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刊时间]1897年10月26日。
[创刊地点]天津。
[创刊背景]
《国闻报》1897年10月26日由严复与王修植、夏曾佑等人创办于天津。该报馆共出两种刊物:一是《国闻报》,二是《国闻汇编》。《国闻报》是一份日报,每日印2张,容量约有8000—10000字,具体内容有“上谕”、“路透社电报”、“本馆主笔人论说”、京津及各地新闻。该报创刊伊始,就面临着封建顽固势力的威胁,因而严复请了一个不知名的福建人李志志做馆主,自己当主编。为安全起见,1898年3月7日,又改请日本人西村博出面办理,而实际上编辑人员及办报方针并无改变。1898年9月26日即戊戌政变发生后的第六天,《国闻报》再次刊登“告白”,宣布此后将该报盘给日本人西村博。但并未全部卖出。由于打了日本人的牌子,该报在戊戌政变后仍能坚持出版,但经营一直比较困难。1899年2月正式卖给日本人,到1901年被改名为《天津日日新闻》,以汉奸方若为主编,成为了日本人的文化侵略工具。
[作者严复小传]
严复(1853—1921),近代资产阶级启蒙思想家,原名宗光,字又陵,又字几道,福建侯官(今福州)人。
福州船政学堂首届毕业生。1876年留学英国海军学校。归国后,任天津北洋水师学堂总教习、总办。甲午战后,接连发表《论世变之亟》、《原强》、《救亡决论》、《辟韩》等论文;又上万言书,反对顽固保守,力主变法。他学习西方,提倡新学,译《天演论》,以“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等进化论观点,激发国人救亡图存,对近代思想界影响极大。曾主办《国闻报》。戊戌政变后,翻译《原富》、《法意》、《社会通诠》、《名学浅说》、《穆勒名学》等书,传播西方资本主义文化。译文简练,态度严谨,首倡“信、达、雅”的翻译标准。1915年参加筹安会,拥护袁世凯称帝,备受舆论抨击。晚年提倡尊孔,反对“五四”运动。
[创刊词译文]
国闻报缘起
在天津创办的《国文报》,其形式略仿英国的泰晤士报。除办日报之外,相继又出了旬报,在五月以后,《成事报》派人造访,问《国闻报》创办的宗旨?我们回答道:以求通也。“通”包含了两方面内容,一是通上下之情,一是通古今之变,以求国家的自主自强。一个国家以通下情至为主要,如果堵塞了下情,只看到有利的一面而忽略不利的一面,国家必为贫弱。一个国家要热衷于世界强国之列,必须对外边的情况了如指掌,如不知道外情而自大,就像坐井观天。这样国家必处在危险的境地。在道光年间,我国就与各国建立了各种关系。如广州、福州、上海、天津各以次设立了报馆。从去年至今,孙公就上书要求设立报馆于京城,而黄公(黄遵宪)观察、梁卓如(梁启超)孝廉、汪穰卿(汪康年)进士相继创办了《时务报》,于是海内人士开始明白,当世之务,知四国之为,皆相继开始办报馆。如:《知新报》、《集成报》、《求进报》、《萃报》、《湘学》等,讲专门之业的有《农学》、《算学》等报,虽体例各殊,宗旨互异,但求通之道是一样的。虽然,各报选述事例分为两类,大抵日报都详于本国之事而略外国之事,旬报则详于外国之事而略本国之事,而阅报之人也可分为两类,一般来讲,阅日报者为高官员、公务员之人多一些。层面高一点的人因日报陈述琐屑就阅读旬报,这一部分以读书的人为多,而层面低一些的人,或因文字太艰深,因此,对求“通”之术。以致不能完全被他们所理解。我只知道人合而成群,合群而成国。国将兴旺,上至君相,下至民众,人之皆求所以强而不自安于弱;人人皆求所以智,而不自安于愚。而后,士得究古今之复,农得尽地利之用,工求技艺事探索新程,商深消息盈虚持计奇赢等等。民智既开。一切事情就好办了。君相只要结合起民众的智慧,那么国家将会强大起来,决不是君相一、二人的才智就可以达到的。
[焦点评析]
《国闻报》是维新派在北方的舆论重镇,它是严复等人创办的。
在倡导维新的人物之中,真正了解西方文化,又能洞悉中国病源所在的是严复。他15岁便到福州船政学堂学科学技术,25岁后又到英国留学,醉心于西方的文物制度,回国后任北洋水师学堂总教习,仍孜孜不倦地研究西方学说,探研西方国家所以富强并横行世界的原因。甲午战后,严复痛感“国祸益深”,决以言论警世。1895年,他在德国人开办的天津《直报》上连续发表《论世变之亟》、《原强》、《辟韩》及《救亡决论》等文章,提出了他的变法理论和主张。他认为西方之胜于中国者,不仅在器械而在政教风俗,“西治”的命脉之所在为“于学术则黜伪而崇真,于刑政则屈私以为公”。中西事理之最不同处,“莫大于中之人好古而忽今,西之人力今以胜古”。中人主恒,西人主变,所以西人日进无疆。讲富强、救危亡,惟有用西洋之术。富强不外利民,利民必自民能自利始,使其自由、自治。今日之要政为鼓民力、开民智、新民德,其具体的方案,就是禁止鸦片与禁止缠足,废除八股而提倡西学,废除专制政治而实行君主立宪。
严复很看重报纸对社会变革的推动作用。1896年,他曾赞助汪康年等创办《时务报》。次年,他感到要“开民智”,就有自办报纸的必要,因此与王修植、夏曾佑、杭辛斋在天津创办了《国闻报》。
