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封赐婚的圣旨,内容简单明了,也可以说是千篇一律,早在尉迟景墨年幼的时候,就常常看过了,因为当年他的父皇一边东征西讨,一边用各种美女和亲来采取怀柔拉拢一些有实力的国家结盟,也算是创造了梁国一片大好江山。
但是这一封赐婚的圣旨却是给他的!
“圣……圣旨……”
桂文宏就是一个文人,哪里见过什么砍活人双手大喷鲜血的画面啊?刚才那劫匪破门而入打劫已经让他三魂不见了七魄,现在这更是让他连仅存的三魂都要飞走了。
不过即使在这个时候,他也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看到了尉迟景墨拿着那也沾了血迹的圣旨,怎么也挤出了一点点声音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尉迟景墨都没有来得及去擦自己唇边的鲜血,也不去压制自己那翻腾的血气和乱串的内力,瞪着桂文宏,一字一句的说话。
桂文宏可是被尉迟景墨吓到了,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直到詹天涵扶住了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而且不小心触碰到了他刚才被门板打到的地方,让他吃痛的低呼了一声“哎哟”。
不过也因为这样,他也算是暂时摆脱了刚才的惊慌。
“回答本王,这是怎么一回事?”尉迟景墨可不打算给桂文宏移开话题的机会,直接用手里的长剑指着了桂文宏。
詹天涵也看清楚了圣旨上的那些字眼,心里顿时明白了过来,不过就算如此……也总不能用剑指着桂文宏吧?
“王爷息怒,此事还请桂大人慢慢解释吧。”詹天涵看着尉迟景墨这个样子,心里也有几分心寒的,毕竟尉迟景墨那气势也不是虚的,否则哪里有“锐”王爷这个称号呢?
其实当年……他应该是“瑞”王爷才对的,可是后来军功过多,也让人畏惧,所以才被改了封号的。
尉迟景墨咬了咬牙,吞下来了那一口腥甜,也缓缓放下了指着桂文宏的剑,只是当所有的人都以为他在收剑,谁知道他再次抬手,手中的长剑直接割断了那个本还在惨叫的男人的喉咙。
“吵死了……”
尉迟景墨说着,甩了甩手中沾满鲜血的长剑,全身上下都是一种几乎成为实质的肃杀之气,让那被他盯着的桂文宏觉得自己就是被猎豹盯上的小兔子。
身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那样恐惧的感觉从内心深处涌现出来,然而一阵阵的寒意从脚底直冲脑顶,那是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感觉,桂文宏几乎觉得自己在那么一瞬间就已经被尉迟景墨给杀死了!
但是文人到了一定的程度,往往不会贪生怕死的,所以桂文宏盯着那封圣旨,想起了自己的任务,便一把挺直了腰杆,要不顾脚下的尸体以及被溅了一身的鲜血,看着尉迟景墨,一字一句的说话。
“锐王爷,请不要忘记,你手中拿着的是圣旨。而本官……是要宣读这份圣旨的人。”
不管要宣读圣旨的这个人到底是一个高管还是乞丐,只要他被赐予宣读一份圣旨的任务,在这个时候他代表的就是一国之君的颜面,有人冒犯了他,就等于冒犯了皇帝!
尉迟景墨一挑长眉,唇边就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冷笑,不过他还不至于失去自己的理智,虽然他在放任自己的残忍,但是却依旧将手中的圣旨一抛,丢到了桂文宏的怀里去。
在这个时候詹天涵才在心里松开了一口气,虽然他知道皇上与锐王爷的关系很好,但是没有任何一个皇帝可以容忍自己的弟弟如此糟蹋自己的圣旨的,这不关乎什么兄弟情谊,只是关乎一个皇帝的威严!
如果尉迟景墨没有在这个时候按耐住了性子,做了什么不敬的事情,那便是要杀了桂文宏灭口的,不过他们弄死了一个皇上钦点随行的官员,终究不好交代啊!
