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嫔是着实被吓了一跳,当她发现大家的视线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便身子一软,身边的宫女也扶不住她,只能看着她跌坐在地上。
“安嫔?”尉迟乐骋冷着一张脸看向了安嫔,“可是你指使凉杏将太子推下莲花池中?”
“臣妾冤枉,臣妾没有啊!”
安嫔顿时吓得脸色苍白,满脸泪水,而且还一边喊着一边爬到了尉迟乐骋的面前去,“就算臣妾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这样做啊!”
虽然安嫔哭得楚楚可怜,可是一看到安嫔靠近,尉迟浩黎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嚷嚷:“我不要她,她欺负我……”
“黎儿!”薛思彤当真是看不下去了,连忙也坐到了床边去将哭闹着的尉迟浩黎拥入怀中,还不忘含着眼泪看着尉迟乐骋,“皇上,黎儿一向都是乖巧伶俐的,绝对不会说谎。此事臣妾恳请皇上还给黎儿一个公道。”
“皇上。”聂云萍也适时开口,“太子殿下落水之前的确是见过臣妾。那是因为臣妾看到了陈妃,余妃以及安嫔在御花园之中拦下了太子殿下,还罚姜嬷嬷以及福禄公公下跪。
臣妾觉得陈妃,余妃以及安嫔所做实在不妥,便罚她们在御花园之中抄写宫规。之后臣妾的确与惠安郡主在一起。
不过如果说是安嫔所为,那么在与臣妾分开以后,她定是与凉杏见过面。所以若是细查,肯定是会查到什么的。”
聂云萍这番话倒是有些技巧,不仅说清楚了之前陈妃,余妃以及安嫔咬定尉迟浩黎与她见过面的原因,还瞬间帮了一把安嫔,这顿时就让安嫔对她感恩戴德了。
“是啊,皇上,臣妾若是要指使凉杏,那也得有时间啊。臣妾可以和陈妃以及余妃姐姐一直在御花园里抄了三天的宫规。若非皇上传召,臣妾还在那儿呢。”
安嫔说到这里,便忍不住用袖子拭泪,“臣妾这两条腿啊,到现在还不会走路呢……”
“启禀皇上,是安嫔娘娘在五天前就已经指使了奴婢的。”
凉杏依旧还是那样迅速的接上了话,她的语速有些快,分明就是豁出去的态度,“奴婢本是安嫔娘娘的奶嬷嬷所出,当年进宫是得到了安嫔娘娘的父亲帮忙疏通的。
奴婢一直对此非常感恩,也在安嫔娘娘进宫以后多番帮忙。
安嫔娘娘在奴婢这里得到了太子殿下常会经过御花园哪些地方的消息,便决定要对付太子殿下。
奴婢曾经多番劝说,但是没有任何的用处。安嫔娘娘还用奴婢生母之命为要挟,要求奴婢协助,奴婢只能答应。
三天前安嫔娘娘本是想要欺负一下太子殿下,于是就拉上了陈妃娘娘和余妃娘娘在旁,两位娘娘对此事一无所知的,所以便随着安嫔娘娘去了御花园。
后来不料安嫔娘娘遇上了皇后娘娘,并且不仅因为欺负了太子殿下,还冲撞了惠安郡主,于是被皇后娘娘责罚。
奴婢是御花园的掌事宫女,自然把一切看在眼里,并且在心里希望安嫔娘娘可以改邪归正。却不料……安嫔娘娘派了一个小宫女过来传话,说如果奴婢让太子殿下走出了御花园,就要杀死奴婢的母亲。
奴婢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将太子殿下推进了莲花池。可是奴婢并没有害人之心,所以立刻大声呼救……”
凉杏将话迅速的说完,字字清晰,条理通顺,这些事情若非真实,那么凉杏说谎的功夫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极端境界,毕竟这怎么看都不是临场发挥的。
这个时候尉迟浩黎已经被薛贵妃哄好了,躲在薛贵妃的怀里不出来,而刚才聂云萍也已经大致说了一次真相,尉迟乐骋自然相信凉杏的话。
其实不相信也没有关系,因为凉杏说了最重要的一点——安嫔不知好歹的冲撞了惠安郡主!
一股怒火在尉迟乐骋的胸口燃烧起来,他没有深究此事的真伪,顿时咬牙切齿的看着那还在地上哭哭啼啼的安嫔,若非因为还有小孩子在这里,他当真想要直接一脚踹死安嫔!
“安嫔,你好大的胆子,这样的事情都敢做出来,还要连累陈妃与余妃,甚至污蔑本宫?”