严复强调办报的目的一是要“通上下之情”,二是要“通中外之情”。上下之情通了,大家就能发挥个人的才智,合而成为一国的才智;中外之情通了,国人认识到非学西洋不足以救亡,就会赞助维新,力求自强。
《国闻报》每日出版一大张,毛边纸单面印刷,对折成四页。内容包括电传上谕、路透电报、本馆主笔人论说、天津本地新闻、京城新闻、外省新闻和外洋新闻等。日报刊行后,又另出一种旬刊,名为《国闻汇编》,凡是重要的消息、论说、译文等足备留存考订者,皆登之汇编,以适应不同读者对象的需要。
《国闻报》新闻多、消息快,对维新派人士的政治活动尤为重视,能够及时充分地加以报道。如康有为等人在1898年4月发起组织“保国会”,《国闻报》先后刊出保国会的章程、参加者的名单、康有为和梁启超的演说辞等,并发表评论,称赞保国会是“本朝二百五十余年士大夫不奉朝旨毅然引国事为己任”的空前盛会,谴责那些攻讦保国会的顽固派“不仇强敌而仇义愤,不思御外侮而思抑士气”。这些报道与评论,给保国会的活动以很大的支持,扩大了它的舆论影响。
严复为《国闻报》撰写了不少评论文章。报纸创办不久,德国强占胶州湾,守备官兵不战而退。严复连续发表《驳英太晤士报论德据胶州事》、《论胶州章镇高元让地事》、《论胶州知州某君》三篇文章,谴责德国的行为是“海盗行劫,清昼攫金”,指斥清朝官吏畏敌如虎、拱手让地。他愤慨地说:“中国兵官,大都纷华靡丽。日事酣嬉,以幸国家之无事。一旦有事,其不败者谁哉?”像这样贪生怕死、腐朽堕落的官吏,并不是个别现象,正是当时官吏的典型代表。他们之所以恋恋于做官,只是为了“有所求于一己之私”。有时候,他们也“慈祥恺悌,恩如父母,非爱民也,为其所求耳”:有时候,他们“严刑峻法,恶过焰摩,亦非有仇于民也,亦为其所求耳”。他们“苞苴所及,上穷碧落,下入黄泉,非好施也,为其所求耳”。他们“胁肩耸体,媚于优娼,排挤夤缘,幽于鬼域,非不惮劳也,俱为其所求耳”。“若此之人,其形体虽存,其人心已死,其不知人间有羞耻事久矣。”他们只知“请安、磕头、办差、乞怜”,“夫以数千年之教化,以成今日之风俗,而遂有如此之人材”。严复就这样深刻地描画了无耻官吏的丑恶形象,揭露了清政府的腐败,说明非变法改革不可。
1898年1月27日-2月4日,严复在《国闻报》上发表《拟上皇帝书》,谓“古今中外之人君,其发扬蹈厉,拨乱奠基,功著于当时,庆流于后嗣者,大抵处积弱难治之势,奋于存亡危急之秋,而大得志,不必承庥继明,席富强之余烈,而后可以有为也。”“今日之积弱,由于外患者十之三,由于内治者十之七也。其在内治云何?法既敝而不知变也。”而“谋国救时之道”,“不外标本两言而已。标者,在夫理财、经武、择交、善邻之间:本者,存夫立政、养才、风俗、人心之际”。变法开始之前所亟行者有三:一日“联各国之欢”,二日“结百姓之心”,三日“破把持之局”。严复指出:变法必然会涉及到“把持”者或特权阶层的私利,这些人一定会顽强抵抗变法,这是变法最大的困难。他分析道:“国家承平既久,则无论为中为外,举凡一局一令。皆有缘法收利之家。且法久弊丛,则其中之收利者愈益众。一朝而云国家欲变某法,则必有某与某者所收之利,与之偕亡。尔乃构造百端,出死力以与言变者为难矣。是故其法弥敝,则其变弥不可缓;而亦其变之弥不可缓,则其欲变弥难。盖法之敝否,与私利之多寡为正比例;而私利之多寡,又与变之难易为正比例也。夫小人非不知变法之利国也。顾不变则通国失其公利。变则一己被其近灾。公利远而难见,近灾切而可忧,则终不以之相易矣。”因此,他向光绪皇帝建议说:“陛下治今日之中国,不变法则亦已矣,必变法则慎勿为私利者之所把持。”严复的这种认识,无疑比当时一般维新人士的看法大大高出一筹,显示出他对中国国情的深刻洞察力。
严复还把他译述的《天演论》在《国闻汇编》上连载,借用达尔文的进化论,向读者敲起救亡图存的警钟。《天演论》原名《进化与伦理》,是英国生物学家赫胥黎的一本论文集,其基本论点是:生物是进化的,不是不变的,其所以进化,是由于“物竞”和“天择”。所谓“物竞”,就是“生存竞争”,“物争自存也”;所谓“天择”,就是自然淘汰,“以一物与物物争,或存或亡,而其效则归于天择”,“一争一择,而变化之事出矣”。严复认为种族与种族之间,国家与国家之间,也是一个大竞争的局面,在竞争中谁最强横有力,谁就是优胜者,谁就能生存,否则就是灭亡。欧洲列强之所以能够侵略中国,就是因为他们能不断自强,不断提高它们的竞争力量。美洲、澳洲土著之所以日衰,就是因为他们浑浑噩噩。
中国人不能再麻木不仁、妄自尊大了,要老老实实地承认:侵略中国的,正是“优”者;被侵略的中国,正是“劣”者。在国际生存竞争中,中国如果顺应“天演”的规律,实行变法维新,就会“自强保种”,由弱变强,反之将要亡国灭种。为“天演”所淘汰。这样的理论,不仅给读者以发聩震聋的启蒙,同时也为变法维新运动提供了有力的思想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