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啥的《明史》稿】1941年历史学家吴晗在昆明西南联大任教,重庆国立编译馆约他写一部《明史》。稿子送上去后,国民党当局进行了审查。不久,稿子被退回来了,稿上附一张字条说:”红军之起’拟改为‘民军之起’,以下一律照改,方能发表。”吴晗看了字条非常气愤,立即予以拒绝;“我宁可不出书,这个宇万不能改。”后来,他在一篇序文中回忆这件事时说?“第一是因为国民党怕共产党领导的红军,连将近600年前的红军都怕,怕得好,就让你一直怕下去,我宁可不出书,这个字万不能改:第二,如上所说,‘民军’在当时是地主阶级所组织的武装队伍,专和红军作对的军队的称号,红军改成‘民军’,恰好把两个敌对的军队颠倒过来,红军变成地主军队了,这真是岂有此理,真是天大的笑话。”当时,吴晗与闻一多齐名,都是民主战土,一个被人誉为“老虎”,一个被称为“狮子”,真使国民党闻而生畏!■/摘自周鼎安《名人治学轶事》
【马融移志】东汉经学家、文学家马融于永初四年任校书郎,又拜郎中,去东观典校御内藏书。此时,正值邓太后掌握朝廷大权,以邓骘兄弟为辅佐。马融为人正直,有感于当时不识时务的人重文废武,以致造成军备废弛,天下骚乱。他认为文武之道不可偏废。元初二年,他向朝廷呈上了自己写的《广成颂》进行规劝,因而得罪了邓氏,此后lo年未被升迁。马融由此悟出万万不能触犯那些权势者。后来,梁冀专断朝政,骄奢横暴;马融有些胆小了,竟向他奉承拍马,为他起草文书,攻击耿直的朝官李固。梁冀大建苑圃,马融又为此写了《梁大将军西第颂》吹捧梁冀。当时正直之士都为他感到羞耻。■/南朝·范晔《后汉书·马融传》:四年,拜为校书郎中,诣东观典校秘书。是时,邓太后临朝,骘兄弟辅政。而俗儒世士,以为文德可兴,武功宜废,遂寝茺狩之礼,息战陈之法,故猾贼从横,乘此无备。融乃感激,以为文武之道,圣贤不坠,五才之用,无或可废。元初二年,上《广成颂》以讽谏……颂奏,忤邓氏,不敢复违忤势家,遂为梁冀草奏李固,又作《大将军西第颂》,以此颇为正直所羞。
§§§第二节 严谨谦虚
【李白三烧拟作】唐代诗人李白以“斗酒诗百篇”闻名,其实,他的诗都是经过精心构思、反复琢磨创作出来的;有时将不满意的诗稿一把火烧掉,重新作诗。小时,他父亲叫他读汉代文学家司马相如的名作《子虚赋》。他觉得《子虚赋》文采优美,气势宏大,下决心要写出超过司马相如的佳作。以后,李白又熟读《文选》,司马相如的《子虚赋》也收在其中。李白读后又模仿《文选》中的佳作,一篇篇地拟作起来。作完后,他看看无新意,又将它们烧掉了。李白拟作了3次,烧了3次,只留下《恨赋》、《别赋》两篇。后来,《别赋》也不见了。现在,《李太白全集》中只看到《拟恨赋》一篇了。■/唐·段成式《酉阳杂俎》:白前后三拟文选,不如意,悉焚之,唯留《恨赋》、《别赋》
【欧阳修怕后生笑】宋代文学家欧阳修到了晚年,每天都在修改平生所写的诗文。他常常把自己的诗文贴在墙上,有时默读,有时吟咏,一发现有不妥处,立即修改。由于思考问题极其劳累,修改工作极其繁忙,欧阳修身体日益衰弱,精神也一蹶不振。他的夫人见此境况,心里很难受,不得不劝阻他:“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真是自讨苦吃。难道是怕先生生气吗?”欧阳修笑笑说:“我并不是怕先生生气,而是怕青年耻笑。”■/明·顾元庆《檐曝偶谈》:欧阳文忠公,晚年常窜定平日所为文,用思甚苦。其夫人止之曰:“何自苦如此,当畏先生嗔耶?”公笑曰:“不畏先生嗔,却怕后生笑。”