桂文宏心里也是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不过在接住那圣旨以后,也算是心里松了一口气的,他吞了吞唾沫,然后稳住了心神,看着那依旧带着修罗气势的尉迟景墨,强迫自己镇定的打开了圣旨,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
“锐亲王景墨接旨。”
听到这句话,詹天涵连忙到了尉迟景墨身边,也顾不上地上的鲜血,首先跪了下来,还用手小心翼翼绕到了尉迟景墨的身后,扯了扯他的衣摆,示意尉迟景墨赶紧回神下跪。
尉迟景墨的性子里本来就有那被压抑着的残忍与疯狂,只是他一直隐忍,然而在战场上还能对敌人流露出本性来。然而回到梁都以后,因为顾卿言的存在,他就是那入了鞘的剑,收敛了所有的杀意。
不过……尉迟景墨还是记得自己的身份的,所以便顺势跪了下去:“景墨接旨。”
看到尉迟景墨跪下了来,桂文宏才算是真的松了一口气的,于是这圣旨念起来倒是顺口了许多:
“奉
天承运
皇帝诏曰
锐亲王景墨谦虚有礼,温文尔雅,能文能武,逸群之才。今适婚娶之时,应择贤女与之相配,成佳人之美。
现有纳古勒王之女,长公主萨玛拉纳·书蓉,柔嘉淑顺,风姿雅悦,端庄淑睿,赐予锐亲王景墨为侧妃,交由礼部与钦天监打点一切,择日成婚,以共结姻亲之义,永固边疆。
钦此
谢恩!”
“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尉迟景墨谢了恩,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桂文宏吧圣旨送到了自己的面前来,他微微眯了眯眼睛,还是接了过来,并且从地上起来了,“现在……桂大人可否和本王说一个清楚明白,这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桂文宏这回真的不敢隐瞒,只能一五一十的回答:“下官只是一个小小的史官,本就没有传圣旨的资格。但是在月初的时候,皇上就给下官下了一道密旨,让下官与北漠纳古勒王联系起来了。
下官因为私下爱好异族语言,倒是朝中懂得纳古勒语的人非常少,所以本来下官对于这差事也是没有丝毫的疑惑的。
只是后来下官知道了纳古勒王打算与两国和亲的事情,他们要将长公主送来梁国,皇上便打算将长公主赐给锐王爷你为侧妃。
不过锐王爷心有所属也是人尽皆知的,更何况下官也曾有缘得见惠安郡主一面,心里也明白锐王爷定是不会喜欢他人。可是皇上说了,这件事情关乎国家安定,邻国外交……”
“讲重点!”尉迟景墨不喜欢与文官打交道,这唧唧歪歪的说了那么久,竟然都没有说出一个所以然来,于是便一记眼刀过去,这意思分明是再不说清楚就干掉他!
桂文宏给顿了顿,便决定不再说得那么详细了:“纳古勒王要将长公主送来梁国和亲,皇上心中认为锐王爷你就是最好的人选,因为锐王爷你镇守北漠多年,最有威慑力。
不过皇上认为锐王爷心里有了惠安郡主,只怕不愿意接受和亲,所以便命下官跟随锐王爷走一趟北漠。明着是下官有任务在身前往北漠,实际上就是要到了北漠给王爷宣读圣旨,好让王爷直接在北漠将长公主接回来的。
只是下官也从未料到……竟然在这里就出了意外,让锐王爷看到了圣旨,所以只好在这里宣读圣旨了。”
“那么北漠根本没有什么异动。”尉迟景墨一直就很疑惑,如果北漠有异动需要他回去处理,不可能消息到了朝廷,他的亲兵都没有半分声响的,而且出发以前他也传了密令过去,可是没有音信。
只怕尉迟乐骋害怕他提前知道了这件事情,所以秘密将他的密令都给拦截了下来。
毕竟……能拦下锐王爷密令的人只有皇上了!
“如果迎亲也算是异动的话,那么这消息倒是准确的。”桂文宏说话的声音也不知不觉之间小了下来,“这位纳古勒王的长公主已经在北漠的威雁镇中了,等待锐王爷去迎接,然后便可以一起返回梁都……”
“哼!”尉迟景墨冷哼一声,打断了桂文宏的话,“本王接了旨,不等于本王现在要起程去迎亲。
梁国的风俗可是很清楚的说过,正室尚未入门,岂有妾室入门的道理。
本王与惠安郡主尚且没有成婚,自然不能去迎娶什么侧妃的,若是那位长公主一定要嫁给本王,皇上也一定要将这位长公主给本王为侧妃,那么就让她在威雁镇中等着!”
看到尉迟景墨这分明是要一甩衣袍就走,桂文宏便不慌不忙的开口:“下官是史官,对于王爷所说的倒是清楚。
不过在历史上,为了和亲与稳固边疆,提前嫁娶的案例并不少。
王爷是我国唯一的皇室亲王,也是皇上的亲弟弟,并且镇守北漠多年,应该知道只要联合了纳古勒国,就能让北漠好些野心默默的暴徒安分下来。
纳古勒国虽然是小国,但是物产丰富,全民皆兵,并不是一个弱小的国家。此番会将长公主和亲到我国来,也是做出了定要与我国联手,给北漠数十年安定的决心。
所以下官还请王爷以大局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