聂云萍看出了尉迟乐骋的怒火,她便抢先开口,“安嫔,你若是愿意诚心认错,或许皇上还能念在情分上对你网开一面。”
“臣妾没有做……”
“朕没有想过要网开一面。”尉迟乐骋打断了安嫔的话,“此事不能轻饶。把安嫔带下去吧。”
虽然尉迟乐骋这番话听上去似乎很平静,可是明显是努力压制着怒气的,灵龙不敢有丝毫的耽搁,连忙唤来了宫人堵住了安嫔的嘴,直接拖了下去。
尉迟景墨可是一直沉默着看着这一出闹剧,直到安嫔被带走以后,他才开口说话:“皇兄,此事也已经水落石出了,臣弟可否带惠安郡主离开呢?”
尉迟乐骋迅速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朝着尉迟景墨和顾卿言点头:“嗯,这次的事情辛苦你们了,你们就先退下吧。”
“臣弟告退。”
“卿言告退。”
顾卿言也不想在这里多呆一会,马上就行礼告辞。
在顾卿言要转身的时候,薛思彤却突然开口:“谢谢你,惠安郡主。”
顾卿言有些吃惊的看着薛思彤,不过很快就露出了一抹微笑,回了一礼以后才跟着尉迟景墨离开了昭阳宫。
从昭阳宫里出来以后,尉迟景墨才松了一口气:“这后宫里实在有太多让人烦心的事情了,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其实很不容易的。”
顾卿言也认同的点了点头:“生在那个地方的确不容易,可怜了小太子那么小就要遭受这样的折磨。”
“难道你认为真凶真的是那个安嫔?”尉迟景墨扬了扬眉,然后凑到了顾卿言的耳边,“虽然皇兄显然将安嫔定为了真凶,可是你不会也认为这就是真相吧?”
“谁最急于脱罪,那么谁就是真凶,安嫔只是一个不会说话,不会做人,就被丢出来当替罪羔羊的弃子罢了。”
顾卿言一边说着,一边上了来时的马车,看到尉迟景墨也上来了以后,才继续说话,“我不会觉得安嫔就是真凶,因为小太子身上的问题非常蹊跷。
刚才的情况并不是说这件事情的时机,所以我没有提起。其实小太子身体里有一种慢性剧毒。小太子在落水以后,这种毒明显发挥了作用,他才会昏迷不醒的。我没有直接将毒解掉,因为我担心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因为……那可能是他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毒。”
刚上了马车的尉迟景墨一听顾卿言这话,顿时全身一僵:“你的意思是有人对薛贵妃以及太子下毒?”
“薛贵妃的情况我不清楚,反正小太子身体里的毒就是绝对存在的。不过那种毒不会轻易发作,暂时没有什么危险,所以我觉得应该留着,然后等到已经弄清楚了情况以后再解毒。”
顾卿言的话让尉迟景墨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罢了,那是皇宫里的事情,我们就不要管了。反正这次事情皇兄心里应该有了定论,既然他是要把安嫔当做真凶,那么就如此吧。我们应该好好的关心自己的情况,而不是关心那群女人。”
顾卿言顿时觉得尉迟景墨这句话很有歧义:“什么叫做应该好好关心自己的情况?现在可是风平浪静。
蔡恒宇暂时不会有心思再来闹一处山寨的戏码,顾府现在也不能拿我如何。我可是从未试过如此空闲。所以最近打算继续调查之前留下来的一些事情而已……”
“我想带你回去北漠。”
尉迟景墨打断了顾卿言的话,他看着顾卿言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知道你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可是我更希望你在我的保护之下。
梁都对我来说已经很陌生了,我没有办法在这里真正的保护你,所以我希望你能在及笄以后与我成亲,让我带你回去北漠。
北漠虽然常有战乱,而且不如梁都如此风花雪月,但是也有别样的风情。如果你住着觉得闷了,我们可以换地方……
只要在我的管辖范围之下,你想要去哪里都可以。”
其实那一番到了嘴边的拒绝都被顾卿言生生咽了回去,因为她看出了尉迟景墨的深情,而且他这番话似乎也不是什么命令。
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就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幼兽,可怜兮兮的朝她伸出了带血的利爪,或许是会不经意的抓伤她,但是他的本意却是保护她。
他很努力的收起了自己的****霸道,也很努力的控制自己的冷漠残忍,他希望当一个可以保护她,深深爱着她的男人,却不知道自己的温柔体贴就像是囚笼一般总要将她困在某个地方。
顾卿言明白自己并不是那种可以安心在一个地方当一个不问世事的深闺妇人,她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重生总有某些不得不面对的义务,至少……她难以忘记顾夫人死前的模样。
她是顾卿言,是迦楼罗族圣女的后人,她拥有媚骨,拥有墨蝎,拥有改变这个世界的力量,既然如此……她岂能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单纯的爱着一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