳蚤不但跳得远,而且起动快。它的加速度是地球重力加速度的140倍,是航天飞机的5倍。跳蚤的耐力也是惊人的,科学家发现,印鼠客蚤能不停顿地跳跃30000次。但缺乏节肢弹性蛋白的夜蝠蚤就没有这种手段,它只好一直待在蝙蝠身上,除非有好机会难得搬家。
按照跳蚤的活动方式,可将它们分为三类:静止型、紧黏型和好动性。我们对好动型了解得最多,这一类跳蚤跳到宿主身上只是为了饱餐一顿,它们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是躲在黑暗之处,在狗窝或地毯下等隐蔽之处产卵,卵很快孵化成幼虫,再经过作茧成蛹,摇身一变又成为我们所认识的跳蚤。静止型跳蚤则总是待在宿主身上。紧黏型跳蚤的宿主是人和部分家畜,以雌沙蚤为例,它最厉害的招数是钻进宿主的皮肤,经过8~10天,它从针鼻那么小变到豌豆粒那么大,肚子里几百个卵成熟了。如果此时雄蚤赶来与它交配,这些卵就会受精并被排出。沙蚤的寄生使宿主产生火辣的疼痛感,在热带生活的人对此可能有体验。
跳蚤几个月不吸血也饿不死,冬天的严寒冻不死它们,人们对付它的主要武器是杀虫剂。为了防止野鼠把鼠疫传给人,人们在田野中喷洒敌敌畏,但战争和社会动乱往往干扰这项计划的实施。例如在越战中,士兵和平民为躲避炮火挖了许多掩体,这些都成了野兔和野鼠藏身的洞府,给跳蚤大发展提供了机会。1965~1970年发现24848例鼠疫病患,幸亏我们有了抗生素,才挽救了大部分患者的生命。有些国家的政府出于经济或政治上的目的,羞于承认鼠疫的存在。1904年,美国旧金山政府把100名鼠疫死者宣布为死于“梅毒败血症”。据估计,目前缅甸鼠疫的死亡率为2%,南非为8%,而医疗事业发达的美国竟高达17%。
消灭鼠疫是一种不容易的事情。目前虽然研制出了一种疫苗,但有效期仅6个月。那么,能否像消灭钉螺根除血吸虫病那样,消灭跳蚤寄生的鼠类呢?科学家认为这不可能,人们也不愿意这么做。已知的跳蚤有2400多种或亚种,分别寄生在哺乳动物和鸟类身上,其中有120多种能传播鼠疫。如果消灭它们原有的宿主,新宿主最可能就是我们自己。
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可憎的跳蚤也有人喜爱。慕尼黑十月节招来成千上万的游客,在这民间盛会上,人们看到了一种奇特的表演——跳蚤马戏,一个多世纪以来,玩跳蚤成了汉斯·马代斯家族的传统节目。汉斯的叔祖曾为维多利亚女王作过表演,他父亲玩的把戏也曾多次在欧洲博览会上亮相。汉斯很喜欢用雌的人蚤表演,他认为它们比那些又小又笨的雄跳蚤活泼。这些小家伙一蹦一蹦地拉着金战车,汉斯用镀金丝绳把它们套在车上。如果它们行动迟缓,汉斯特用小镊子把它们夹起来,然后呵出热气温暖它们的腿。
说起来让人类那些长毛的近亲猴子、猩猩们见笑,灵长类动物中唯有人招跳蚤。罗思柴尔德认为跳蚤爱咬女人,她认为这值得研究。但没有谁愿意拿自己做对比试验。不过,根据我自己的经验,跳蚤对男士也并不客气。
吴瑰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