【伏尔泰无休止的修改】伏尔泰的《查伊尔》受到公众的热烈欢迎。但他还是担心评论家说三道四,便不断修改剧本。这使演员们感到很厌烦,为此演员杜孚林甚至拒绝与伏尔泰见面。伟大的剧作家不得不把修改过的稿子给他塞在锁孔里。然而杜孚林仍然不看修改过的稿子。一次杜孚林举行盛大午宴招待友人,一个不愿通报姓名的人给他送来1个大馅饼和12只山鹑。杜孚林领情收下了,在友人一阵掌声中将礼物端上桌用刀切开时,使众人大吃一凉,原来12只山鹑的嘴里塞满了纸,纸上面全是杜孚林扮演的角色的诗句的修改稿。这次他接受了。■/摘自《名人轶事》,《读者文摘》1982年第9期
【果戈理焚稿】果戈理写过一部取材于扎波罗什人生活的悲剧《剃掉的一撇胡须》。1840年他在维也纳写作时,得意洋洋地对朋友们说:“这个剧本将是我最好的作品。”可是,他对自己的严格要求确实到了惊人的地步。他请当时大诗人茹科夫斯基听他朗诵这部剧本的重写稿并提出意见。朗诵刚好在午饭后开始,这时候茹可夫斯基通常喜欢打个盹。他无法改变自己的习惯,如今听着作者朗诵,不觉进入梦乡。当他醒来的时候,果戈理对他说:“我请您批评我的作品,您的梦就是对它最好的批评。”说完这两句话,他便把手稿扔进燃烧着的壁炉里。■/摘自〔苏〕魏列萨耶夫《果戈理是怎样写作的》
【果戈理最后一次焚稿】果戈理把写作看做真正伟大的“精神事业”。他虽然很穷困,但想“敷衍”一下也办不到。他说。我只要坐下来写篇小东西,就能得到一大笔钱;可我却写不出一行字来。”他不仅不能“敷卫”,甚至不容许作品达!到尽善尽美之前就停留在尚待加工的阶段上。在他一生的创作道路上,不知烧毁过多少小说和剧本。最突出的一例,就是他一再修改和烧毁《死魂灵》第二卷。有一次,他说:“烧毁惨淡经营5年之久的劳作,并非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因为其中包含着许多构成我美妙的念头、占据我整个灵魂的篇章。。最后一次是在1852年2月的一个深夜,他把服侍他的小厮叫醒,吩咐他从橱里取出皮包,又从中掏出一捆用带子捆好的笔记本,把它们放进炉子里,用手里的蜡烛把它们点着。小厮猜到他的用意了,跪在他面前说道:“老爷!您这是干什么呀?快住手吧:”小厮哭了起来,请他不要烧毁它们。这时火已灭了,只烧了笔记本的4个角。果戈理见没点着,便把这捆笔记本从炉子里取出来,解开带子,把它们摞得容易起火,又把笔记本点着了,然后坐在火堆前面的一把椅子上,直到笔记本烧成灰烬。这时他划了个十字,回到先前的房间,亲了小厮一下,便躺在沙发上哭起来。看来已经准备好付印的《死魂灵》第二卷,他曾顽强地忘我地写了多年的作品,便这样付之一炬了。烧毁这部手稿时,他已患重病,两星期后,他便去世了。■/摘自〔苏〕魏列萨耶夫《果戈理是怎样写作的》
【托尔斯泰自校稿件】托尔斯泰在文字的推敲和修改上所下的功夫,令人吃惊。他的儿子就他的校样稿说:“最初,在字里行间出现一些校对记号,遗落的字母,句读点,以后就是整句话,一些黑杠,加添语,终于整篇稿子使人眼花缭乱,到处是黑点子,不可能送出去了……妈妈整夜坐着把它誊清……天亮时爸爸再把它拿过来……到黄昏又是同样的一些拿过去……全弄得黑乌乌的……常常有这种情形,手稿付寄以后,爸爸次日又记起某些个别的字,便打电报去改正。”与托尔斯泰同时代的批评家斯特拉霍夫讲到他的文字功夫时说:“列·托尔斯泰坚持保留他自己的最琐细的表现,即使是显然无足轻重的修改之处,也不能容忍。从他的解说中,我相信他是异常珍视他的用语的。只要有似乎疏忽或文体不流畅的地方,他就要思考每个字,每个句法,并不弱于最拘谨的填词家。”托尔斯泰的朋友艾亨包姆说:“编者面临托尔斯泰手稿的第一个感觉是:惶恐。他拿来了一篇小东西《为克莱塞尔乐章而作》,印起来只占5页光景;他却使用了一捆手稿,计有800页。……那么,像《复活》这样一本东西该怎样呢?这小说的手稿占了一整只箱子。”■/摘自〔苏〕季摩菲耶夫《文学原理》
