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社会上流行这样一句话,“男人挣钱,女人花钱”。这是对男人的赞扬呢,还是对女人的嘲弄呢?
当一个男人掏出票子给女人时,他一手掏钱一手也掏出了征服的欲望和掠夺的野心;当一个女人伸出涂满了红色指甲油的手接过男人钞票的时候,她也就同时交出了捍卫了许多年的一份矜持和精神主权,包括自由和尊严。
就我的阅读经验来看,古今中外,没有一次真正的爱情是靠钱巩固起来的,也没有一次爱情是用钱换来的。我记得安娜正是因为卡列宁的钱太多而跟渥伦斯基暗渡陈仓的,现在许多“二奶”们成群结队地红杏出墙,恰恰是她们因花了大款钱而丧失了尊严后的报复和精神反抗。
女人花男人钱最起码与爱情无关。
我时常会作一些无聊的想象。还有那些上海滩上的皮肤细腻、青春靓丽的女孩们,为了能享受外国的口红而心甘情愿地被那些日本人包养在郊区别墅里,过着温暖而没有尊严的生活,直至沦为日本人的性奴隶,那些穿着西装的日本有钱的农民佝偻着腰咳嗽着将中国少女的身体和尊严用钱全都买走了。就这样,才子佳人、红粉知己的故事已经成为尘封的往事,纯粹的和真空化的爱情成为今天流血的伤口。我想起了《泰坦尼克号》中的杰克和罗丝的爱情,他们辉煌爱情的重要证据就是:女人不能花到男人的钱。
慷慨并不是男人的性质,当一个男人在心仪的女人面前慷慨花钱的时候,往往意味着一种手段和一次阴谋,物质引诱是最基本的目的,没有其他任何意义。一个最简单的追问是:这个男人是不是对绝望中的下岗女工也慷慨,是不是对失学的女童掏出了哪怕几十块钱?
这当然是一厢情愿的事情,那些在心仪女人面前慷慨的男人往往是生活中最吝啬的男人,是除了钱之外一无所有的男人,就像“远华”案中的那个男人一样,在有钱而没有自信的时候,男人就会通过钱来实现征服的欲望,通过钱引诱女人来确立自己的自信。在这个物质异化了人心的时代,大多数女人面对物质诱惑都是无法抗拒。今年春天我在北京的时候听到了这样一个故事,某艺术院校的女孩先是被皮条客请出来吃饭,然后说你去某五星级饭店陪一个大老板过夜怎么样,女孩很矜持地说不去,皮条客说两万怎么样,女孩摇头,皮条客又说,五万,女孩说我从来没做过这种事,皮条客坚决地说,十万外加一部手机。女孩不吱声了。当晚也就去了。男人充分地把握住了女人的心理,他们有一个信念,只要肯花钱,攻无不克。钱是一种容易上瘾的毒品,量越大,越让你不能自拔。只有男人最了解男人。今天的女人更容易被钱感动,而不容易被一种贫穷而纯粹的情感所感动。
女人花男人的钱,只有在“我拿青春赌明天”时才能生效,青春苦短,没有青春的时候,怎么办呢?
我们小区菜场里有一个卖豆腐的女孩,长得很漂亮,那是一种健康而纯朴的美丽,她的脸上没有脂粉,没有口红,没有描眉和眼影,我买豆腐时从来不讲价钱,这倒不是我慷慨,而是我发自内心的对独立人格和对劳动的尊重。夏天的时候,我看到她平静地抹着脸上的汗水,总想起张雨生的歌声,“你是不是像我在太阳下奔走,流着汗水默默辛苦的工作……”
女人不应该太辛苦,这绝不意味着就可以过一种寄生的生活。人最大的辛苦不是做事,而是无事可做。女人也一样。
我所说的都是指一般意义上的女人不该花男人的钱。
如果男女双方是一对同舟共济相濡以沫的恋人或夫妻,女人该不该花男人的钱就不是一个话题了,女人花男人的钱跟男人花女人的钱是一样的,毫无讨论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