【高尔基超越自我】1897年,高尔基写了一篇描写流浪汉的小说《马尔华》。它的开头和结尾都写道;“海在笑着。”这种尽力想写得“美”而过分使用拟人法,以及比喻、象征的手法,契诃夫曾多次对他提出过批评,托尔斯泰和柯罗连科等也提过意见。1928年,他在淡自己怎样学习写作时说:“很长一个时期我都相信这句话写得很美。为了追求美,我经常犯违反描写的正确性的毛病,扎东西放错了位置,对人物作了不正确的解释。”■/参摘〔苏〕高尔基《论文学》(戈宝权译)
【海明威的三次大改】海明威写作态度极其严肃,十分重视作品的修改。他每天开始写作时,先把前一天写的先读一遍,就这样写到哪里就改到哪里。全书写完后又从头到尾改一遍:草稿请人家打字誊清后又改一遍;最后清样出来后再改一遍。他认为这样3次大修改是写好一本书的必要条件。他的长篇小说《永别了,武器》初稿写了6个月,修改却花了5个月,清样出来后又要大改,最后一页一共改了39次。《丧钟为谁而鸣》的创作花了17个月,脱稿后天天都在修改,清样出来后,他连续修改了96个小时,没有离开房间。他主张“去掉废话”,把一切华而不实的词句删去。■/摘自《写作趣闻集》
【欧阳修拜师】宋代钱惟演在洛阳建造了一座驿舍,请欧阳修、谢希尹师鲁各写一篇记叙文,3日后宴集时欣赏。3日后,欧阳修写了500余字,谢希深写了500字;而尹师鲁则写了380余字,语言精练,章法严密,叙事完整。大家都称尹师鲁的文章为上乘之作。欧阳修非常佩服尹师鲁,但不甘落后,当晚特地带着好酒去拜访尹师鲁,向他请教写作的诀窍。尹师鲁对欧修说:“大家的文章写得不错,就是格调软弱了一点,文字冗长了一些。”欧阳修得知了自己文章的缺点,天一亮就回去,认真地把自己的文章重写一遍,文字比尹师鲁少了20字,而章法比尹师鲁文章更精湛。尹师鲁读了欧文,赞叹不已:“欧公进步真块,简直一日千里啊!”■/清·潘永因《宋稗类钞》:钱思公镇洛……大创一馆,榜曰:临辕,既成,命谢希深、尹师鲁、欧阳公三人各撰一记。期以三日后宴集赏之。文就,出之相较。希深文仅五百宇,欧公之文五百余宇,独师鲁止三百八十余宇,而语简事备,复典重有法。……然欧公终未服在师鲁之下,独载酒往,通夕讲摩。师鲁曰:“大抵文字所忌者,格弱字冗。诸君文诚高,然少未至者,格弱字冗尔。”永叔奋然,持此说,别作一记,更减师鲁文二十字而成之,尤完粹有法。师鲁谓人曰:“欧九真一日千里也。”
【冯梦龙补写《错梦》】明末清初戏曲家袁韫五,精于音律,写成剧本《西楼记》初稿后,立即去请教小说家冯梦龙。冯梦龙看了剧本初稿没有发表意见,将它放在桌上。袁韫玉失望地回去。他得知冯梦龙家中已断粮好几天了,当晚叫人点亮灯笼,带着一百两金子送给冯梦龙。到了冯家,门正敞开着,问其仆人主人在否?仆人回答说:“主人正点了蜡烛在书房里等候你哩:”袁韫玉快步进去,冯梦龙见到老友说:“我料到你一定会来的。《西楼记》写御史雪宾公子于叔夜和西楼妓女穆素徽相爱的故事,词曲很优美,但缺少一出戏,现在我已经替你补写了。”这出戏就是《错梦》。袁韫玉看了《错梦》,非常钦佩冯梦龙对他的指点;冯梦龙也感谢衰韫玉对他的接济。■/清·姚燮《今乐考证》:哀韫玉《西楼记》初成,就正于冯梦龙。览毕,置案头,不置可否。袁惘然而别。冯方绝粮,室人以告,冯曰:“无忧,袁大今夕馈矣。”……乃至,门尚开。问其仆,曰:“主方秉烛在书室相待。”惊趋而入。冯曰:“吾固料子之必至也。词曲俱佳,尚少一出,今已为增入。”乃《错梦》也。袁不胜折服,今尤脍炙人口。
【老舍念小说给朋友听】老舍写小说是在英国伦敦开始的,《老张的哲学》、《赵子曰》、《二马》等小说是在练习本上写成的,寄到国内,由郑振铎拿去在《小说月报》上发表,然后作为《文学研究丛书》由商务印书馆出单行本。他那时写作有一个习惯,小说写好了,就找几位朋友来念给他们听,吸取他们的意见加以修改。老舍当时在伦敦的一位朋友,后来成为银行家的宁恩承先生就是常去听老舍小说的一位。宁先生在香港多年,近年退休在美国,1978年5月回国探亲,见到老舍夫人,还谈起当年在英国有一次早餐时,老舍把自己的小说念给他听,逗得他只是捧着肚子笑。因为这一乐,他就心不在焉地把一大把盐当作白糖放在茶里,一口喝了一大杯“咸茶”。■/摘自黄苗子《老舍之歌——老舍的生平和创作》,《新文学史料》第3辑
【向南闻一多学作诗】诗人臧克家在山东大学读书时,经常向诗人、学者闻一多先生学诗,请教闻先生:怎样想象,怎样选词、炼句。当时,臧克家诗兴正浓,用心很苦,每作一诗便跑到闻一多家的书斋中向他请教,像朋友一样研讨诗作。闻先生热忱地指出他诗作的优缺点,具体地指点其诗哪些想象合理,哪些形象生动,哪些字句太嫩;同时又立即到书架上找出一本西洋诗,选出与他诗作相似的诗篇进行比较。闻先生看到他诗作中的精彩之笔高兴地划上几个红圈。有一个暑假,臧克家将诗作《女神》的底稿寄给闻一多,请先生提意见;其中有一句“记忆从头一齐亮起”在复信中出于意料地单独地得了大大的红圈。为了报答知音,臧克家高兴得狂跳起来。■/摘自臧克家《我的诗生活》,杨匡汉等《我和诗》
【吴玉章与小青年】1942年7月l0日吴玉章同志随朱德、徐特立、谢觉哉、续范亭四位同志来到南泥湾,朱老总先写了一首五言诗《游南泥湾》纪实,吴老也写了一首五言诗《和朱总司令游南泥湾》回敬。1958年吴老已是80高龄,《红旗飘飘》编辑部向他索诗。抄诗时,当时在吴老身边工作的一位小青年张兵向吴老请教诗中的“纵横百余里,‘回乱’成荒地”两句。吴老说:南泥湾本来是回民居住的地方,出产很丰富;由于清朝政府的残酷统治,回民起来造反了,当地居民被屠杀一光,南泥湾成了荒无人烟之地。小青年听了吴老的解说,觉得诗中“回乱”二字不妥,便提出了意见:回民造反是统治阶级逼出来的,“回乱”二字虽然加了引号,但是仍然把良田变荒地的责任推在回民身上,这样写不好。吴老听了,非常赞赏地说:“对,对,提得好!”然后,就立即把“回乱。改成了“剿回”,一字之差,意义完全不同了。吴老感叹地说:“中国古人有所谓一字之师,我看小同志就是我的一字之师。”■/摘自王宗柏《吴老的故事》,《人民日报》1981年10月23日
§§§第三节 刻苦勤奋
【王充著《论衡》】东汉思想家王充晚年从京师回到家乡,一边讲学,一边写作。他为了集中精力写《论衡》,闭门谢客,拒绝应酬。他在自己的卧室、书房的窗台上、书架上、壁洞里都放了笔、刀,看到有价值的材料就随手把它刻在竹木简上,作为写书的参考。王充为了写好《论衡》,搜集了几间房子的材料。他夜以继日地勤奋工作,最后写成了一部有85篇20多万字的名著《论衡》。■/南朝·范晔《后汉书·王充传》:……乃闭门潜思,绝庆吊之礼,户牖墙壁各置刀笔。著《论衡》八十五篇,二十余万言。